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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我就是我

“哈哈。”叶白突然朗声一笑,道:“你们都没死,我又怎么会死?”

叶白回身四望,看向周围一个个少年,这些少年和他一样,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脸色苍白,身体看上去也极为瘦弱,见叶白望来,情不自禁地有些畏惧地低下了头。

若说原先他们还有杀叶白的心思,在见识到他与左擎苍一战之后,算是彻底绝了这个念头,叶白修为虽然还低,但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招惹的了。

叶白面容平静,又转头向场中被打出来的十丈大小的大坑看去,狰狞恐怖,最终,他回转过头,再次向左擎苍和王蛇看去。

“曾几何时,我也和他们一样,对左王二人充满畏惧,一如他们如今看我的眼神,只不过,一转身,我已经追上他们的步伐。”叶白暗叹一声,他面容虽然平静,但内心之中,却波涛汹涌,一点也不平静。

回首养魔谷中的岁月,初始来临之时,日日担惊受怕,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唯恐晚上睡下第二天就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一月之前,他得到神秘莫测的大荒经,修为突飞猛进,一路碾压而来,狂猛霸道,再不复从前。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极为自信的感觉,虽然未与左擎苍战斗到底,也未曾与王蛇战上一场,但他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远远将二人甩下,而且这一日,绝对不会太远。

叶白身体突然一震,眼中明亮无比,犹如一座大湖,再也没有他杀人之时的阴狠,恼怒之时的阴森,他似是突有所悟,一股莫名的气质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养魔谷独特的环境造就出了独特的人,一如叶白,便是阴狠霸道的性格,阴狠之时杀人无情,动辄便是打爆头颅撕去四肢,甚至生生将人震为血雾,霸道之时根本不听任何解释,先杀了再说。

若是这样下去,叶白的性格肯定将会越来越扭曲,最终成为丝毫底线也没有的人,但这突然间的明悟,却让他冥冥中内心出现一丝悸动,将他拉了回来。

在这一刻,继当初看到养魔谷中众多少年郎吞噬养精丹爆体而亡有所感悟,他的心境再次得到突破,他的体内,精元倒流而回,道道紫气也回归丹田之中,一瞬间,他的肉身恢复平静,气息悠长无比,一股神秘的气质自他身上散发而出。

若说李桑榆给人的是空谷幽兰,宁静祥和的感觉,那么,叶白给人的感觉便是强大从容,但在从容之中,却又透露出一股霸道无比的气息。

叶白细长双眼慢慢睁开,轻声道:“因为从小不能修炼,我的性格原本就有些柔弱,但在肉弱强食的养魔谷之中,这样的性格根本不能生存下去,因此我慢慢变成了阴柔的性格,后来得到大荒经实力变强之后,或许是被之前被欺压的太狠,猛然突变为性格阴狠之辈,而且在其中还带着一股嚣张霸道。”

一个人的性格一旦养成,便极难改变,但叶白这个年龄却正是性格定型的时候,这个年纪的际遇,对一个一生的影响极为重大,即便是对寿元悠久的修士来说,也是这样。

叶白只感觉这一刻心境如同一轮明月,清晰无比,过往一幕幕飞速在他脑海中闪过,未进入养魔谷之前被人欺负,养魔谷中苦苦挣扎,得到大荒经后的狂喜霸道,他如同一个外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观看他人的一生一样。

原本他的内心如同一块被蒙尘的明珠,但这一刻,却仿佛灰尘突然被擦去,明珠圆润无暇,熠熠生辉。

这一刻的明悟,并没有改变叶白阴狠霸道的性格,而是让他自己看清了自己的性格,看清了过往他做过的一切,让他对以前和现在的自己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这种认知不能让他修为突飞猛进,也不能让他的战力瞬间暴增,甚至对于他以后的修为也不会有什么作用,但却可以让他清晰地看到以后自己要走的路,不至于在追求力量的这条荆棘道路上走入歧路,以致遍体鳞伤而最终粉身碎骨。

“虽然有之前十几年的积累,但我的性格能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成型,说明我骨子里便是阴狠霸道之人。”叶白喃喃自语,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佛门有幡然醒悟一说,也有放下屠刀一说,我心中忽有所动,亮如明镜,不惹尘埃,将一切看的透透亮亮,想必不下一些得道高僧,但想及过往,却没有回头之念,仿佛理应这样,难道佛门那些都是骗人的玩意儿?”

突然间,他眼中一亮,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直指本心?”

叶白猛然一回头,看向李桑榆,问道:“世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我将如何处之?”

李桑榆一愣,似是没有想到叶白此时居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不过她时刻注意着叶白,也看出了叶白身上似是发生了什么变化,正处在关键时刻,而且她原本就一直想要劝导叶白少杀人,修身养性,不要犯下太多杀孽,听闻他问到这个问题,心中不禁一喜,暗道难道叶白终于转了性子不成?

她正要说话,但就在这时,却见叶白又猛然转过头去,一道清亮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声音中还带着一股莫名的震人心魄的感觉。

“那我就打他,打他,再打他,一直打死他!”

李桑榆心中一震,涌上喉咙的话语生生咽了下去,嘴角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丝苦涩笑容,自语道:“他就是他,若不这样,那他也就不是他了,原本就是我不该试图去改变他。”

李桑榆喃喃自语,初始声音还能听到,但到最后却越来越小,最终弱不可闻,但在她内心之中,这句话仿佛洪钟大吕,震得她浑身剧颤,无声无息,她的眼角一滴晶莹眼泪滑落。

但下一刻,李桑榆猛然抬头,眼中清凉无比,仿佛一弯秋水,明净甘澈,在这一刻,她仿佛也突然有所顿悟,内心发生了巨大变化。

古剑处在两人中间,看看叶白,又看看李桑榆,纳闷道:“我怎么感觉自己像傻比一样?”

叶白沉默片刻,突然笑道,有种云淡风轻的感觉,像是对李桑榆所说,又像是自问自答:“我不就是我吗?阴狠也罢,猖狂也罢,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那就是叶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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