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多姿的凤凰
“腾！”成不败猛然起身，带倒了稳坐已久的椅榻，来到云台边处，满脸不信地看着眼前阵势！
大片大片的墨色，一团团渐渐聚拢，渐渐内缩，本想抱团反扑，却被那内卷起的双翼黄色从边处层层渗透，一团团的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手心紧紧扣起，眸子幽深黑浓，似呢似喃的叹息道：“这就是华家的金凤阵么？！果真非同凡响…可六年前，那人摆的，明明不是这样的啊…”
“我输了么？怕是要合了不破那女人的心愿…”
成不败是喝过不少兵书墨水的，搁在以往，再或者说，换个人或阵法，他都还有应战之法，只是眼前的阵势他明白，纵然他如何应对，都是徒劳，开局的那会儿，他和他的阵便早已经迈入了死局。
抬头眺望敌军云台处，那一袭雪色的女子，听那清脆的嗓音仍吩咐着：
“凤开金尾！”
金色凤尾渐渐涌上，从后头团团包覆而上，那金色的凤凰又仿佛孔雀凭白就开了尾屏，尾屏炸开，渐渐向前头狂卷！
“凤收双翼！”
前头，金色的凤凰双翅膀越卷越紧，后头，凤凰扇尾越聚越拢，终于将那墨色一点点吞噬殆尽！
辰时开战，眼下巳时刚过，西周三万墨色大军就这样化作血水残肢。
城头的西周兵士盯着远处空地，那上头徒留敌军和堆垒如山的尸体，一地赤红，满目残肢，双腿也跟着颤起来，眸中露出些许慌乱。
成不败凝望着对面云台，想想刚刚那张牙舞爪的金色凤凰，却突然笑了。笑中还能让身后的年轻的军侍听得出漫漫的不屑和讥讽：
“金凤阵，这便是全部么？哼！我已探得阵眼儿，三万将士而已！我西周还有雄兵百万，传令下去，午时再战，我倒要看着，下午的，你一小丫头要如何接招！”
金凤军的云台上，茶芯有一丝恍惚，那么多的血，断臂残肢。朝华看了她一眼，皱眉道：
“那是敌人...成不败？败而不颓，倒教我小瞧了他！你本想着一鼓作气，上午直接攻入城内，可他却这个时候喊停，看来下午少不了一场恶战，你准备还拿这金凤阵对他？”
茶芯摇了摇头，驱散些不该此时有的那些东西，挑眉斜睨他道：“这金凤阵？朝华，你是瞧过我华家金凤阵图的，你会不知道今辰的这三番变化，不在那金凤阵图中？…金凤阵变化多端，代代纳入新局，我拿金凤阵对他又如何？他也得招架住变化才是…恶战？若所料不错，下午他便会使毒，哼！这种阴邪的伎俩，我金凤军岂能怕他不成！”
朝华淡笑接道：“是啊，骄傲多姿的凤凰…”
不到午时，古城城前三万西周大军顷刻片甲不留的消息便被带入了西周皇宫。
本来姬震天放言是去攻打南燕，可消息传来，战场却是在东华摆开。只要是战争，就没有秘密，这种事情，自然瞒不住天下。
百姓还未得知，可大臣们自是不少已经听闻那坐镇的女子是如何如何了得，如何如何使那凤凰妖阵，吞没了三万将士，虽心有疑惑，可还是不得不慨叹。终归还是被惨败二字压得也不敢乱放言。
彼时，明德殿内大臣们静静地垂着脑袋，看着地面上的碎乱的玉片瓷片。
“呯——”
也不知道这是陛下扔下的第几个瓷茶盅了，上好的白玉，真是可惜了.
不待内侍摇头叹息，姬震天腾地起身，朝着下头的皇子和大臣们斥责道：
“饭桶，皆是饭桶！朕养你们何用？每年朕缩衣节食，国库全倾给了三军，竟然也敢让朕得知什么三万将士顷刻全无！郑虎他好样儿的，三军未发，主将先亡，他不是惜命的很么？你们一个个不是惜命的很么？怎么？关键时候，连脑袋都不想保住了？”
“父皇息怒！”
“陛下息怒！”
显然息怒二字太过苍白，可也算是敬言，可姬珩站在那里默然不语，都站到这会儿了，连息怒二字他嘴巴都吝啬的很，惹得姬震天和太子等都不由望了姬珩一眼，。
察觉出气氛有异，柳北渊不在，眼下也只能有苏威和高程这些年长些的能说得上话，可苏威还算是个聪明人，斟酌了一番，正要开口却听姬珩终于开了尊口，沉沉分析道：
“父皇息怒，龙体要紧，儿臣以为金凤军能在东华存活百年有余，金凤阵自也不是浪得虚名，郑将军他人已天亡，再追罪下去，到底有些不吉，眼下，若想扳回局面扬眉吐气，儿臣以为还是速速找出那破阵之人，另换首帅。”
她首战告捷，大获全胜，姬珩听到时，也从软榻上惊醒。
他那会正思来想去，好不容易弄明白，原来父皇和华隹那老贼是联手了，怕是要置金凤军于死地。
听她胜了，古城城前她使了华家的金凤阵，让西周入阵的三万军士无一人生还！
他本留有后招，会使薛元魁大败一回，让父皇惨输一回，他便去见那华隹，求取依然无婚在身的她…
可再一细想，她胜了，虽乱了他设想的计划，可他却还是意外地松了口气。
另换首帅，换做他，他会让薛元奎再也翻不起身来。
若换做姬璨，那姬璨再也回不到西周来。
“破阵之人？另换首帅？”姬震天神色一闪，脑中突然滑过那年轻人，六年前，那人破了荆州的金凤阵，却没能让他的暗人探得一丝细节。
“你和沈域关系不错，朕若所记不差，六年前他破过那金凤阵，这个主帅，便由璨儿你来担吧！”
“儿臣听命。”姬璨垂头。
都说他和朝华关系不错，父皇还惦记着这个，他倒是差点儿忘了这个。让他去，若胜了，功不在他，只是他和六年前那破阵的朝华相熟而已。若败了，便是他彻头彻尾的无能。思到底，父皇还是偏爱东宫更多一些。
三军休整，近午了，大锅正烹散着肉香，饼子一摞摞地在往上升，眼瞅着快要开饭了，东华将士们虽被将军下令在帐中好好眯会儿，可不少将士心情不错，闻着饭菜的香气，闲来无事，竟然哼唱起来。
朝华睁开眼睛，却不见身侧的那女人。本是他劝说她，要守着几夜未能好眠的她好梦一回，没曾想，到最后，睡熟的竟然是他自己。
也难怪，担忧了好几日了。
待耳边听见将士们乐呵地哼传着：“吃饱了肉饼去打狗，打得周贼无路走…”朝华不由笑出声来。
拍了拍衣衫，起身寻他那骄傲多姿的女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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