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夏末秋初,朝凤国国都很是炎热,虽说这里地理位置绝佳,是兵家必争之地,可气候却真的差极了。
太阳散发着炽烈的白光,把天地烤的如同大火炉一般,就算是抬眼去看也不一定能睁开,就算是睁开眼睛也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地面上的青砖被烤的发红,好似一脚踩上去就会烫熟一层皮似得。路旁树木的叶子也蔫巴巴的,软软地耷拉在枝干上。鸟之类的小动物都不知躲到哪里歇着去了,只剩下蝉还在不知疲倦地膈应人。
近几日都是这般光景。
可今日却不同了。阳光烤着的地方仍然是空荡荡的,可阴影里却挤满了人,曹口这一圈的酒肆茶楼都坐满了人,就连那花楼,临窗的屋子都被包下来了。人们各自聚成一小堆一小堆得谈天说地,有时还能听见三两友人隔着街站在楼上对喊,着实热闹。
噫……不是想象中的糙汉子对着骂女良,而是一群三八隔街叽叽喳喳扯犊子。
“柳姐今日怎么也来了?不是在府衙当值么?”
“纪妹妹有所不知,陛下今日处决那伙贼人不是么?就给我们这些人一天休沐,有这等热闹岂能不来看看?”那人笑道,“说到底,咱们还是要好好感谢那些弑君的贼人呢。”
“这伙贼人胆大包天,本就该死……”
这样的对话在这里数不胜数。
有人欢喜有人忧。刑台中央,几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人佝偻着腰被绑在木柱上,他们脖子上套着沉重的木枷,手脚上锁了镣铐,脖子上、四肢上都被磨得出了血,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的血印子,烫伤、割伤……各种各样的伤疤印在他们或苍白、或蜡黄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刑部尚书到——”
“我说谁这么眼熟呢?原来是小公子啊,前些日子不还在德王那里好吃好喝供着么,”身着紫色尚书官服的女人走上高台,手持折扇挑开一人凌乱的发丝,露出那人苍白消瘦的脸,她定定地看着那人空洞的眼睛,继而笑着说:“不记得本官了?我记得我掷出令牌的时候,有人可是要与本官同归于尽的呢——你说是吧?苏公子?”
“你还敢来啊……张池!”苏轻染忍住脖子上传来的痛楚,强行直起了身子,双手抡起镣铐砸向面前的人,可他已经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饿了太久了,还被打的遍体鳞伤,伤口恶化发炎,双手早已提不起力气,那双手只抬起了一半,便无力地垂下去了。
张池并不打算放过虚弱的苏轻染,弯腰凑近苏轻染的脸,低声道:“哟,还长能耐了!是不是德王那个老废物给你宠成这样的?还是那个反贼?嗯?”
“她不是贼……你们才是,”苏轻染咬牙,“逆贼。”
“哦?死到临头了还挺有活力的呢?那几个狱卒竟然还给你留了力气啊?”张池温和地笑着,但只有苏轻染看得到她的眼神是多么冰冷。
“呵,我那友人杀了那个狗皇帝,断了你的官途,恨我入骨倒是正常。我断了你的财路,只可惜不能杀了你给我苏家报仇——呃——”被张池尖锐的指甲捅在伤口上,苏轻染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张池被揭了短,心里烦躁,便不在与苏轻染对话,转身走到监斩官的位置上坐下。她手下的小官员会意,躬腰将手里准备好的令牌给张池看了一眼,待得到张池首肯后,方才大喊道:“午时到——行刑——!”
刽子手口中含酒喷于刃,刚刚举起大刀,便被一道蓝白色的光束洞穿了眉心,缓缓倒下……
只听某人带着扩音器,中气十足又隐含怒意地喊道:“爹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