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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危机的阴影(1)

政坛“魔术师”

围绕安德鲁·杰克逊总统的国内政策而进行的激烈争论,推动了一种新的美国政党制度的形成。1834年,国家共和党与民主党中持不同意见的人联合,组成一个新的政党———辉格党。这个新党的成分十分复杂:有在合众国银行斗争中受到损害的银行系民主党人;有在国会法令废止权问题上被杰克逊的立场激怒了的老州权主义者;有那些认为民主党人个个气味不正的“新英格兰佬”;有要求更进一步实行保护制的工厂股票持有人即制造业主;还有一些与东北部有密切经济联系的西部移民。一句话,它是一个反杰克逊派的政治联合俱乐部,其基础算不上牢固。

不过,就像著名作家爱默生所说的那样,在辉格党的阵营里,有许多“最出类拔萃的人物”。其中包括肯塔基州的亨利·克莱,马萨诸塞州的丹尼尔·韦伯斯特,田纳西州的休·怀特和约翰·贝尔,南卡罗来纳州的休·斯温顿·莱加列等。只是在当时辉格党还缺少一个众望所归的领袖,以致于如同一盘散沙。

辉格党人希望有一个强有力的全国政府,来发展资本主义实业。

他们赞成“改进内政”,重新给合众国银行颁发许可证和实行高关税的贸易保护主义政策。似乎有些自相矛盾的是,他们虽然主张应有一个强有力的联邦政府,但又不希望总统权力过大。

由于组织松散,想当“首席歌星”的人又太多,辉格党人就没有能够在1836年召开总统候选人提名大会,来推出唯一的一名辉格党候选人。相反,他们各自本地区受公众拥戴的人,希望这样做会阻止民主党人取胜,迫使1836年选举就像1824年那样,出现两派平分秋色的结果,再来由众议院表决哪一个当新总统。那时,他们即可以通力合作推出一个辉格党人来继任总统。已有20多年国会议员生涯的亨利·克莱感到自己无望获胜,就把这种扶持本地区宠儿的战略作为反对民主党人的有效手段。为此,马萨诸塞州议会提名丹尼尔·韦伯斯特为新英格兰地区的辉格党候选人,宾夕法尼亚州代表大会提名威廉·亨利·哈里森为西部地区的辉格党候选人,休·怀特为南部辉格党候选人。

杰克逊针对辉格党人的战略,把民主党人的命运寄托在他亲自选定的、“和蔼可亲”的马丁·范布伦身上。杰克逊走出这步棋,对民主党人来说是关键的一着。

范布伦生于纽约州奥尔巴尼附近的老金德胡克(OldKinderhook),这个地名的两个开首字母O.K.给英语增加了一个新词。他是一个身材矮小,却衣冠楚楚的政治家。他经历过许多社会阶层的生活,从事过多种工作,从当初那个几乎没有受过教育的无名小卒发展成为纽约州参议员的门徒、年轻有为的律师。自25岁投身于政界后,先后当选为国会议员、纽约州州长,国务卿、驻英大使和副总统。范布伦为人机警圆滑,被人戏称为“红狐狸”(因为他常年蓄着一撮红色的胡子)。

由于他足智多谋,具有左右逢源的高超能力,所以他还得到“魔术师”的绰号。他的一位政敌曾对此作了这样的描述:“范布伦6岁时就能判别书是否拿反了,在12岁时,他既能顺着读,又能倒着读。由于这两方面的训练,他磨练出一套左右逢源的处世技巧。”

可杰克逊总统非常欣赏和信任范布伦,称他是“毫无奸巧之心的老实人”。在长期困扰总统的“伊顿疟疾”被范布伦开出的药方治好后,杰克逊许愿一定帮助他实现当总统的理想。杰克逊先是给予范布伦以驻英公使的任命作为酬报。但他刚到达英国,卡尔霍恩却操纵参议院否决了这项任命。卡尔霍恩在亲自投了决定性的一票后,扬扬得意地宣称:“这一下他就完蛋了,先生,彻底完蛋了!他再也抖不起来了,先生;永远抖不起来了!”

然而,卡尔霍恩未免高兴得太早了,杰克逊总统甚至还没等他的朋友范布伦从英国回来,就为他争取到了1832年民主党副总统候选人的提名。4年后范布伦又轻而易举地获得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提名。同时在巴尔的摩召开的民主党代表大会按照杰克逊的意图,提名肯塔基州的国会众议员理查德·约翰森为副总统候选人。

由于反对党意见分歧,3位候选人分散了选票,范布伦便在大选中唾手得到总统的职位。虽然他的选民投票数(约为76.5万张)只是勉强地超过辉格党3名候选人的选民票数(约74万张)。但在选举团的票数上,范布伦却得到170张,而他的对手票数的总和只为124张。

1837年3月4日,范布伦走马上任,成为美国第八任总统。在就职演说中,这位51岁的总统公开宣布,他将继续推行前任杰克逊的政策。

他说:

人民曾两次将总统这一神圣职位托付于我的杰出前任,他忠实而圆满地履行了他的职责。如今我从人民手中接过这一职位,接受了这样的委托。我深知自己的能力有限,不能指望像杰克逊先生那样出色地完成这一艰巨的任务。但是我和他的意见从未发生分歧,我每天亲眼看到他以无比的忠诚和热情致力于祖国的繁荣富强;我赞同他所有的观点,这些观点也是人民所热烈拥护的;我有幸能得到他极大的信任,因此我希望在我前进的道路上也同样能得到人民的赞许。

范布伦任总统后并没有组织自己的新内阁,他的内阁各部的部长除1人外,都是杰克逊政府的原班人马。这进一步证明了他准备保守成业的意图。

在就职演说中,范布伦自豪地声称,美国是独一无二的、人类最繁荣昌盛的国家。可命运却跟他开了个无情的玩笑。两个月之后,许多银行停止了纸币的金银兑现,不期而至的经济恐慌的阴云迅速笼罩在北美这块土地的上空。

人们往往把1837年经济恐慌的原因完全归咎于民主党人,特别是归咎于杰克逊总统的打击合众国银行的政策,这种看法是颇为偏颇的。

实际上,造成这次经济危机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其主要的原因包括3个方面:投机活动的恶性发展;农业歉收;对英贸易的逆差。

19世纪20年代以后,美国制造业、运输业、银行业和其他商业一直呈现着快速增长的景象,西部土地投机活动有增无减,这终于导致信用过度膨胀,而杰克逊又不自觉地对此加以助长,把联邦政府的存款从保守的合众国银行抽走,改存入那些“宠儿银行”,让它们用以作为进一步从事投机活动的本钱。为了遵守杰克逊关于使用硬币的通告,人们从各存款银行提取了数以百万的硬通货,用以缴付购买西部国有土地的款项。不久,这些银行都因提现缴纳西部土地价款而库存告罄了。

另外,1836年小麦歉收,以致于美国不得不从加拿大和英国输入小麦,使美国对外谷物贸易出现严重的逆差;而国内制造业也因为不景气,迫使资本家把大量资本用于投机活动,这进一步加重了经济危机。同时,还由于英国经济危机引起本国资本家减少向美国购买棉花的数量,于是棉花价格从每磅20美分跌至10美分,南部种植园主因此损失惨重。

再加上英国债权人不断地要求美国企业归还借款,更使本已十分脆弱的美国经济雪上加霜。一时间有许多银行破产,企业倒闭,城市失业所造成的贫困问题突出并引发了社会骚乱。

为了克服经济危机,范布伦总统于1837年9月召开了一次国会特别会议,要求建立一套“独立金库制度”,使联邦政府能够直接掌管征收的税款,不必存入私人银行。作为一项永久性的财政措施,“独立金库”要分设在几个大城市的政府经费存放处。范布伦还建议政府以国库券的形式发行纸币。这样安排的目的,乃是要使政府与私营银行业脱离联系,杜绝某些集团利用银行牟取暴利的现象。这些建议如得到采纳,势必减少各州私营银行的财源。故而,国会中的保守派民主党人和辉格党人联合起来进行抵制,使这些措施迟迟不能成为法律。虽然在1839年至1840年初经济一度有所好转,但不久经济形势又开始恶化。

这次经济危机一直持续到1845年。

屋漏偏逢连阴雨。经济恐慌并不是杰克逊留给范布伦的唯一难题,“萨缪尔丑闻”是范布伦总统遇到的又一头疼的事件。萨缪尔·斯沃特伍特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无耻政客,几年前因支持杰克逊竞选有功,谋取到纽约海关税务官的肥缺。但他借机大肆贪污,中饱私囊。1838

年,萨缪尔在被人揭发、指控后,携100多万美元巨额税款潜逃。此后不久,与他素有交往的纽约律师威廉也携带若干赃款出逃。在反对派的批评和舆论的压力下,范布伦开始了对这一丑闻的调查。他委派自己的心腹杰西·赫伊特前去清理纽约海关的帐务并追查萨缪尔的余孽。

可赫伊特也是一个见利忘义之徒,去纽约之后,他很快就与贪污者、骗子以及行贿者勾结起来。当范布伦总统的艰难任期即将结束之际,国会又查出赫伊特盗窃国库去做投机生意的大量证据,举国为之哗然。

这无疑是给走下坡路的范布伦政府又一次沉重的打击。

范布伦曾以他整洁考究的衣着享誉全国,这个时候,国家经济混乱不堪,老百姓度日艰难。范布伦的这个习惯自然就成为政敌们指责他的把柄,说他“每天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夺目,犹如一只只顾修饰自己羽毛的孔雀;花钱大手大脚,俨然是一个挥霍无度的浪子。”更有甚者,有人竟说他花大价钱把白宫装修一新,使它犹如当年奢华之风盛行的欧洲王宫,凡应邀前往白宫赴宴的人所使用的餐具全都是金盘玉盏。

连范布伦的小儿子也被攻击为“一个经常游荡的约翰王子”。

当1840年大选到来时,民主党的代表大会推选范布伦竞选连任,但没有推选出副总统候选人,只好决定由选举人直接投票选举。这样一种不寻常的决定,对范布伦非常不利,因为他会为此而得不到一位有能力的竞选伙伴来支持他。而另一方面,所有反对他的势力都在威廉·亨利·哈里森的旗帜下团结起来了。辉格党人把哈里森描绘为一个住圆木小屋、喝苹果烈酒的平民领袖,极尽渲染他和民主党候选人的差别。这一策略收到他们所期待的效果。范布伦被边塞英雄哈里森轻松击败,只有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自己仅仅入住了4年的白宫。

“蒂普卡努再加泰勒”

辉格党人从杰克逊的民主党人夺取总统宝座的“武器”有二:饱受经济大萧条之苦的人们对倒霉的范布伦的不满;他们在竞选中推出了两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威廉·亨利·哈里森和约翰·泰勒。

哈里森1773年2月9日生于弗吉尼亚州的查尔斯顿,是父母7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18岁那年哈里森未及完成医学院的学业就参加了美国在西北俄亥俄河流域的军队,成为著名将领安东尼·韦恩的随从副官,并多次与印第安人作战,从而积累了军事指挥的经验。

1811年,在得到华盛顿的授权后,哈里森率领一支由300名正规军和650名民兵组成的部队,抗击肖尼族首领特库姆塞和其号称“先知”的兄长领导的印第安人联盟。11月7日拂晓前,当哈里森的部下在蒂普卡努河附近还在酣然大睡的时候,大群印第安人向他们发动了猛烈的袭击。尽管完全出乎意料,哈里森却处变不惊,很快召集起士兵,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激战,打退了印第安人武装,哈里森把从印第安人那里夺来的大约300万英亩的土地并入印第安纳领地。“蒂普卡努之战”使哈里森名振全国,并获得了“老蒂普卡努”的绰号。这场战斗也结束了印第安人对该地区白人居民点的有组织的抵抗。

在1836年的总统竞选中,许多权威观察家预测辉格党候选人的选票将集中在一直在国会颇有势力的亨利·克莱和具有雄辩天才的参议员丹尼尔·韦伯斯特身上。但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当辉格党推出的4位地区竞选人与范布伦对抗失败后,从得票统计上看,哈里森成了竞选热点,他所获得的票数要远远高于另外3位得票数的总和。尽管在当时没有战胜民主党的范布伦,但自此哈里森引起了公众的瞩目。

哈里森在成为辉格党人的旗帜之前,曾在他的家乡俄亥俄州参加过10多次竞选活动,先后担任过州议员和国会议员,还曾担任过参议院军事委员会主席的职务,又有过任美国驻哥伦比亚公使的经历。他也可以称得上是位身经百战的政治老手了。所以,他在1836年失败后并不灰心,很快便重整旗鼓,准备与时任总统范布伦再次一争高低。

1839年12月,辉格党人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哈里斯堡召开代表大会,推举哈里森和来自弗吉尼亚的约翰·泰勒分别为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并提出一句非常动人的口号:“蒂普卡努再加泰勒”。由于1837年爆发的经济危机仍没有好转,范布伦政府被这种萧条状况压得抬不起头来,因而辉格党的竞选遇到了非常有利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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