再有几日就过年了,这些日子我很少见到皇上。前几日,炎把思雨叫了去。回来后的思雨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这几日她称病不出来。我去看她,她也以病推脱,不愿见我。我心里十分不安,于是就硬闯了进去。眼前的情景令我十分吃惊,思雨的屋子很乱,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收拾了。
思雨一个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疾步走到她的床边,将她的肩头翻转过来。我原本以为她是睡着了,此时才知她是晕倒了。她眼角的泪迹还在,床头浸湿了一片。我慌忙地摇晃着她,并着人去请太医。太医诊脉后只说了几个字,“忧伤过度,加上不思饮食!”太医为思雨施针之后又过了片刻,思雨醒了过来。我有好多话想要问她,可是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吃饭和喝水。我令人准备了粥,可是不管我说什么,她都只是呆呆地掉眼泪,就是不肯喝。我一怒之下,命几个内侍控制住她,端起粥硬往她的嘴里灌。大半的粥都撒了出来,我又命人端来,如此才灌进去小半碗。她的泪扑簌簌的落下来,看得我的心酸涩不已。之后,我屏退左右,亲自为她擦拭撒出的粥粒。
我坐在她身边,看着她伤心的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怎样问,她才会把心里的话告诉我。我们彼此沉默了很久,我终于忍不住问道:“是因为炎吗?”思雨只是听到他的名字,泪水就又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散落了下来。
“前几日,你去了太极殿,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思雨依旧不说话。
“思雨~”我又急又气,“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
“贵人,你帮不了我,没人比我更了解皇上,他不会改变主意的,没人比我更了解他!”思雨是如此的伤心,可是每一个关于他的字眼,都是如此的温柔。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比一个情字更伤人。“我去见他,既然你不说,我就让他亲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起身要走,思雨却一把拉住了我,“别~别去!不要因为我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
“那你就告诉我!”我大怒道。
“别逼我!”思雨把头别过去。
我不再抱任何希望,转身要走,“那你就别拦我!”就在我的一只脚已然迈出了房门的时候。我听到思雨凄然的声音,“皇上要我嫁去孙吴!”我的脚停在半空,慢慢地放了下来。我转身回到她身边坐下。“孙吴?”我顿了一下,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孙皓?”思雨绝望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他怎么能?”我仍旧不敢相信,但我知道是真的,千真万确的,可是他怎么能这样呢!
我不顾思雨的阻拦一个人跑去集贤殿,内侍告诉我他去了晴芳阁。到了晴芳阁,我不等内侍通传,就要往里闯。几个侍女拦住我,原来炎早已吩咐说他不想见我。
我望着那一道敞开,却无法进入的门。在这数九寒天里,绝望地跪在地上。“告诉皇上,我要见他,一定要!”我虽然披着狐裘,可是还是觉得非常冷。突然,我听到有人出来,我期待地抬起头。看见的却不是皇上,而是两个内侍搬出来一个炭盆。我不禁得冷笑,炭火确实可以温暖我的身体,可是我的心更冷了。也许思雨说得对,没人比她更了解皇上。
我已然冻僵了,不然我不知自己是如何撑住的。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月华轩。床前炭火烧得正旺,我身上围着厚厚的棉被,炎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见我转醒,立即关切道:“玥儿,感觉怎么样,暖和过来了吗?”我慢慢地点了点头。在这一刻,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总是和我赌气,你知不知道这有多伤身体!”他无奈道。
“你如果真的在乎,就不会任由我跪得晕过去才出来见我!”我赌气道。
“那是因为你明知道,你要说的事,朕是不会答应的!”我没想到,我还没有问,还没说,他就已经拒绝了我。
“也就是说是真的,你真的要让思雨嫁给孙皓?”我真的不明白,炎为什么要这么做。思雨自小跟着他,她感激他、崇拜他,甚至爱他。他却要将她推进火坑,无论理由是什么,我都无法接受。
“是真的!”
“为什么?你明知道,孙皓有多残暴?”我压低声音,尽可能使自己情绪保持稳定。
“玥儿,你知道。如今无论南北,皆不安定。我大晋正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而且几场仗打下来,乱没有平,还让朕连失大将。如此形势,朕日日坐立不宁,寝食难安。我必须采取不同的办法,尝试着打破这种局面。”炎站起身,背对着我。
我掀开棉被站起身道:“可是思雨她是人,她爱你!”我情词恳切,希望炎对思雨尚存一丝不忍。
“我知道,所以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只有她会对朕绝对忠心!”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因为他爱你,所以你才利用她!”这是我听过的最卑鄙的理由。
“不只,思雨从小在我身边,她心思机敏,做事又周全严谨。没人比她更适合!”炎冷冷道。
“可是,你比谁都知道,孙皓残暴不仁,在他身边的人动辄得咎,根本就没有周全严谨可言。不然他身边的人也不会接连不断的降晋,你怎么可以把思雨推向如此的火坑?”
“你以为我愿意吗,思雨就像是我的妹妹!这几年我派到孙皓身边的细作不是被拔除了,就是没了音信,除了思雨,没人能帮朕!”
“如果思雨也被拔除呢?”
“不会的!”
“如果会呢?”
炎明明知道,很可能会。可是他却始终不愿正面的回答我。
“玥儿,你放弃吧,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朕都不会改变主意的,我跟你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理解朕!”
“不,我理解不了,怎么都理解不了,我不让你这么做,不允许你这么做!”我情绪有些激动。
“你休息吧,等你想通了,朕再来看你。”炎转身欲走,我去追他,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思雨站在那里,依稀还可以看到她脸上的泪痕。蜡黄的脸憔悴的可怜。“思雨,你不愿意帮朕吗?”炎的声音既温柔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