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洒在楼阁的檐角之上,给黑夜平添一抹亮色。再看那屋顶之上,一个娇小的黑影疾步而过,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咦!你刚刚看到屋顶有人没?”巡夜的守卫揉了揉眼睛,刚才好像是有人。
另外一人听到同伴的话,立即抬头往四周巡视了一遍,别说人影了,鬼影都见不着一个。“你小子困了就直说,别在这装神弄鬼的。”说完又继续往外院巡夜去了。
而林宛之早已跃进了书房,这次她可算得上是熟门熟路,哪里会有人发现她。再说她的今夜的行动,可以称得上是绝对的机密,连春桃都没告诉。
不是她对春桃不放心,少一人知道便多一分把握,何况春桃不知怎的,越来越沉不住气了,都有了些小溪的样子。
不过现在她可没功夫来想这些。她已经记住了卧榻的位置,还有床板开关的位置,只是她到最后也没弄明白昨日是怎么打开机关的。只得照葫芦整个人躺了上去,手再压住那里,一声闷响,床板翻了过来。
这次她早有准备,掉下去的时候控制身体靠右,很顺利踩住了扶梯,然后一步一步下到了地底下。脚一落地,火折子也掏了出来,再吹一口气,便能瞧见了。
林宛之直奔石门,昨日在这通道之中,一步一步走得太过小心翼翼,耽搁了不少时间。今日虽说快了不少,可也不知道解机关的法子对还是不对,还是得抓紧。
比对着从那书上抄下来的解法,她一格一格转动着转盘,这转盘看似只有两圈,实则每圈又细分成了小格,刚好二十四个格子,和书上所记一模一样。刚好转完最后一格,只听“啪嗒”一声轻响,接着就是沉重的石门打开的巨大轰隆声。
这动静这般大,也不知道上面的人会不会听见。林宛之心里略微有些担心,可是转念又想,爹爹每次都在午睡的时辰进来,也没人觉察出什么,想必这密室的隔音效果是极好的。
这样一想放心了许多,不过当下也顾不得其他了。石门一开,她就走了进去。
这竟是一间女子闺房!林宛之环视了一遍,靠墙壁处摆上好的金丝楠木妆台,比她房里的还要华贵许多,再旁边是个成套的雕花衣柜。最让她惊叹的是那一张大床,比她的象牙拔步床大了整整一倍,做工更是精致,像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床前挂着紫纱床帐,纱里掺着绣进了金线,这还不足为奇,更绝的是,床柱子上摆着四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透出紫纱发出柔和的亮光。怪不得她进来也不觉得黑。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宛之走近了些。妆台上放着首饰匣子,却并没有上锁,她忍不住伸手拉开看看。
匣子里面也就是些寻常的首饰头面,她自小见多了这些东西,自然不觉得有多么稀罕,正准备关上,突然一抹亮眼的红色刺进了她的眼睛。
是红翡翠滴珠耳环!林宛之动作极快地从匣子里取出那对耳环放在掌心,低下头去仔细辨认,那独一无二的红翡翠,是还在云州时娘耳朵上的,她从小在娘亲的怀里,看着红闪闪的坠子一晃一晃,这坠子就是她催眠的东西,她不会认错的。
难道这屋子是我娘住过的?林宛之忍不住这样的猜测。她把那对耳环收进怀中,然后走到一旁的衣柜,一把拉开柜门,想再找点线索,可是柜子里面却空无一物。怎么会这样?她不甘心,自己费尽心思想进来的密室,爹爹每日都会来的密室,居然就是这样一间极尽奢华对自己却毫无价值的女子闺房?
不对,一定是哪里有问题。林宛之又往床那边找线索。掀开纱帐,床上除了紫锦褥子什么都没有,只是略微有些乱,应该是爹爹睡过没整理吧。她俯身下去又仔细摸了摸,还是什么都没有,这下可是真让她失望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解药应该就在书房,而这密室,应该是爹爹想念娘亲才修的吧。
林宛之这样一想,突然有了一种挫败感,是我最近太多疑?她一屁股坐在了脚踏上。“咦!”感觉不对,这脚踏竟是空的!
这发现让她重新振作了不少,侧身轻敲脚踏的木板,“咚咚”两声,一点儿也不沉闷。这木板后头不是空的是什么?
只是,又该怎么打开呢?林宛之俯身下去,仔细看着摸着木板的每一处木纹,终于在不起眼的里侧摸到了凹痕,顺着凹痕往外一推,一大块木板被推了出来,露出一小个暗格,里面有好多书信,还有几个瓷瓶。
这些瓷瓶之中应该有解药吧。林宛之一股脑把瓷瓶全部收进袋里。这下春桃姐自由了。她这么想着,嘴角不自觉扬起,准备放回木板,可是暗格之中的信又吸引了她的注意。
反正进来了,不如就看看吧。林宛之说服了自己,伸手拿起那几封被爹藏得这般隐蔽的信。奇怪,信封上面都没有写字,她抽出了其中一封,展开读了起来。
越往下看,林宛之的脸色越白,她拿着信的手忍不住颤抖。
“……柯家既不能为我所用,那便依你所想,只待时机一到,你我二人联手,东西归我,人归你。……只是不知你该怎么善后?据我所知,那个江湖第一美人儿可不是好糊弄的。”
她接着又抽出第二封信。
“……看来爹已经有所察觉,你快带着那个女人离开常州,我出不了歌乐城半步,你更不能让消息传到我这里,否则,光是江湖道义这四个字,就能让你我死无全尸。”
这是什么?小弟?难道这封信是伯伯写给我爹的?可是爹爹从未说过自己有个兄长,在云州的那几年爷爷也没提过。信中所述,这个伯伯那时已经在歌乐城了,难道他就只之前的城主?那么他又去了哪里,爹爹又是怎么当上城主的,不是说他保不住我爹了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可是比这些更重要的是,她得重新看待林正筠了。柯家灭门,娘亲获救居然都是一场早已策划好的阴谋,可是这一切背后的黑手,竟然是宠了我整整十四年的那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