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疏的柳影,黯淡的灯光,为何在眼前如此伤痛的晃动?
轻柔的春风,绵绵的细雨,为何却让我感到如此的寒冷?
心,痛,在滴血,殷红的血迹透过心扉,凝固成了永恒的痛!
这伤这痛是什么?就是我最亲最爱最可敬的父亲走了,到天国去继续他对我们的爱和祝福,以及他未完成的事业……
悄悄地,悄悄地,细雨霏霏,风声飒飒,琴声瑟瑟,泪水涔涔,父亲的手就这样在风雨中不停地挥动,挥动,他的背影就这样在我们的视野中逐渐模糊,模糊……
忆往昔,父亲是山。他巍峨耸立于儿的心中,是那么高大,是那么苍翠。父亲是一个做事踏实,待人诚恳,勤奋朴实,正直忠诚的人。父亲的爱不善于言表,只有用心才能体会。父亲一辈子都在为我们这个家而奔波劳累,直到离世。我知道,他是为了儿子的前程,为了家的幸福。父亲从12岁就开始做事,从最基本的犁耙活做起,后又背井离乡到怀化学木工活,其间经历了重重磨难,终于用细心和勤奋学到了一手好木工活,远近的乡邻都称其为“雕匠”,这是因为他的木工活真的是做得精巧灵活啊,可如今,那些木匠工具竟只能成为我们对他的怀念了!父亲的农活也是做得很好的,别人都有佩服他的认真和细致,父亲也因此成了远近闻名的优秀男子汉。
1980年12月,父亲和温柔善良的母亲结为连理,先后生了我和弟弟。由于那时还是改革开放初期,家庭条件非常困难,自结婚后,父亲和母亲就一直在苦心经营着这个家,既要抚育我们兄弟俩,又要还一些欠帐,那个时候,赚钱是多么艰难啊!每天的工价就一块来钱,而父亲却还背负着上千元债务和一个家,想想,肩上的担子多重啊,但父亲却一直在努力着,从没有放弃过,即使生病也没有放弃过!
1988年9月,我开始上学了,从那一刻开始,父亲身上的担子又重了一些——要准备学费,且一直到我大学毕业。每当从父亲手中接过那粘满他汗水和心血的学费时,我就会深深地告诫自己:一定要努力学习,考上理想的学校,可是我真的有些让他失望,其实也许在他心中并没有失望,因为我是考上了大学,但我自己觉得考得不理想,对不起父亲的抚养和关爱。永远不会忘记,2000年9月15日晚上,父亲送我去长沙读大学,那是我第一次和父亲远行,且也是我今生唯一的一次和父亲结伴远行。痛!想到就会心痛!到长沙后,父亲给我介绍长沙的一些情况,并带着我办好报名手续,一切搞好之后,我和父亲在校外的一个小店子吃了一顿饭,当晚,就一起挤在学校的宿舍住了一晚,第二天父亲就回家了。父亲对我付出一生,可是我却没有报答过父亲一次!
爸,您真的就这样走了吗?我不相信这是事实,可当您天国的睡床****裸地呈现在面前的时候,我才相信!好想哭一场,可却流不出眼泪了,因为泪腺已干涸。爸爸,您知道吗?当去年大学毕业的时候,我那时是松了一口气的,因为自己已长大,能照顾自己了,可以帮爸爸分担责任了。可是,事隔还没一年,您就这样匆匆地走了。本想自己好好地拼搏出一片灿烂天地,以好好地回报您的养育之恩,可是,您却没和我说一句话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痛啊!儿心痛啊!
爸,您还记得吗?1992年12月22日,您得坐骨神经病,脚疼得非常厉害,但硬是挺住,没有去看医生,为的是给我们多节俭一点学费!爸,儿心疼啊,可当初的我和弟弟却还是那么的无知,还不能深刻体会您那份深沉的父爱,当儿现在完全明白时,您却再也感受不到了!爸……您这座伟大的山倒了,儿和母亲都疼啊!现在,弟弟却还在遥远的甘肃服役,他的电话打了无数遍,但没有人应答,真的和他联系不上,请原谅弟弟不能前来为您送行吧!您可知道,当弟弟凯旋归来时,看到心中最尊敬的父亲成了一堆黄土的时候,您知道他会多伤心吗?那是伤痛欲绝啊!人世间除了这痛,还会有什么比这更痛呢?
爸,您走得真不是时候啊!2004年4月21日凌晨三点多您病发,然后马上叫救护车将您送往县人民医院,在那个白色的急救室里,您的呼吸时而急剧,时而平静,脉搏跳动也极不正常,血压急剧上升,然后病魔就无情地夺走了您还年轻的生命,而我们亲人在您身旁却又这么地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您走远……其实科学早在几个小时前就告诉我们,您已选择了离开。但我们是不相信的,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的,因为我们是相信奇迹的!可是,奇迹的概率实在太小了,他没有降临到您身上。于是,2004年4月22日凌晨四点半,您选择了离开——安静地离开,没有挣扎没有言语,但我们都知道,您心中是有千言万语的,是有无数个牵挂的,是一直在和病魔顽强搏斗的!只是,只是我们有心却无力!生命真的太脆弱,我们再也无法与您面对面的谈笑风生了!再也不能留住您的笑容了!您这样的离去给我们留下太多的遗憾,太多的伤痛了!
父亲一生性格豪爽、率直、善良、正义!不论是对私还是对公,他都是这样的。父亲和母亲结婚24年,一直互尊互爱,对母亲体贴入微,每当母亲想到山上去砍柴时,父亲总会说:“你不要再去了,就烧煤吧,那么累对身体不好!”父亲和母亲做事的时候总是在一块,他们互相帮助,互相关爱着对方。如今,父亲就这样离开了母亲,现在,母亲除了悲痛还是悲痛,已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了,昨晚,又陪着父亲的灵柩到天明,母亲好想给您做一顿早餐啊,让您喝点她自己亲手酿的米酒,再炒一盘腊肉,煎一个荷包蛋,可是,您却再也拿不起那双重量很轻的筷子了,不知您在天国感受到母亲对您的爱了吗?爸,您在天国要为母亲祈祷祝福啊!我知道您会的,您一定会祝福的!
父亲对待乡邻也很真诚很热情,喜欢乐于助人,路上碰到乡邻总会笑眯眯地停下来聊上几句,话里全是真啊!父亲在公事上从来没有私心,且工作非常负责,在他担任村秘书13年中,账目从来没有出过半点差错,他一心为人民着想,为村民解决了很多的问题、矛盾。在村里植树造林、修公路、制度改革、为民请命等方面都呕心沥血,是不可缺少的中坚力量,他的作风和成绩是大家一致好评和高度肯定的。村里只要哪里有问题,只要他知道,他准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为大家处理好,哪怕是深夜,他也不例外。
1999年2月28日,父亲和村里的一些干部群众正在开会,屋子里坐满了人,由于前段时间一村民和村支书有矛盾,他就在那天选择了扔炸药这种极端的方式,这只有在影视中才看到过的画面,竟出现在父亲面前。当父亲看到冒烟的炸药的时候,他不顾危险马上赶过去,把炸药捡在手上,飞快地向屋外跑去,把炸药扔到小河里,“砰”的一声,小河里的水被惊出了一丈多高,石头都炸飞了,多么危险的一幕啊,但父亲这一勇敢果断的举措使几十个人免受了灾难。后来,父亲获得了县公安局、乡政府颁发的“见义勇为”奖,并号召大家向父亲学习。父亲去世后,乡镇领导亲自赶来举行了追悼会,流着泪对父亲作出了高度的评价——是我们乡最优秀的村干部,是人民的好公仆!爸爸,您听到上级领导对您的敬意了吗?感受到他们对您的怀念了吗?爸爸,您虽然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却能得到领导对您的肯定,做儿子的我真的为拥有您这样的一位优秀的父亲而自豪啊!
爸,您知道吗?在您回家途中,在村公路的转弯处,有几位村民一大早就守候在路上,拦住了运送您回家的灵车,向我只说了一句话:“让我们再看他一眼好吗?”然后,就泣不成声了。爸,大家都舍不得您啊!大家都不相信您是真的走了啊!您到家后,来看您的人有不仅有您的亲人、朋友,还有80多岁的老婆婆,大家都在哭泣啊!大家都说您是一个好人,一个让人尊敬的好人,现在还不到走的时候啊,那老婆婆还哭着说:“就让我替他去吧,让他多活几年也好!”爸,您听到了吗?这是最真的最感人肺腑的声音啊!
爸,您真的走了吗?听到悲伤的哀乐声在我耳边萦绕的时候,我才确信,您是真的随着乐曲去了王母的瑶池!
爸,您是睡着了吗?看您的样子,好像是睡得很安详呢,但我却看到了母亲,还有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哭泣!这是为什么啊?噢,我知道了,是大家都在为您祈祷!
再摸摸父亲熟睡的脸,但已不能再感受您跳动的脉搏了!伤!伤!!伤!!!
太多的遗憾,太多的牵挂,太多的无奈,太多的伤痛……是父亲您心系着的,也是儿子、所有的亲人朋友的心系着的,因为我们不舍啊!
路,还在延伸着……
爸,您放心走吧,儿子会永远怀念您的,母亲也会永远爱您的,所有的亲朋好友都会永远记住您的!您的一举一动,您端酒杯的样子,您拿刨子的姿势,您扶着犁的吆喝声,您在修村公路时的呐喊声,您为民请命而奔波的身影……都永远留在我们心中!
爸,您放心走吧,儿子已长大,会坚强地走好每一步,会照顾好母亲的,会为幸福的生活而努力的,请在天堂为我们祝福吧!
爸,您真的走了吗?我不相信,但我却又如此真切地看到了您熟睡的脸!
杜鹃啼血浸儿心,问燕归来,我父何在?父亲竟驾鹤走向了遥远的天国!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将欲报时,父亲却离我远去,痛!痛!!痛!!!
——2004年4月24日写给父亲的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