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雨,临近夏天的日子,很像三年前的那个六月,妍妍说夏天略带小雨的日子是她最喜欢的。譬如现在,微风遇见细雨,夏日也是难得的温和。这样的天气,我是缘于爱屋及乌的喜欢,却也有点恨它,因为妍妍不在的日子,我的心情像极了六月的雨。
妍妍的独立跟任性是我很害怕的东西,我总是无力把握,我对我们的信心不过是缘于妍妍温润而坚持的笑,她若坚持,我的信心便如春日的竹笋般疯长,瞬间蔓延了我们的内心,但是她若无声息的逃离,我大概也只是那个逃离感情的人,像在大海飘浮般的没有安全感。
我以为她只是累了而已,我虽然不主动,喜欢逃离,却将等待变成一种习惯,她开的等待现在变成了我最喜欢等待的地方,桌前的咖啡并没有她的味道,即使一样的煮法仍然是少了点什么的失落。落地窗的玻璃,雨滴不停往下滑,透明晶莹的美丽瞬间变成了水痕,有些痕迹在,却找不出最初的印象。
两个星期的时间,我什么也没有做,就这么等着。我在想,只要她是平安的,我便允许她累了的时候去透透气,一段感情的坚持是需要力气的。只要我还在原地,我们便可以在她回眸时遇见。遇见现在的当初的未来的最美好。
其实,坦白说,渐渐的我不甘于这种等待,因为我不知道原因,不知道她不告而别的理由,便少了等待的借口。渐渐的我没有当初的平静,事实上,我从来没有平静过。
我知道,所谓的我妈妈的伤害,根本成不了理由,因为,我至今对这个称呼仍然很陌生,我还是习惯客气的说她是沈女士,我都还没有认真在乎的人怎么可能让妍妍伤到。那个玲珑剔透的女子,有时候冷漠的可怕。我行我素的她,不在乎的人的言语才不会让她觉得难过,除非她放弃,不然独立的她绝对不会被打败,向来是越挫越勇的人。我想我有时候其实是讨厌她的坚强独立的。
我希望她不依赖于人,够独立,那样她的心就不容易被别人填充。但有天她连我都不再依赖,我才开始更害怕,会不会哪天她发现没有我的日子其实更美好。
“叶汐妍,你什么意思啊,你做了什么,让我儿子已经很久都不理我了,叶汐妍,你给我出来。”
这个声音的熟悉让我忍不住回头,才发现是她,人们口中的我妈,我口中的沈女士。坦白说我不知道如何开口,我们其实很少面对面,我知道她经常过来,不过她都只是看看我就走,以至于我至今不知道如何称呼她,还在犹豫间,就有些话脱口而出。
“沈女士,您怎么过来了,外面还下着雨呢,您没淋着雨吧,怎么你很想妍妍啊,是不是觉得她帮了你,过来感谢她啊。”
“印天,你怎么在啊,叶汐妍呢?她怎么不在啊?”
“您还没说您找她干嘛呢,这么急找她,不会真是过来感谢她的吧,还冒雨赶来,够诚意的啊。”
“印天,你今天说话怎么这样啊,我确信我最近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吧。”
“是吗,看来您真是人老了,记忆力不太好啊,听说您最近跟妍妍联系的很紧密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关系这么好啊。怎么这么快,等不及看儿媳妇啊。”
“印天,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是不是叶汐妍跟你说了什么,让你不理我就算了,还这么跟我说话,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你对我最过分的一次。叶汐妍,我果然没看错她,她就是这样的。”
“沈女士,如果我没失忆的话,我记得我们曾经几乎不说话的,就跟路人一般,是她让我忘记过去重新接纳的,我虽然没有完全承认你。但那是因为我还不适应,我在渐渐习惯,有种叫妈妈的名称存在,我开始幻想有一天我累了,可以有妈妈为我做后台。”
“小天,你放心,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妈妈一定会帮助你的,妈妈肯定可以做你坚强的后盾。”
“可是你却把我最喜欢的生活打破了,你知道吗?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日子,我以为老天终于开始善待我,爷爷奶奶很健康,很久不见的妈妈也在,爱的人也在身边,可是你为什么要找妍妍的麻烦?你有什么理由?”
“印天,什么意思啊,你爷爷奶奶怎么啦?”
“沈女士,你不要装,好不好,爷爷奶奶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那还能有什么事啊?我不是一直在吗?是你不理我的啊。”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啊,妍妍不见了,听说她不见之前见过你啊。”
“不见了,怎么可能啊,她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会不见啊,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啊,或许她跟别的人一起走了啊,她看起来不像会很安分的人啊。”
“沈女士,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你那样的,只有你才会在18年前抛夫弃子,18年后破坏儿子的幸福。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虽然当年你的印象已经渐渐模糊,但想来跟现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印天,你说话太过分了,你这话什么意思啊?当年的事时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有很多原因并不像你了解的那么单纯。现在我只是希望你不要走上你父亲的老路?”
“大人之间的事,我想象?我什么想象都没有。我只看见,父亲就这样一天天衰弱,然后消失。父亲的老路?他有什么路?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即使那个人并不在乎,也把自己的生命消磨完,然后便以为会有回心转意的幸福。你跟那个人一起幸福吗?你有一刻内疚过吗?不管是对爸爸,还是对我。我想你很幸福吧。浑身透着贵气,这么有钱的男人,你不怕小三吗?欠的债是要还的啊。”
“啪。”
“印天,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的父亲母亲。”
脸上或许印了些指印,我并没有觉得有些过分的疼,只是发现原来生硬而模糊的恨开始变的清晰,连带父亲尘封久远的恨意也开始蔓延。雨中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其实我大概也很冷漠,才会这么不在乎。我不知道她做有什么好处?我也不知道惹怒她能挽救什么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