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张氏心里此时只这四个字,听陈六婶说完后,心里又是憋屈,又是气愤,只哭了个天昏地暗,二妮陪着哭了一场,看她老是这么个哭法也不是个事呀,何况这天也晚了,在人家家里这么个哭法,人家还不忌讳呀?
二妮起身来劝张氏,那陈六婶倒也是个爽快的人,立时就说:“我原还以为是秋菊娘家不和她走动是和她不亲呢!我也知道她那倔脾气,这么看着秋菊娘你也是疼孩子的,这天晚了,就在我家将就一夜吧!我们那口子和大儿子出去帮工了,这家里只我一个人呢,也和我做个伴吧!”
二妮听陈六婶这么说,就明白了为啥她这院门大白天的也关这么紧,张氏也哭的实在是没有精神赶夜路了,就和二妮、添福娘三个在陈六婶的安排下,分别在她家厢房里凑和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张氏有心再去看看秋菊,陈六婶却拦住了她:“快别去了!你不知道她那婆婆和妯娌,你这要再返回去看她,等你走了,可看她们怎么挤兑秋菊吧!”
看张氏又要抹眼泪,陈六婶就安慰她:“你要有啥说的,和我说吧,我下晌就去看看她,顺便看看她那药吃着怎样呀,这都近一个月了还不见好呢!”
张氏听得陈六婶这么说,就赶紧止了泪,从小包袱里拿出一个布包来:“他婶儿,这是二百文钱,麻烦你交给秋菊吧!看能派上用场不?”
陈六婶也不推辞,就替秋菊接下了:“你们还是趁凉快赶路吧,回头日子好了多来看看秋菊,想来她那婆婆看娘家常来走动,也不敢咋样呢!”
张氏只好点头称是,还能有啥办法呢?也只好让秋菊的两个兄弟常来走动走动给她撑撑腰了。
娘三个稍微吃了点东西就上了路,回去的路没有来时那么急切,添福赶着小毛驴慢慢地走,二妮就光听得张氏在那叹气,也顾不上看路两边的风景,就那么傻呆着。
回到了家,张氏倒头就躺下了,张老太太不敢问她,就悄悄叫了二妮来问,问的秋菊过的那样的日子,也难免掉几滴泪:“有啥办法呢?要不说人家为啥都不愿意养活闺女呢?养活大了成了人家的人不说,过的好也罢,你看和这是的,过的这么个糟心法,这上哪说去?”
二妮就问:“那咱还不能叫大姐回家来呀?”
张老太太甩手扇了二妮的肩膀一巴掌:“说啥呢?回家来?回家来当老姑子呀?可不敢再说这话了!让你娘听见回头再扇你!”
二妮捂着自己的肩膀头,想不明白这是为啥呀?既然过的不好,那就理应回娘家来,不回娘家来,那大姐姐别的地方也没处去呀!
一夜睡下不提,可到了第二天醒来,就坏事了!张氏早还没去罗家时就张罗这个张罗那个的,心慌着急一场,等见了秋菊,大哭又伤了次神,这到了第二天,就发起烧来。
二妮一看这样,就忙叫了添福来,那小毛驴车也别急着还了,还是赶紧套上车去叫大夫去呀!
添福把石大夫请了来,又是扶脉,又是擦身子降温,直折腾了有一会儿,才送了石大夫回去,顺路又包回了三包药来。
二妮把药给张氏熬上,伺侯她吃了,就上了坡。这下张氏病了,家里攒下的那些钱又要花个精光了,要不赶紧把这坡上的果子换成钱,到了冬上就更没法过了。
添福在家也是郁闷的不行了!这下自己去老孙大叔家学手艺的事肯定又要泡汤了,唉!这么个破家,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呢!
添福恨恨地把刚打回来的青草铡了要喂小毛驴,就见二妮急乎乎地跑到后院来找他。
“啥事呀?不能轻点呀,娘还歇着呢!”添福自二妮一来就看她不顺眼,她就和自己一般大,还能当了自己的嫂子?家里还得养活着她,费粮食!因此听二妮跑进来的声音,就不耐烦地呵斥她。
“添福,我看坡上的果子熟了好些,咱去摘回来点,明天牵了驴车去县里卖卖试试吧?”二妮的脸晒的通红,那汗水不停地流下来,她手上全是土,只能用袖子去擦,也不在意添福一直以来对她的大呼小叫。
“做梦吧你?赶了驴车去县里卖?这驴车一天就三十文钱呢,你能挣出车钱来?”添福对此不屑一顾。
“我算了,你看看,现在李家收的果子是一文钱一斤,听说他们拉到远处去卖五文钱一斤呢,咱走不远的话咱就卖三文钱一斤,那还卖不出去?”二妮眼睛亮闪闪地说道。
“一车能拉两百斤吧?三文钱一斤就是六百文呢,除去车钱,咱不还挣五百多文吗?”添福一听二妮就算不过账来了,嗤笑一声:“你连账都算不过来,还卖啥果子呀?”
“那不是有你吗?添福,咱去试试吧!不试试咱知道呀,咱那果子要是烂在地里多可惜呀!”二妮一个劲地想打动胡添福。
“行是行……”胡添福想了想,“要是卖不出来咋办?”
“卖不出来咱就让姥娘腌成脯子呀!也费不了多少事!”二妮看添福动心了,就松了口气。
胡添福心里想的却是要是真能卖出点钱来,那他去学手艺的事也就有底了,到时候看看得攒下两个钱来才好。
两人说定了,就把家里那些盛果子的篓子,筐子都找了出来,怕驴车不好上坡,也不舍得牵,就又推了独轮车出去。
张老太太看两人要上坡,就喊了声“早点回来!”就随他们去了,菜地得浇,鸡得喂,她还有好多事要干呢!
二妮和添福说好了,把果子都分开来摘,这时熟的桃子也成片成片的了,还有杏子,李子结的少,买的人也不多,两人就光捡着桃子和杏子摘,那熟的透的放一筐,李家要收的那种稍青一点的放一筐。
两人摘了一下晌,都要饿的没劲了,才停手,把要托老刘家卖给李家的单独摘了两筐子,也就一百斤的样子,那熟的好的,两人商量着要拉去卖的倒摘了四筐子,足足有二百斤冒头呢。
二妮看这冒尖的四筐子果子,开始担心那小驴车能拉得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