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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命运

青!天!霹!雳!

当从温母口中听到“周杨”这个名字的时候,温古顿时呆若木鸡,整个人犹如被巨雷劈过一般,三魂七魄只余一魂一魄。不知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当仅有的一丝意识知道房里只有她和姬瑶时,她听到了心里绷着的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呐,公主……”她轻声道:“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我告诉你答案吧……”

姬瑶一惊,心里涌出不好的预感,她倏地抬头,视线看过去的瞬间,遍体生寒——温古的那双眼,正凝聚着风暴!

“我啊,是从二十年后回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温古露出一个笑容,声音轻柔的说道:“我在二十年后死了呢,然后,一睁眼,我就回到了十三岁时,你明白了吗?”

咔嚓!一道巨雷劈下,姬瑶惊惧非常,重……生?这太过惊世骇俗了!可是,现在更让她担心的是,温古此时的状态,明显的不正常,那诡异的笑,那酝酿着暴风雨的眼……

“我死了呢,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吗?”温古笑容拉大,轻柔的声音陡地拔高,“因为我嫁给了周杨!因为周杨王子的身世被发现!因为周杨,他登上了王位!”

“呵!王公贵族啊……多么高贵的身份,多么巨大的权势。可是,那不是我想要的!它毁了我的幸福,毁了我的生活!”

“你知道吗?他们开始给我的夫君送女人,他们不停的往我的家里塞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然后,他们开始针对我,为什么呢?”

是啊,为什么?姬瑶在心里一同问道,可直觉答案不是她想听到的。

“因为我是正室,因为我是正室却是农家女出身!”温古板起脸,眼中风暴肆虐,一字一顿的说道:“一个农家女居然压在所有世家贵族的头上,这怎、么、可、以!”

“……是啊,这怎么可以呢。”她沉默片刻,低声喃道,突然语气大变,“可、是,这怎么就不可以!农家女怎么了?世家贵族又怎么了?我哪里有错了?没有,我是名、正、言、顺!”

“他们想要我的位子,他们陷害我、迫害我,他们不择手段的逼迫我,凭什么……凭什么!”

“世家贵族?哼!他们算什么世家贵族?不过是一群贪着先人的功劳,厚颜无耻的享用着先人荣誉的蛀虫。他们可有做过什么贡献?他们可有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

“不,没有。”温古语气冰冷,“他们所思所想,都极尽自私,他们所作所为,都极尽贪婪。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在养着他们,是先人的功劳与荣誉吗?呵,没了吃的,没了穿的,所谓的功劳与荣誉又算得了什么?”

“给他们吃穿的明明是那些平民,可他们竟然还敢去践踏,他们凭什么!”

“我是农家女怎么了?我也是个人!就因为他们一直瞧不起的蝼蚁站在了他们的头顶上,他们就无法忍受?所以就开始记恨我?他们凭什么!”

“难道就一定要所有的荣耀都归于他们?他们凭什么!”

听着温古的句句指责,姬瑶的心一阵阵的难过,像有把刀子似的一下下的戳着她的心。面对这些指责,她无言以对,这是这个国家的黑暗所在,而这,也是人性的黑暗所在,她对此,却深深的无力。

温古的情绪异常的激动,她不停的呐喊着,二十多年了,她一直想不通——他们凭什么。她越想不通,心里的不甘就越深,像无尽的泉水一般,汩汩冒出,渐渐的,溢满她整个内心。

忽然,她整个人平静下来,嗓音带了几分沙哑的说道:“我以为,我上辈子错了,我当时若乖乖的让位,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所以,我都决定了,这辈子就听父母的话,随便嫁给谁算了,他们再怎么样也与我无关了。可是啊……”

浓郁的悲伤弥漫开来,姬瑶忍不住落下一滴泪,上天为何再次把温古推上那个位置——周杨的正室?

“老天看我不顺眼啊,我努力的做一个提线木偶,努力的改正错误,眼看就要成功,它却推翻我所有的努力。那我的努力算什么?一个笑话吗?那我的重生算什么?耍我吗?”

温古轻轻的笑了,姬瑶却打了个冷颤,对面的人一脸平静,那眼中没了肆虐的暴风雨,可却含着一股惊天气势,竟让她都无法直视,那是……什么?

“贼……老……天……”温古内心的怒火层层攀升,好似要将她整个人淹没;她的心脏在极快的跳动,像是要跳出来一般;她的脑袋在剧烈的疼痛,放佛快要炸开似的,她终于忍受不住,咬牙切齿的喊出:“我!要!你!好!看!”

咚的一声,温古倒地。

姬瑶吓了一跳,瞬间失了方寸,手忙脚乱的将自己收的一个懂医的小鬼带过来。

“主上,温主子并无大碍,只是情绪过于激动,身体承受不住才会晕厥。”

姬瑶终于放下心来,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身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终究只化作深深一叹。

……

意识沉沉浮浮,黑暗中一个又一个的画面快速闪现,又快速的消失。一缕火焰突地出现,红色,蓝色,紫色……不断的变换着,最后定格在黑色与金色交织。

它静静的燃烧着,金色渐渐消失,却在火焰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瞬间,爆出无数个金点,在黑暗中勾勒出火焰的形状——那金色已化整为零分布在火焰之中。

火焰在跳动着,如心脏一般规律的跳动着,突地,瞬间,它蔓延开来,无边无际。

温古睁开眼,意识回笼,她有些不适应的眨了眨眼,脑袋有些发懵。

“醒了?”姬瑶一直守着,见此立刻上前,关切的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古缓慢的坐起身,目光看向姬瑶,迟疑的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才说道:“我在适应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姬瑶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它怎么了?”

“我现在看到的你是正常的,可我闭上眼睛后,也能看到你,而那个你……”温古闭上眼睛,缓缓道:“一身的漆黑,但却散发着淡淡金光,这应该就是你最根本的样子吧。”

姬瑶点头,也放下了心,“据我的理解,天眼的能力不止如此。不过,你这一次应该是情绪爆发,才觉醒一些能力,不知道下一次该怎么觉醒,想必会很难。”

“无所谓。”温古并不在意,语气淡淡,“世间皆有因果在,觉醒这一部分能力还不知我付出的是什么代价呢,我可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这样的好事。”

“所以,你一点也不感到惊喜,也不惊怖,是吗?”

温古嗤笑一声,“我都能重生了,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姬瑶默然,是啊,死了又活了,还回到了过去,有这样逆天的事情发生,其它的真算不上什么。

“哦?”温古双眼微眯,“你倒是没有怀疑啊。”

姬瑶不由得苦笑,“你之前的样子,你自己还记得吗?”

温古摇头,“不过我知道,我失控了。”

“你那时候的样子,很可怕。”姬瑶忍不住叹气,“我不相信那是假的,最重要的是,我相信这个世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父王曾说过,不要以常识来看待这个世间,因为常识是凡人定下的,而在这个世间上生存的,却不止凡人。”

“你的父王……”温古赞道:“很了不起。”

“是啊!”姬瑶弯了弯唇角,语气很是怀念,“那时候我还不懂,死后,我却明白了,这个世间,有多么的神奇。”

温古不语,对这点她没办法赞同,因为她没体会到这世间有什么神奇的。她只觉得命运很神奇,神奇到能气死人的程度。

“对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亲事已经定下,婚期也定了,姬瑶心里有些惴惴,温古不会逃婚吧?

温古冷笑,“不就是嫁给周杨吗?都嫁过一次了,我还怕再嫁一次吗?而且,为人子女,不能不孝。”

她曾经就不孝过一次,唯一的反抗就是在她的婚事上,她父母说什么也不同意她嫁给周杨,于是她好生算计了一番。成功后,她心里却有几分愧疚,虽然父母偏心的厉害,但一番生养之恩也不容她算计利用。而正是因为这几分愧疚,她在后来,对父母言听计从,然后,那结局……

这次重生,她早已决定不再反抗,就算结果很是出乎她的意料——父母竟同意她嫁给周杨,她也不会再反抗了,她不想让因对父母不孝而产生的愧疚再压她一生!

不就是走回曾经的老路么?她曾经都没怕过,这次更不怕,就算之前死过一次又怎样?都死过一回了,还会怕再死一次吗?再说,不就是一死么,死了更好,一了百了!

看着此刻的温古,姬瑶终于明白,之前让她都无法直视的那股气势是什么了,那是战意,滔天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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