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叔叔过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跟印天的妈妈喝咖啡,没错的确是印天的妈妈,她好像通过奶奶拿到我的联系方式,她不敢去找印天,就来找我。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说我帮她,总觉得有点假,其实我的世界很单纯,若是伤害了我爱的人,我凭什么会帮你,即使你真的跟他血肉相连。但是我不帮她,我也不舒服,因为有一种爱,我无法替代,无论印天怎么样的无所谓,他仍是会在乎。
所以我像傻瓜一样周旋在两边,像一个传声筒一样,传递着他们的话语,直到我的声音开始疲惫,仍是没有什么结果,不知道是我语言表达的问题,还是印天的恨固执到根深蒂固,我只是开始累了,望着对面不知所措的伯母,我都不知道说点什么。
“伯母,我今天真的有点事,要不改天我再找你出来。我再帮你劝劝印天吧,其实他很想你的,只是还不懂如何释怀,如何去表达,您再等等吧。”
“汐妍,你帮帮伯母吧,你让他见我一面,就见一面,我保证不做其他的,你看我都出来那么久了。再见不到他,我后天也该回去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出去给印天打电话,“印天,要不你来看看你妈吧。”
“妍妍,我以为你懂我的,你说过这种事要慢慢来的。”
“不是,印天,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伯母一直不走,刚才我家里人打电话来,说欧阳叔叔来看我了,我有事得出去。你就见她一面,当帮我好不好。而且她快要走了,后天就得走了。好不好嘛,你就见见嘛,听话的孩子有糖吃啊,呵呵。”我只是不想气氛那么尴尬,不得已的笑笑。
很久地沉默,终于他说,“好吧,妍妍,我只是为了帮你啊,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好,好,好,就知道你最好啦,快点过来解放我啊。”
“知道啦,最近辛苦啦。”
“伯母,那个印天马上过来,你们随便聊聊吧,别提往事,会伤到他,他还是会受伤。”
“恩,谢谢你了,我保证就看看,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了。”
看着那个略带苍老的容颜,充满感恩的神色看着我,我开始觉得或许她又我们不能理解的痛,也许这是一个契机,印天跟她可以从彼此身上获得那些曾经遗失的爱,那样两个人都不会觉得很累。若是我知道日后的发展,或许我会觉得我是个善良的农夫,只是我根本没有没有预测未来的眼睛。
印天来了,我便走了,一是真的有事,二是,也许每个人都有别人不曾到达的角落,包括印天,我也没必要事事执着,那些事能解决的只有他们,而我只是个传话的人,也许连这个角色也扮演的不是很好。
再见到欧阳叔叔,我开始觉得他慢慢老去,我开始意识到岁月真的留在他身上很多痕迹。
“妍妍,最近好吗?”
“很好啊,你怎么来了,最近怎么样?”
“还不是老样子,就是有点想你了,来看看你,你爸爸本来准备给你寄点吃的过来,我刚好出差就帮你带来。”
“顺便过来的?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很久以前就把这边的事情结束了。”
“其实妍妍,你有时候可以假装不知道,那样我可以更心安,为什么你总是这么聪明,为什么你总是能看穿我的伪装?”
“呵呵,叔叔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忧伤啊,最近跟阿姨吵架啦,学年轻人玩忧郁啊。”
“呵呵,是啊,我老了,你还这么年轻。”
“你什么时候走啊,要不我带你到处走走,四月的这里,有樱花的飘落,很美哦。”
“我晚上就走了,我就是过来看看,看着你越来越幸福就很好。妍妍,你真的很美好!”
我们若无其事的回忆着我的小时候,他的年轻时光,仿佛一切都如十多年前,他陪着我做各种我喜欢的事,好事坏事都有。我们一直都在说着些什么,只是有些事是我们永远不想提及的话题。
“叔叔,你跟阿姨结婚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不要孩子?”
“这种事情是要看缘分的。”
“叔叔,你这缘分未免也来的太晚,再不来我看就不是看缘分,而是看医生了。”我笑着打趣他,其实我真的很好奇,结婚这么久,他们都不要孩子,而且也不着急,我曾旁敲侧击的问老爸,老爸说我是太平洋的警察。
“呵呵,疯丫头,操心的事越来越多啦,管好你自己吧。”
他叫我疯丫头的时候,我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并没有长大,还是腻在他身边的小女孩,他的眉间紧锁着忧伤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送他走时,我告诉他,“其实叔叔,我不恨你,真的,恨是一件很累的事,我恨不起任何人,而且其实你没有真的伤害我,我们都忘了好不好,记忆是用来记忆美好的事的,那些不开心就忘了吧,不要活的那么累,不要在我身上花心思,事实上,你已经用了很多年了。以后的日子,生个孩子,快乐然后平淡的生活,祝你幸福!”
他梗咽着,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我们都能否释怀,但敢提起是不是意味着另一种放下。这样的时候总好过我们一直避及,唯恐说到心中的禁忌。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只有大声的沉默。我们看似大声的在说着什么,内心却一直冰封,无法触及。我开始我的幸福,我希望他也会幸福,放下就是一种最大的幸福。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到,但我希望他做到。
也许我们之间大声的沉默会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