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两室一厅的居民住房。尸体在南面的大卧室。逯也刚一走进去,整个人就骇住了。卧室里除了一个简易衣柜,只有一张大床,床被落在地上,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全身****,面对面躺着。这并不惊人,惊人的是,两具尸体的手都捧着对方的脸,他们的脸都血肉模糊,粘作一团。而他们脸周围的床单上,没有一滴喷溅的血迹。
逯也被床上的尸体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旁默默站着的队长覃正彦出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来了。”
逯也僵硬地点头。这真是最震撼、惊悚的双节礼物。
从床上两人的尸僵程度上看,两人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今天凌晨一点左右。
“他们的情人节过得还真准时!半夜一点,很难找到证人。”逯也感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据这栋房子的房东说,他是在一年前,将房子租给男死者的。因为他的住处里这里不远,他偶尔会看到男死者带女死者到这里居住。
男死者叫宋梓义,是附近一所大学的大三学生。女死者叫宋梓恩,是另一所大学的大二学生。
逯也翻出两个死者的随身证件。“宋梓恩、宋梓义。”他将两人的证件端在眼前,左看右看。“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但姓氏相同,连名字也只差一个字,一个‘恩’一个‘义’,好有默契。好像名字中用这个‘梓’的也不多。”他看向队长覃正彦,“不会是亲兄妹吧?”
队长覃正彦拧着眉,看了眼床上的尸体,说,“不知道。两人的名字虽然相似,但证件上的地址不一致。”
警方按照两人证件上的地址,找到两人家,进行调查。
结果发现,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妹,却是堂兄妹。不过宋梓义是跟着母亲改嫁过来的,他和宋梓恩没有血缘关系。
还好不是乱伦。
两个死者的父母好像并不知道两人的亲密关系。只说他们兄妹俩从小关系就很好。
上大学后,这对兄妹各自在自己学校交到了男女朋友。宋梓义的女友叫刘欣欣,宋梓恩的男友叫陈实。因为宋梓义的关系,刘欣欣和宋梓恩还成了很好的朋友,他们四人经常一起吃饭、看电影。
刘欣欣和陈实如果知道这对兄妹还有这一层关系,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逯也在一旁兴味地讲。
覃正彦听到了,不高兴地瞪了逯也一眼。“别说没用的。”
不过宋梓恩和宋梓义的死状诡异,不像是殉情自杀。两人的社会关系并不复杂,如果是他杀,情杀的可能性比较高。
队长覃正彦决定先从两人的男女朋友开始调查。
逯也和李杨分别给宋梓义的女友刘欣欣,宋梓恩的男友陈实打电话,两人的电话都没有回应。
他们找到刘欣欣和陈实家。结果两人的父母都说,他们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回家。
这是巧合吗?难道他们真的与宋梓恩、宋梓义的死有关?
就在覃正彦打算下令寻找刘欣欣、陈实两人的时候,接到电话,说有人报案,在金城宾馆发生命案,让他们赶快赶过去。
覃正彦习惯性地皱起眉头,带着逯也等人赶往金城宾馆。
金城宾馆,几个工作人员面如土灰,搓手踱步,紧张地等待警察的到来。覃正彦等人一到,他们连忙把覃正彦等人带到出事房间的门外,自己则绝不肯进去,他们不想再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甚至连想都不肯想。
覃正彦没管宾馆的人,带着逯也先进屋。进屋之后,他和逯也都愣住了。只见屋内雪白的双人床上躺着一对年轻男女。他们面对面躺着,全身****。两人的双手伸出,捧着对方血肉模糊的脸。死状和宋梓恩、宋梓义一模一样。
“还真是无独有偶,双节双奉送。”逯也吹了声口哨,惊叹。
李杨等人站在门口,也看清了里面的情形。同样的诡异现场一天看到两次,这应该是他们警察生涯中最浓重的一笔。
根据两人的尸僵,他们的死亡时间也在凌晨一点左右,和宋梓恩、宋梓义的死亡时间相同。
宾馆的工作人员说,这两个客人是在昨天晚上来宾馆的,订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到第二天十二点。他们是正点入住的。到了交房的时间,工作人员不见他们出来,就进去提醒他们,结果看到两人的尸体,吓得尖叫,跑出来,报了警。
两人身份登记上写着,男的叫陈实,女的叫刘欣欣。
“不会是我们要找的陈实和刘欣欣吧?”逯也很快地搜找两人的随身衣物,找到了两人的学生证,陈实和宋梓恩一个学校,刘欣欣和宋梓义一个学校。
应该不是巧合,他们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宋梓恩、宋梓义的男女朋友。
情人节当天,两对情人,以交换情人的方式离奇死亡。死亡现场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案子实在棘手。
尸检的结果,四人的死亡时间相同,且四人的死因都是突发心脏病。他们的指甲里都留有自己面部的皮肤组织,也就是说,他们的脸都是由他们自己抓破的。
“这怎么可能?”看完尸检报告,覃正彦咬断了叼在嘴里的香烟,吐了出去。他早就戒烟了,不过每当遇到棘手的案子,他总会把烟放在嘴里,只是叼着,并不点着。
逯也对今天的两宗命案感到奇怪,觉得四人的死法透着诡异。正常来讲,即使凶手要刮花死者的脸,也会用刀子或硫酸一类的东西,不会是死者自己的手指,也没必要伪装成是死者的手指。他仔细观察现场。现场没有挣扎、入侵的痕迹。除了死者,一切都那么正常。
花园街距金城宾馆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凶手怎么可能在同一时间,杀死四人。四人死法惊人一致,除非经过训练,否则绝不是两个凶手所为。
与花园街命案不同,出事时间,金城宾馆的工作人员一直在外面接待客人,都没有听到可疑的声音,看到可疑的人。
案子等于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既然不能锁定凶手,逯也决定从死者下手。四个死者,都是情人关系,他们之间一定有特别的关系或东西。
他开始一一检查。从手机到衣服都不放过,但基本没什么可疑。逯也在宋梓恩的随身包的内层里找到两根比一般铅笔粗一些、长一点的白色细瓷棍,不知道是什么。后来他在刘欣欣的包内也看到了一样的瓷棍。
逯也问刘欣欣和宋梓恩的家人,他们都说不出她们包里的瓷棍是什么。他又找到两人的同学,其中宋梓恩的一个室友回忆,说那好像是宋梓恩买的风铃。那瓷棍本来应该是用绳挂着的,四根瓷棍相互碰撞,能发出悦耳的声音。但为什么会被拆开,就说不清楚了。
逯也又向他们询问了两人的人际交往情况,他们说了很多,但都没有可疑。
深夜,逯也看到队长覃正彦坐在他的旧椅子里,一言不发。李杨等人也没有回家,都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无语。气氛阴沉。他自己则坐在桌子上,用手指转动着桌上的咖啡杯。当他把咖啡杯转到第二十三圈的时候,他停下手指。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围好围巾,出了警局。
此时警局外,天空中,月亮隐在深深的雾霾里,他骑着车,在只有他一人一车的街道上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