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愣住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校长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就不会回来了?高秀兰红着眼低着头,说她具体的也不清楚,只是刚路过校长家的时候,听校长家里人说的。雷鸣不敢怠慢,说不定校长就是个知情人,虽说在小山村里可能得不到实话了,但他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希望,希望校长能告诉自己,穆红到底是怎么死的。
来不及多想,雷鸣撇下高秀兰,撒腿就往校长家跑。刚跑到校长家门口,正好碰到校长家的人出门,雷鸣赶紧拦着,问他们校长到底出了什么事。校长家人见是雷鸣,就直接告诉他说校长现在在医院里,别的也不想多说。雷鸣见状,要求要和他们一起去,他们答应了。
在路上,雷鸣通过校长的家人口中得知,校长现在没在镇上医院,而是直接到了市医院,雷鸣心里就估摸着,看来校长的是遇上大病了。雷鸣一时也猜不透校长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自己虽然来这里时间不长,但也能经常见着校长,没见他有什么异常啊,怎么说病就病了呢,而且还住进了市里的医院?但是看着校长家人的表情,雷鸣也不好再多问,只好闷不吭声的,跟着他们来到了医院。
在病房里,雷鸣见到了校长,一看到校长,雷鸣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才几天不见,校长瘦的都不成人形了。雷鸣赶紧走上前去,抓住校长干枯的双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校长人还算清醒,他睁开眼见到了雷鸣,被雷鸣握着的手,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无奈病体无力,还是被雷鸣抓在了手里。
雷鸣也感应到了校长的反应,他认为校长这是激动的表现,他应该想不到雷鸣会来看他。果然校长接下来的举动印证了雷鸣的感觉,校长挣扎着要起来,被雷鸣摁住了,于是校长只能躺在床上,和雷鸣交谈。校长一出声,雷鸣就听到校长的声音变沙哑了:“雷老师啊,你怎么来了啊,学校里没出什么事吧?”
雷鸣听了校长的话,心里难受极了,一个眼看病入膏肓的校长,在生命眼看就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心里想到的却还是学校的事情。这样的老师,这样的校长,让雷鸣打心眼里感到佩服,同时也坚定了雷鸣的信心,这样的老师,一定不会说谎骗自己,或者是糊弄自己的。但是看着校长皮包骨头的样子,雷鸣又不忍心在这样的场合开口询问,只得顺着校长的话往下说,当然没敢说自己的房子被烧的事:“校长,你放心吧,学校有我和高老师,一切都好,你就别担心了。还是好好养病,争取早一天回到学校去主持工作。”说这话的时候,雷鸣那不争气的眼泪终于冲破了眼眶,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校长听后,自嘲的笑了笑:“傻孩子,我自己的病,我自己还不清楚吗?你也别劝我了,我能承受。现在我唯一所担心的,就是这所学校了,万一哪一天我走了,学校里就只剩下你和高秀兰两个人了。你说,你是支教的,最终会走,高秀兰目前只是一个代课的,也不知道会干到哪一天。眼看着学校就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身体,逐渐的慢慢垮掉,我心里难受啊!”说着,校长的眼角留下了两行浊泪。
雷鸣毕竟是个男人,见到这种情形,一时心慌意乱,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校长,只能默默的伸出手,帮校长拭去脸上的泪水。校长用眼睛看着雷鸣,愣了半晌,正当雷鸣想开口问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的时候,校长突然开口了:“雷老师,你和穆红老师是什么关系?”
雷鸣被一下子问愣了,自己还没问呢,校长怎么倒先问起来了?不过他也没顾上多想,也不愿再骗一个弥留之际的人,便如实说了。校长听后,慢慢的闭上眼睛,挥挥手示意雷鸣可以出去了,就闭着嘴再也不说话了。雷鸣被校长的举动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得用手挠了挠头,想张嘴说话,可看着校长的神情,只好站起身来到了门外。
在走廊里,雷鸣渐渐冷静下来,他觉得校长一定知道些什么,从他突然问起自己和穆红的关系,就能判定校长心里一定有话。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校长却不愿意说了,这让雷鸣心里很是着急,但是急也没办法,校长现在的情形,自己也不能再冒然的强行询问,只能在走廊边静静的等待。
朦胧中,雷鸣又见到了穆红,是一个背影,穆红背对着雷鸣,正转过头对着雷鸣微笑,那种笑容是雷鸣以前经常见到的笑容。雷鸣下意识的赶紧朝着穆红的双手看去,却发现穆红的双手出朦朦胧胧的,任凭雷鸣怎么努力,总也看不清楚。忽然,雷鸣发现穆红伸平了双手,在原地转起了圈,那双手随着穆红的旋转,越发的看不清了,只是那熟悉的微笑,一直绽放在穆红的脸上。雷鸣伸出双手,想要抱住穆红,想看清楚她的手,没想到自己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雷鸣睁开眼,发现自己真的躺在地上,身边站着校长的家人,正想把自己搀扶起来,他们告诉雷鸣,因为劳累再加上时间已晚,雷鸣自己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睡着了。可是过了一会,就看见雷鸣手舞足蹈的,估计应该是做梦了,正想把雷鸣叫醒,没想到雷鸣先掉在了地上。雷鸣在校长家人的搀扶下,重新坐回长椅上,一边询问着校长的情况,一边却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梦境,穆红到底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一时半会也睡不着了,雷鸣抬手看看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自己走到病房门口,看到校长安详的躺在病床上,面带微笑,睡的正香。校长的夫人在旁边守着,只是也架不住一天的奔波,也趴在床边睡着了。雷鸣想进去替换看护,刚把手放到门把上,却又打断了这个念头,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外,透过门上的玻璃,默默的守护着校长。
等到雷鸣被叫醒时,发现自己竟然依靠着门边的立柱睡着了,他赶紧醒醒神,透过玻璃往病房看去,校长夫人还没醒,校长依然安稳的睡着。但是雷鸣在看完校长一眼后,就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看,还真的有情况,他猛地推开门,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校长夫人。校长夫人正想生气,但见到雷鸣那严肃的神情,不由得顺着雷鸣的目光朝病床上看去,却发现校长脸上的笑容已经僵硬,她一把抓住校长的手,顿时一股钻心的冰凉传遍全身,就觉得双腿发软,天旋地转,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其他的家人手忙脚乱的抬起校长夫人,又赶紧去叫医生,只有雷鸣呆呆的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一样,对眼前发生的事全然不顾,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校长的脸。因为他不明白,校长为什么要这样做,校长明知道自己已经活不长了,为什么却要自己偷偷的拔掉输液管,难道是自己的突然前来,导致校长临时决定要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解释不通啊!
直到值班医生前来,把雷鸣推到门外,雷鸣都那样傻傻的站着,一言不发。校长的家人都以为雷鸣是伤心过度,反而纷纷来劝慰雷鸣要想开点。这些话,雷鸣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校长临死前那僵硬的笑容。雷鸣当过警察,那能从那保持不变的笑容里读出一些内容来,那是满足的笑容,那是欣慰的笑容,同时也惨杂着一丝愧疚的笑容。雷鸣知道,校长是以这种方式,来阻止雷鸣的继续询问,因为凭他的为人,如果雷鸣当面询问,他不可能有所隐瞒。雷鸣内心想不明白的就在这,难道校长也和山里人一样,被自己感觉到的那股神秘的力量控制了,导致校长宁愿选择死,也不告诉自己真相?
现在校长死了,雷鸣心里多少有点不安和愧疚,他本来可以多活几天,是自己冒冒失失的到来,提前结束了校长的生命。虽然校长的家人,没有责怪雷鸣,但是雷鸣的心里在自责。他默默地朝着校长的遗体鞠了三个躬,带着无比的遗憾,转身离开了医院。
当雷鸣走到医院大门口的时候,被校长的家人追上了,原来在给校长整理遗体的时候,在校长的床下发现了早就留好的一封信,是给雷鸣的,现在送给他。雷鸣接过信,没有马上拆开,虽然他迫不接待的想知道校长到底要和自己说些什么,但是他不想在这里看。
雷鸣转过身,看着校长病房的方向,心里在默默的进行祈祷,希望校长的在天之灵一路走好。
带着校长的书信,雷鸣浑身无力的走在回去的路上,现在的雷鸣,非常想一下子回到自己的家。他现在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接下来该干什么,自己是一片茫然。那个看似平静的小山村,到底隐藏着什么神秘的力量,让所有人都对穆红的事噤若寒蝉?自己孤身一人,要想在那里找出答案,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