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里在循环播放着希特勒的那蛊惑人心的演讲,“现在全世界有无数的人在收听,无数个绝望的男人、妇女和儿童,还有一些在某种制度下受迫害、监,禁的受害者。我要对收听的人说:不要绝望,我们蒙受的痛苦是由于一时贪婪所致,由于有一些人害怕人类进步的怨恨所致,人的仇恨会消失,独,裁者会死去,他们从人民夺去的权利即将归还给人民,只要前仆后继,自由是不会消灭的。”
……
不时有人在路边驻足倾听,眼里闪烁着与有荣焉的痴狂和深切的崇拜。
“嗨!希特勒!”
两个路上相遇的军人高抬右臂45度,手指并拢向前行了一个纳粹礼打着招呼,纳粹礼寓意着“德意志及其人民和利益高于一切”,他们为自己的礼节感到深深地骄傲和自豪。见状萨琳娜再次加快了脚步,这样的氛围让她说不上来的不舒服,控制不住的想要逃离。
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己的国家了,那个美丽的东方古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去看一眼。虽然已经物是人非,虽然严格说来和她记忆中的国家有着天翻地覆的不同,虽然那里现在战火纷飞一片混乱,可萨琳娜始终认为那才是自己真正归属的家乡故国,尽管有着混血的外国人面孔,尽管血液中属于中国的血脉只有区区的四分之一,可是她的灵魂依旧是属于哪个古老的东方国家的。
毫无疑问,希特勒的话是具有极强的煽动性的,使人热血沸腾的,也让无数德意志人民为之疯狂,带来了大量的追随者和狂热的纳粹分子。这种演说的方式,其实是希特勒从一战的战壕里耳濡目染,逐渐总结出来的。当年腼腆而沉默寡言的那个老兵,经过在二十年代不断的摸索,逐渐成长为一位能够控制听众感情的演说大师。其实在纳粹党早期,希特勒在政治运动中经常显得手足无措,当年军队里的上司就评论他缺乏组织才能,不适合担任领导职务。
就像是迷信的传教者一样,萨琳娜想,在上一世的确是有很多善于蛊惑人心的传教者也拥有着类似的煽动力,当然,他们很快就被政府打压下去,并不能造成太大的影响。可是这是在德意志,并且是经历一战不久后的战败国德意志,将人民从水深火热的深渊中拉出来的“救世主”自然没有哪个政府可以将他镇压下去的,希特勒的民众基础太强大了。
而现在不仅仅是在德国、意大利、奥地利和日本,就是在捷克、丹麦、波兰,甚至法国和苏联,都有希特勒的支持者和崇拜者。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一个极富感染力的演说家,从某些方面来讲也是一位颇具有领导能力的出色领袖。当然,如果仅仅在此时戛然而止,后世便不会有那么多对他好坏参半的评论了。
有报刊曾经这样评论希特勒:“此人正在用演讲杀人。”后来的历史证明了这句话的高.瞻远瞩。但实际上这并不能认为是在指责希特勒本人,德国逐渐加深的纳粹化并不取决于希特勒的这种思想,悲哀的是,取决于全国人民对于这种思想的认同感。
这时候的萨琳娜只是不耐烦的听着那番令身边所有人都热血沸腾的演讲,下意识的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她头脑清醒的看着周围人痴迷的眼神,陷在救世主的角色里沉沦而不可自拔的德意志人民,他们被希特勒种族优秀论的说法彻底蛊惑了,宣扬着反对独,裁的独,裁者正在一步步加紧控制民众的生活,再这样下去生活简直就是一个炼狱!真想一枪把那个整天不停聒噪的傻瓜高音喇叭打掉,她眉眼带煞的看了眼响个不停的广播,冷哼一声。
今天训练结束的早,她为了躲开讨人厌的广播,提前去了和叶戈尔。菲利克斯约定好的地方。她倚在废弃体育场破旧的栅栏边形象全无的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再轻轻地吐出来,瞬间的眩晕让她很是舒服。撑了那么久很不容易了,对她而言,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撑到现在真的已经很不容易了。她一向不是一个勤快的女人,即使是上一世,她也是靠难得的天分才得以在武学上进步那么快。
真惆怅,她略带些心酸的想,要是那帮臭小子们知道她李馥玉也有今天恐怕会笑掉大牙吧,还有父亲,那对大眼说不定能撑成铜铃大小,“爹爹的懒玉儿能吃得了这样的苦头?”,他会这样不信的惊叹。还有他……曾经那样百般宠爱她的他。
“嗤!”她闷闷的冷嘲。
脚步声远远传来,她低叹一声,不慌不忙的站起身,形象问题很重要,她恹恹的想,尤其在这个一板一眼的国家。
叶戈尔。菲利克斯离得很远就看到铅灰色的铁栅栏前面,正在安静的抽烟的萨琳娜。破败的背景下白色的青烟袅袅的浮动,一如他第一次见她时的样子,带着东方神韵的脸上有着神秘的他看不懂的神色。他一向是矜持的,带着德意志传统家族里特有的严谨和待人接物的距离感,可那个夜晚,那扇玻璃后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控制不住的迈进了那家旅馆餐厅。他从没那样莽撞过,就那样毫无先兆的靠近了她。
可能是宿命的召唤,他幽默了一把。
“你要的东西已经找齐了,现在可以告诉我是做什么用的了么,萨琳娜?”,他指着远处的军用卡车,灰绿色的眼睛征询的望着她。
她伸出晶莹剔透的指尖不紧不慢的弹弹烟灰,精致的眉眼微挑,“我需要你的帮助,叶戈尔。”,小小的痞气在她温婉的,优雅的脸上一闪而逝,他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她是那么美好而娇弱,只有高贵的,雍容典雅和偶尔俏皮的娇媚适合在她脸上出现,那样痞兵丝的表情绝不会是他美丽的奥尔巴赫小姐会有的。
所以说,在很久很久以后,叶戈尔。菲利克斯回忆往事时常常会这样感叹,“萨琳娜。奥尔巴赫就是一个用来毁灭我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存在,她的性格和她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实在是太过格格不入。”
不过现在的他和萨琳娜还不算熟悉,还没有窥见她的本性,也没有遭到她恶劣的荼毒,所以他仍旧义无反顾的凑近了她。
“什么事,萨琳娜。”他关心的问,仍旧不忘带有德意志人民惯有的严肃,所以又补充道,“如果是我力所能及的。”
“当然,只是一个很小的请求。”她轻轻地笑了,缭绕的烟雾中,像一只纯情的小妖精。
叶戈尔眸光一闪,痴迷在灰绿色的瞳仁伸出一闪即逝,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有的绅士与温和。
“我的荣幸,萨琳娜。”
斑驳的栅栏前,他欣长挺拔的影子和她的暧昧的偎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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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就像沙漏里的细沙,在不知不觉中倾泻一般急速的流淌,转眼间就到了学院轮休的日子,萨琳娜拒绝了叶戈尔的邀约,决定一个人去市里头转转。她离家的时候带了一大笔钱出来。那是她走前的下午,父亲带着那个女人和他们的一双儿女去镇上的剧院去看新上映的歌剧,她去父亲的书房找左轮手枪的时候顺手把保险柜里的现金都带了出来。
当然,她也没忘记把那个女人帮忙“保管”的母亲的那几箱价值连城的珠宝带出来,现在它们正安静的躺在某处的银行保险柜里。
“唉。”她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忧伤,那个女人看到消失的珠宝和巨额财产时,一定对自己恨之入骨气愤欲狂吧,啧啧,她真是太不善良了,她忧郁的想。
古罗马式的平坦街道上,人们看到穿着棕褐色宽领大衣的美丽女子似乎很伤感的微垂着头,蓝色的眼睛隐约闪现着诱人的墨黑,嘴角却挑衅的翘起,玫瑰色的唇瓣鲜艳欲滴,带着冷嘲。
她去的是离市政厅不远处的马克西米连大街,玛克西米利安大街可以说是欧洲最时髦和最昂贵的名品街了,不过这里虽然行人甚多各种高档店铺林立,可是却并没有铺天盖地的商业广告和宣传单。这点很难得,也是德意志国家的一个特色,他们奉行严谨,有序,整洁和条理分明。虽然有时候会给人以刻板的感觉,但不可否认,这样一个规矩的国家真是让人难以产生恶感。
她想,长期以来在人们的印象里,西方国家金钱至上、灯红酒绿,人与人之间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其实这种说法过于绝对。凡商品社会一般都会存在金钱崇拜现象,问题的关键在于它是主流还是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