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张明?”
“是。”
那边乱糟糟的有些吵,聂天狼似乎是捂着话筒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声音很小的问道:“你在哪里?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事。”
“你怎么知道的?”张明很小心。
“是苏浅告诉我的,他让我帮助你。你跟那个黑人在一块?”
张明有些放心了,摸了摸胸前那颗狼牙,有些伤感的说道:“他死了。”
聂天狼沉默了一下道:“你在哪里?”张明沉默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四周道:“我在XX市火车站附近距离蓝天大酒店三百米左右的电话亭。”
“好。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我马上想办法过来。记住……小心!”
张明挂断电话后正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聂天狼过来。忽然,他定下了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的街道变的更加安静了,一种像是太平间死一般的安静。只有头顶路灯接触不良一明一暗的呲呲啪啪声。
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横在本就不宽敞的街口,车门呼啦一声打开,六七个大汉手拿着各式武器走了出来。张明扭头,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已经站在了那里。正是火车上的那两个人。
张明心沉了下去,一片冰凉。
他冷笑了起来,今天,现在,就是现在,死或生!
他手里没有武器,之前的匕首都在上火车之前丢掉了。如果拼,那必须抢夺一把武器。他忽然转身向身后那两人冲去。从面包车上下来的其中一人大吼:“拦住他。”哗啦啦的声音传来。
张明拼了老命,脸上一副狰狞可怕的模样,一下就扑倒了那两人中一个,蜷起膝盖狠狠的顶在了他下身,那家伙一声惨叫,张明顺势夺了他手中的匕首。几乎想都没想,一刀捅了下去。
“啊——”
张明立刻拔出顺势一滚,一个铁棍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轮过。紧接着一个棍子又砸了下来,他用胳膊挡住,顿时就感到胳膊像是不属于自己了一样,痛的麻的几乎没有感觉了。他猛地往边上滚,可是那六七个人拳脚棍棒如雨点般落了下来,避无可避。
张明心里火再烧……像个发了疯的人一样握着匕首胡乱轮着,也不知道是划到了谁,就听到惨叫一声。他搂住一个人的腿一刀就扎了进去,那人轰然倒地,张明只感觉背上好像被人狠狠的砸了一下,胸中像压了一块大石,闷的喘不上气来。但是他顾不上这些,像蛤蟆一样窜了起来扑到了倒地人身上,一刀就捅进了他的脖子里,顺势拔了出来。
猩红的血液喷涌而出,喷洒在张明的脸上脖子上,热乎乎的……那人几乎没有惨叫就倒在了地上抽搐着。张明的狠辣非但没有吓退他们反而激起了他们的血性。
他们都不是普通的混混,都是敢打敢拼命的主。
张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惨然一笑……都想闭眼放弃算了。
可是,真的就这么放弃吗?生命就此终结了吗?
不甘心!不甘心啊!!
他怒吼一声,双眼血红,拿着刀子吼道:“来啊,来啊!!!”
其中一人怒吼一刀就刺了过来,张明不闪不躲,直接迎着他的刀锋冲了上去。“噗嗤”一声,刀子贴着他的肩胛骨刺了进去,张明忍着剧痛把匕首捅进了这人的肚子上。
咚!
张明双眼顿时一黑,脑袋嗡嗡响。被人拿着棍子敲在了头上,他摇摇晃晃拿着匕首胡乱挥舞着。身上到处都痛,腿站立不稳,好像是被人拿着铁棍子狠狠砸了一下……
他晕了,身上血流潺潺。
那几个人被张明重伤两个,杀死一个。剩下的人发怒的几乎要拿着刀子剁了张明。一个短发男拦住说:“羽哥吩咐不要伤害他。”
“可是他杀了我们的人!”
“等羽哥来吧。”
……
疼!
疼的钻心。
张明是被疼醒的,他努力睁开眼睛,黑黢黢的。想动却动不了,扭着发硬的脖子才发现自己被人绑住了。不远处几个人正聚在一块说着什么。他心里在苦笑……费了这么大的劲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看看自己身上捆绑的绳子,绝对的专业手法,想逃跑那是不可能了。再说他现在深受重伤,肩胛骨被刺穿了,腿好像也断了,稍微动一下就痛的厉害,甚至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痛。这次是他受过最严重的伤了。
听到张明这里有响动,那几个人发现他已经醒了过来。其中一个家伙阴沉着脸跨步走过来就是一脚狠狠的踢在了张明受伤的腿上,钻心的疼,脸色变的煞白,头上豆大的汗珠立刻冒了出来。
“住手。狗子,老大的吩咐你忘了吗?”
名叫狗子的家伙细细看起来确实有一双类似哈士奇的眼睛,他愤愤不平的骂道:“操,老大说不要杀他又没说不准揍他。”狗子哼了一声,又重重踢了张明一脚,“说,那个本子在哪?”
张明嘴唇都咬破了,听到这话嘿嘿笑了起来,嘴唇上流出的血看的异常恐怖,跟吸血鬼一般。“想知道吗?”张明咧嘴笑着,笑着笑着就剧烈咳嗽起来了,咳嗽扯的胸口肩膀和小腿撕裂般的疼痛。如果有一面镜子,他肯定会被自己现在的表情吓到……曾经单纯的不像话的少年如今怎么会变成如嗜血鬼一般呢?
“你们是得到悬赏了吧。嘿嘿,反正我也落在你们手里了,告诉我看看我自己值多少钱?”
“哼,一百万。”
张明忍着疼痛啧啧了两声,“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权当送个人情吧。你过来,我告诉你。”
那人立刻把头凑了过去,张明哝哝嘴说了几句。
“你说啥?大点声!”不自觉的把耳朵凑了过去。
张明扯着嘴角挤出一丝笑容,缓缓道:“我说,****/你妈!”那人一愣,随即剧痛传来,他啊啊的叫了起来,脑袋偏着,血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旁边的人一看这情况,直接抄起一个棍子狠狠的打在了张明头上。
狗子捂着耳朵在地上乱跳,张明嘴里叼着一块碎肉混合着头上流出的血嘿嘿笑着。像个恶魔。
“我宰了你。”狗子半边脸全是血,拿着刀子就要去捅张明。
就在这时,门被一脚踹开了。看到来人他们都恭敬的站在了一旁,狗子捂着耳朵似乎都忘了疼了,手里还拿着刀子。而张明脸上得意的笑却突然凝固了。他没想过,从来没想过自己再跟胖子见面会是这时候,也许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
胖子似乎比以前老成了很多,以前那些休闲服换成了正装,头发也梳的溜光,尤其是那眼神已经没有了当初大街上寻找美女时滴溜溜乱转的样子,反而是一副深沉……就和王廷林一样。
胖子见到张明的样子,表情忽然就变了,满脸的肥肉仿佛瞬间就变成了横肉。如果非要用书面语来描述,那就是他头发根根倒立,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扭头盯着所有人,一字一字的问道:“是、谁、干、的?”
没有人敢说话。
胖子双眼快冒出血来了,再次问道:“是谁干的!”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羽哥,我们开始按照您说的并没有下重手。可是他跟发了疯一样杀了我们一个兄弟,重伤了两个。我们不得已才下的手。”叫狗子的那家伙主动站出来垂着头说:“羽哥,重手是我下的,你惩罚我吧。”
张明忽然冷笑出声,随即哈哈大笑。王羽,你还在作秀么?还在当我是傻子耍么?
听到张明的冷笑声,胖子愤怒的眼神忽然就黯淡了下去,随即就是一阵挣扎,然后他又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这些人都出去了。张明仍然冷笑着看着这一幕。胖子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明子,你的伤。”
张明嘿嘿一笑:“王羽,我叫张明。张云天的儿子张明!”
胖子脸色微微变,脸上一丝痛苦一闪而过:“好。张明,我必须要让你知道我认识你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些恩怨。我知道的时候也是你父母死后。”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胖子沉默了,良久后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烟,手颤抖着拿着打火机却怎么也点不着。张明的心在这一刻软了一下,可就在这时胖子扔掉烟猛然开口:“告诉我那个本子在哪里吧。”
张明的心缓缓沉了下去……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见张明不说话,胖子蹲下身说:“明子,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想到我们会有这一天,从来没想过!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我不能对不起我父亲,哪怕……哪怕我明知道听他的是错的,哪怕我人畜不如,我也不能对不起我父亲。”
“明白。”张明道:“所以,我也不会让我父母死的不明不白!!”
“只要你告诉我,我可以让你走!”
“哈哈……”张明扯着伤痛狂笑了起来:“你不是把我研究透了吗?王羽,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很固执。所以,我宁死也不会说!”
胖子闭眼刚想叫人,门就开了。一个手下匆忙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胖子眉头耸了耸大步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儿,聂天狼走了进来,摇头苦笑说:“我差点以为你死了。”
“是你……你怎么……?”张明瞬间想到了各种可能性,脸色有些难看。聂天狼蹲下身给张明解了绳子,又简单检查了他的伤势,随后叹息道:“到现在你就别怀疑我了,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聂天狼停顿了下道:“张明,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死还是想生?”
“生!”没有一丝犹豫的说了出来。
“是苏浅让我问你的。她让我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你的那个叫猴子的兄弟还活着。”
张明急忙问道:“他在哪里?”
聂天狼笑笑:“还是那句话,你要是死了告诉你也是白告诉。还有苏浅也很期待着跟你见面的那天……所以那个本子给不给那个胖子你做决定吧。”
张明心里忽然颤了一下,想了很久后红着双眼点了点头。
……
“好了,我已经说服了他。本子可以给你们并且保证没有留底。”聂天狼出来后对胖子说。王羽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们事情会这样吗?”
聂天狼苦笑一声:“可那样对他也不公平。”
胖子看了看聂天狼带来的人,转头向屋里走去。张明面无表情的说道:“本子就在我家里那个大相框后面夹层里。是你当年送的!”
胖子点了下头,沉默了下才缓缓说道:“明子,你知道我答应了我父亲杀了你以绝后患。可是……至少我现在做不到。所以。”他从腰间抽了一把匕首道:“我这次放了你,可是你……你必须要留下点东西。我也可以回去向孟振国交代。”
“是手指吗?来吧。”张明呵呵笑着主动伸出了左手。
胖子怔怔的看着张明,他忽然发觉眼前的张明已经陌生了,再也不是他之前认识的张明了。这一切改变是自己造成的吗?胖子心里像是被一颗颗钉子硬生生榭进去一般痛苦,终于他闭眼扬手一刀切了下去。张明死死咬着嘴唇,几乎把下嘴唇咬穿了,可就是一言不发。疼,可是有心疼么?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左手以及掉在地上的半截手指,心里忽然升腾起了杀意,满满的全部漫延了那颗受尽千疮百孔的心。
就在这时胖子忽然伸出自己的手,一刀也切了下去。
两根半截小指就静静躺在地上还带着一串血迹。
张明哈哈大笑:“好!好!好!真好!你我从现在开始断指绝交。恩已报,我们之间只剩下仇恨!!”胖子痛苦的满脸汗水,却不知道是身体的疼痛还是心里的疼痛,握着手转身而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转头道:“孟孟……她是真的爱你的。”
爱?哈哈……去你妈的爱吧!!
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