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午、晚上，肖国栋找穆方谈了三次话，越说越直白，几乎就是指着鼻子说穆方压根不是考大学的料。与其浪费国家宝贵的教育资源，还不如早点找个工地打工。
穆方没表现出任何反感，三次都是哼哼哈哈的打着太极应付了过去。晚自习放学后，骑着摩托驶入夜幕当中。
不过穆方不是回家，而是前往黑水一中。
虽然上次在操场边上见到了萧逸轩，但那不代表他的执念之地就那么一小块。既然他说能帮忙高考作弊，那就意味着至少教学楼也会是萧逸轩的活动范围。想找到他，只能在学校里进行地毯式搜索。
但穆方可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一群体育老师追，所以只能选择晚上秘密潜入。
…………
黑水一中的确管理比较严，但那是白天，晚上的时候就松太多了，就算在操场上裸奔都没人管。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穆方还是等到凌晨一点才翻墙进了学校。
进入之后，灵目一开，黑漆漆的校园和白天一样看的清楚。
学校到底是清静之地，即便是晚上也看不到多少游魂。
穆方在操场上转了两圈一无所获，蹑手蹑脚的从一扇未关死的窗户进了教学楼。
进教学楼走了没多远，一阵流利的英文朗诵声便传入了穆方的耳朵。
晚上肯定没人在这背书，这声音唯一可能的来源只有“灵”。
顺着声音，穆方到了三楼的一间教室外面，顺着窗户往里一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师正在那背英文。
是萧逸轩。
教室的门锁着，穆方敲了敲门。“您可真有雅兴啊，大晚上在这对着空气讲课。”
“这是唯一能让我静心的事情了……”萧逸轩下意识的回了一句，缓慢的转过身子，俩眼顿时就亮了。
萧逸轩由静转动，动若脱兔，嗖的一下从教室里窜出，一把抓住穆方的手。
“您总算来了，快，快，我要送信……”
我靠，速度真快。
“淡定，淡定……”穆方被萧逸轩摇的身子都跟着抖：“老先生，我当邮差也有些日子了，像您这么急切的客户还真是头一次见。”
“不急不行啊，我孙女等不及……”萧逸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穆方不以为意：“我对您的隐私不感兴趣，只管送信。”
“太感谢了。”萧逸轩匆匆忙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您把这封信送给我孙女毛毛，我那幅唐寅的《松崖别业图》就是您的了。”
唐寅？唐伯虎？！
穆方眼睛一亮。
相对于萧逸轩的上道，穆方对唐寅这个名字兴趣更浓。
穆方不懂字画，但唐伯虎的名字可是耳熟能详。虽然不知道《松崖别业图》是个什么玩意，但唐伯虎的画哪一幅不是价值千金？
至于真伪什么的，穆方并不担心，自有天道会帮他证实。
不过现在，穆方想要的可不止一幅古画。
“老先生，您就一幅破画啊。”穆方咳嗽了一下：“就没别的了么？”
“破画？！！”萧逸轩声音提了八度，眼珠子瞪的溜圆：“《松崖别业图》可是唐寅的真迹，价值连城。民国时期落到宋子文手上，之后一直为宋氏家族所藏。我父亲给宋家的人做过秘书，后来暗中把这幅画给带回了大陆……”
“噢，偷的啊。”穆方恍然大悟。
“那叫弃暗投明。”萧逸轩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如果不是赶上破四旧，早就捐给国家了。父亲临终前把画传给了我，我也从来没想过拿它换钱。只可惜天灾不可避，一场大火让我和画都……如果能通过你的手让画重见天日，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当然是美事了……”穆方眼前飘了一会钞票，提醒道：“老先生，您上次见我时不是还说，能帮忙考试作弊么？”
“嗯，好像是说过……”萧逸轩有些尴尬。
作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教师，萧逸轩对作弊这种事向来是深恶痛绝的。上次是急眼了，才有些口不择言。
但穆方可不管那么多，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事情：“高考作弊也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萧逸轩吭吭哧哧：“可我上次就那么一说，难度还是挺大的。考题是没问题，但问题是我看不到考卷，你的朋友也看不到我……”
“这些都不是问题，是我考。”穆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啊？”萧逸轩下巴好悬没掉到地上：“你不是三界邮差吗？”
“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这年头到处都看学历，三界邮差也得多充电啊。”穆方一本正经的给萧逸轩微微欠了下身：“总之就拜托老先生了。考卷什么的，我只要拿在手里您就可以看见了，到时候帮我念答案就行。”
“那个……”萧逸轩挣扎道：“那也得你被分在一中的考场才行，别处我去不了。”
“不用担心这个。”穆方笑呵呵道：“我是八中的，我们学校的考生一直以来都被分在一中，惯例了。”
萧逸轩又纠结了好一会，才一脸无奈的把信递给穆方：“那好吧，我同意。信就拜托你了，麻烦一定要快。”
…………
信件：爷爷的劝告。
报酬：《松崖别业图》，唐寅真迹。
寄信人：萧逸轩，4年幽魂，男，卒年67岁……
收信人：萧毛毛，18年恶灵，女，卒年8岁……
…………
可能天道也觉得穆方太没有节操，压根没有把考试作弊纳入报酬当中。不过现在穆方可顾不上这个，完全被收信人给惊到了。
恶灵！！！！
嗖的一下，穆方把手从信上缩了回来。
穆方唯一接触过的恶灵是刘艳红。一番苦战差点把命丢掉，融了一堆黄金才勉强将其降服，这会还在那口铁锅里养着。
刘艳红还只是一个刚刚异化的恶灵，可萧逸轩这位孙女真是不得了。别看死时候8岁，但资格可真是不浅。
18年的恶灵！！
按照人类的算法，刚好成年。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上哪找一大堆黄金去炼化她去？
“老先生。”穆方咳嗽两声：“您孙女怎么是恶灵啊？她是怎么死的？”
“她十八年前失踪，我也不知道怎么死的。”萧逸轩脸上泛出浓浓的悲切：
“我找了她十多年也是音信全无，想远离那个伤心地才来到黑水。直到我死之后，才偶然得知她早在失踪当年就已亡故，而且成了恶灵。
毛毛是个乖孩子，特别喜欢小动物，尤其是小猫，不知道她怎么会成为恶灵。我知道恶灵有可能会伤人，所以才想到写一封信，劝她放下心中执著，免造杀孽，争取能消除怨气，早入轮回。”
“你自己不一样也没入轮回，还教育别人呢……”穆方嘀咕了一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孙女不在黑水市？”
“当然不在。”萧逸轩很自然的回道：“当年我们祖孙一直生活在安洪市，她是在那里失踪的，‘灵’肯定也留在了那里。”
安洪市是一座规模更大的城市，距离黑水市有七八个小时车程。
送趟信竟然要跑那么远，收信对象还是一个18年的恶灵，这买卖可真是让人头疼。
穆方纠结万分，踌躇了老半天，最终还是狠狠的一跺脚。
妈的，高风险高回报。不就是一小丫头片子么，充其量也不过是通灵境后期。老子现在是通灵境中期，二段开眼一样是后期，再加上新学的灭道，谁怕谁啊。
“你这任务，我接了！”穆方一把拿过信封。
……
契约达成！！
……
伴随着一个冥冥中的声音，血红邮戳凭空再现，砰的一声印在信封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