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诺叹了口气,看着周围的一切,说道:“我以前经常和我们老师一起,在这里吃饭。一般都是晚上她帮我补完课以后,我送她回家。基本上,涯海市东西好吃的地方,我们都去了个遍。只是以后,却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我想问问你,她是不是真的要订婚了?为什么她这么快就决定要跟那个人在一起?”
蔡虹道:“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也许她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跟我不一样,我是在错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最后一个问题。李叔是谁?”李小诺问道。
蔡虹道:“李叔是我爸的一个朋友。不过现在来了涯海市,在这里结婚生子了。还是你的本家呢。”
李小诺心中一动,问道:“是不是叫李正锋?”
蔡虹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这样!”李小诺叹了口气,“他是我爸。”
他终于明白,苏溪晴之所以对自己这么好,为自己所做的远远超出了一个老师应该为学生所做的。只是因为她认识自己父亲,她一定是受了自己父亲的嘱咐。
这算是可喜?还是可悲呢?
“少喝点,我们去看一场电影吧。”李小诺忽然说道。
蔡虹一愣,问道:“为什么?”
李小诺道:“不为什么。两个伤心在一起,去看一场电影有什么大不了呢?”
“谢谢。”
吃饭并没有花去多少时间,李小诺付了饭钱之后,带着有点醉意的蔡虹去了一家电影院。这家电影院经常会在夜间放一些老电影。看完一部老的电影后,蔡虹说道:“你再带我去别的地方转转,我喜欢这种感觉。”
找一个比自己理想中还要完美的人在一起,跟他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蔡虹为有这样的一次经历而高兴。与此同时却因为这样的经历只有一次而感到悲伤。
时间总是如此无情,从来不会为谁多停留一刻。越是美妙的时光,总是结束得越快。
李小诺把蔡虹送到了楼下,也不知道她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伤心,看起来有些疯疯癫癫的。他有点不放心,到了之后打了苏溪晴的电话,让她下来接应一下。
车已停好,两个人都下了车。蔡虹站在李小诺身前,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说道:“能再陪我一会儿么?”
李小诺点了点头。
蔡虹凝视着他的双眸,说道:“小诺,这次来涯海市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情。谢谢你陪我度过了这样一个难忘的夜晚。”说完,踮起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李小诺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蔡虹忽然变得很认真,说道:“小诺,跟她告白吧。”
李小诺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这样已经跟她很难相处了,告白了我怕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蔡虹微微一笑,问道:“你真的很缺朋友吗?她已经来了,该说的我也已经说了,就看你自己了。希望你好好成长,就算我们之间不可能,也希望你能够成长为我幻想中的模样。再见。”
她转身之后,只听李小诺说道:“如果在你之前我没有遇到她,我一定会骑着我的摩托车,带着你去看尽世间繁华。”
她的眼泪顿时就流淌了下来。
苏溪晴问道:“表姐,你怎么了?”
蔡虹道:“没什么。你去吧,小诺他有话要跟你说。我在这里等你。”
苏溪晴不解,说道:“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马上就回来。”
李小诺看着来到面前的苏溪晴,千言万语堵在喉头,一时间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溪晴看到他神情特异,问道:“小诺,你怎么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老师,你,可不可以不要跟他在一起,不跟他订婚吗?”李小诺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之中已经满是泪水了。
苏溪晴大吃一惊,问道:“为什么?小诺,你怎么了?”
“老师,曾经我以为我只有赛车是无法放弃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让我放弃赛车。我答应你去当一个好学生,可是我一点都不喜欢学习。我只是喜欢你。求求你,只要你不跟他在一起,我可以不去当赛车手。”李小诺终于一口气将自己的心里话全部都说了出来。
苏溪晴听了这些话,一颗心怦怦乱跳,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好一会儿才恢复到平常的样子。
“小诺,我是你的老师啊。你是我最特别的一个学生,也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可是,真的仅此而已。对不起。”苏溪晴的声音有些哽咽。
这就是被人拒绝的感觉吗?果然很不爽!
李小诺长长地吐了口气,懒懒地道:“我知道了。再见。”上车带好头盔,毅然决然发动车子离开,只剩下绝望的引擎声在夜空中回荡。
他始终坚信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是骑上一圈摩托车而无法解决的,如果有那就骑两圈。不过今晚这件事情,只怕要一直骑下去了。就好像一只没有脚的鸟,永远也无法停息,只能一直飞翔,直到死去。
回到家里,苏溪晴再也无法入眠了。
蔡虹也同样睡不着。
姐妹俩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躺在床上,一直发呆。没过一会儿,窗外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苏溪晴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窗外的大雨凶猛得有些可怕,忍不住为骑摩托车的李小诺担忧起来。唉,这家伙竟然向自己告白了。人与人之间,总是这么好玩么?难怪他这个学期的表现那么奇怪。
“你在担心小诺么?”蔡虹忽然问道。
苏溪晴问道:“你怎么知道?”
蔡虹道:“是我鼓励他向你告白的。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是不一样的。那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苏溪晴道:“这么大的雨,他现在被我拒绝了,心情又不太好,我怕他会出事啊。早知道,我就不该那么说了。可是,唉!不说了。他只个孩子,只是对我有好感而已。时间一久就好了。”
蔡虹道:“你真的认为我会对一个孩子动心么?”
次日。
已经是上午了,可是李小诺却还没有起床。他请了几天的假,是不用上课,可是也得准备出发参加比赛的事情。
因为要商议候尔杰与苏溪晴订婚的事情,所以家里只有吴青梅和小小在家。早饭给李小诺留了,不过他却一直没有起来吃。吴青梅心里有点放心不下,说道:“小小,去看看小诺怎么还没有起床吃饭,你去喊她起来。”
“嗯。”李小小早就想去了,可是一开始外婆说小诺昨晚很晚才回家,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就没有让她上去喊李小诺起床。这会儿听了外婆的话,李小小马上就往三楼李小诺的房间跑去了。
只见房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从里面反锁上。她推开门进去,只见李小诺躺在床上,看上去十分虚弱。她心里担心,急忙跑了过去,问道:“小诺,小诺,你怎么了?”
李小诺昨晚伤心之下,在暴雨中骑了一夜的摩托车,回来倒床就睡,没想到发了烧。早上醒来后发现自己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也不能动。看到李小小焦急欲哭的模样,怕她担心,说道:“没事的小小,我只是有点口渴而已,你去帮我倒杯水喝好吗?”
“嗯,人家马上就给你倒水过来。你别着急啊。”李小小说完,马上跑到楼下去倒了一杯水,根本就没来得及回答询问李小诺情况的吴青梅。她心里担心李小诺跑得很快很急,进了他房间之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玻璃杯子瞬间就摔碎在了地上,她的手腕也刚好撞在了玻璃杯的碎片上面。
李小诺听到了动静,可是没有力气起什么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喊了几声小小一直听不到回应。他心里担心,挣扎着爬了起来,只见李小小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地面除了水之外,就是一片殷红的血迹!
“小小!你怎么?”李小诺大惊,吓得心跳加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抱起李小小,连叫喊了好几声小家伙都没有反应。只见李小小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他再也管不了许多了,连鞋也没穿就抱着李小小往外面跑去了。
外婆看到李小小浑身是血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李小诺也没时间解释,只问爸妈是不是在家。得知爸妈不在家,又光着脚丫子跑到了隔壁,高家也没有人在家。这样一来,就没人开车送小小去医院了。
小小的情况万分危险,他给她止不了血。打救护车的话,时间只怕也来不及了。他感觉到怀里的李小小身体越来越冰冷。该怎么办啊?“小小,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李小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急切间看了一眼院子外自己的摩托车,从家里找了几条捆绑带,将李小小绑在身上,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出发往医院去了。
吴青梅被吓得不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记起李小诺让她打电话通知家里人。
风声盖过了引擎声,这是李小诺第一次在人这么多的时候在涯海市的街道上超速行驶。
李正锋接到家里的电话之后,跟侯馨兰兵分两路。他直接去往医院,侯馨兰联系李小诺。候尔杰和侯宗强则是在陪着苏溪晴和蔡虹商量订婚的事宜,同时等待消息。只不过出了这种事情,谁还有心思商量订婚的事情呢?
等他们联系到了李小诺之后,得知他们在医院,一帮人一齐赶往医院去了。
等他们到了手术室外面,只见李正锋站在那里等候,神色慌张。李小诺坐在长椅上,光着脚丫子,左脚脚背上有一道深深的痕迹,像是被什么打过一样。他身边放了一个移动的架子,他正在那里打点滴。他脸上毫无表情,双眼通红深陷眼眶,看起来是是那么憔悴。苏溪晴想起昨夜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才好。不过还好,李小诺并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到来。
侯馨兰问明了情况,又看到李小诺的样子,不禁又担心起来,问道:“小诺,你怎么了?”
不过李小诺只是在那里流泪,并不回答。
侯馨兰还待再问,不过李正锋却制止了她。众人都很担心,不过手术室门口,谁也没有大声喧哗。没过一会儿,医生出了手术室,取下了面罩。李正锋马上上前问道:“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说道:“血已经止住了,幸好送来得及时。再晚一分钟,我们也没有法子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松了口气。
只是医生却仍旧是神色严峻,他继续说道:“血是止住了,不过病人失血过多,需要马上输血。病人的血型很特殊,是RH阴性血。你们都是她的家人,你们有谁是RH阴性血?”
李正锋懵了,说道:“我们全家没有一个是这种血型的。”
医生问道:“这怎么可能?你们不是她的父母吗?”
李小诺听了医生的话,不由急了,说道:“大夫,小小是我上初中时候捡回来的。”
医生道:“不可能吧。长得这么像,怎么会没有血缘关系呢?”他说着看了一眼侯馨兰和候尔杰。
李正锋急忙道:“医生,你赶快想想办法。求求你了。”
医生皱眉道:“RH阴性血是相当少见的。我们涯海市只有三个人是这种血型,可是现在时间很紧急。我们也并不一定就能联系上人家。”
李小诺忽然站了起来,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说道:“十五分钟。”见他神色有异,又问道:“你知道谁是这种血型吗?”
李小诺道:“是的,我知道。我现在连小小的身世都知道了。”
众人听了这话,都是大吃一惊。
李小诺看着候尔杰,说道:“你马上打通小丽姐的电话,说明情况。我知道你有她的联系方式。”
候尔杰猛然记起,他的前女友就是RH阴性血。两人以前秀恩爱的时候说过,没想到李小诺一直都记得。甚至他自己都差一点忘了。他拿出了手机,说道:“她还住在以前的地方。你小时候跟我去玩过的,路途太远了,我怕来不及。”
“没搬家就最好。”李小诺道,“你让她在路边等我。给我十三分钟。”说完,他拔掉了正在输液的针管,也没时间去处理口子,光着脚丫子跑了出去。很快候尔杰就拨通了电话,他怕误会,直接说明了情况。
接下来便是十三分钟漫长的等待,所有人都是度秒如年。医生早就准备好了下一场手术所需要的一切。
十三分钟后,光着脚丫子的李小诺便带了候尔杰的前女友汪小丽过来了。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医生了。
手术再次开始,一帮人依旧在手术室外面等候。
候尔杰在这十三分钟之内想到了很多事情,看着颓然坐在长椅上的李小诺,问道:“你说你知道小小的身世了,真的假的?”
这话一说出来,几乎每个人都来了兴趣。
李小诺点了点头,问道:“谁身上有糖果?”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外公侯宗强拿出了几粒糖果,本来是离开家前答应李小小给她带的。李小诺要糖果吃倒并不是因为贪吃,而是因为一夜没睡,发了烧,又没吃早饭,身体里没有多少能量了。何况他还飙了三次车,耗了大量的能量,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急需补充。人体日常最重要的供能营养物质就是碳水化合物,也就是糖原。吃糖,可以很快供能。
吃了一颗糖果,李小诺慢慢恢复了不少。
侯馨兰问道:“小诺,你真的知道小小的身世?”
“嗯。”李小诺道,“妈,小小不应该喊你妈妈,应该喊你姑奶奶。”
侯馨兰听了这话,不由看了一眼候尔杰,问道:“你的意思是?”
李小诺点了点头,道:“一直以来,我们都很奇怪。小小明明是我捡回来的,为什么越长大越像妈妈?可是,如果她是表哥的孩子,那么一切就都可以解释得清楚了。”
李正锋察觉到此刻苏溪晴的眼神有些不对劲,说道:“你就凭这一点吗?”
李小诺道:“并不是。我捡到小小的时候,刚好是表哥和小丽姐分手后的一年多。那个时候,表哥去了美国。时间上,是刚好的。现在血型也是一个证明。要知道RH阴性血是非常罕见的。你们会说这些都是巧合,可是这么多巧合在一起,它就不是巧合了。也没必要做亲子鉴定了,等手术做完,你亲自问问小丽姐就知道了。”
侯馨兰道:“你怎么那么肯定?”
李小诺道:“我们决定收养小小之前,怕她的亲生父母后悔,曾经通过各种渠道进行公告。如果真是小丽姐和表哥的孩子,表哥在国外不知道,小丽姐肯定会知道。她肯定会在暗中观察这个孩子到底被谁收养了,怕以后找不到。这也就证明了,为什么那一次我带小小出去玩,遇到了小丽姐。小丽姐看到小小之后会那么高兴。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母性是装不出来的,那是天生的。当时我只是好奇,以为她只是喜欢小孩子而已,毕竟小小那么可爱。我现在才明白,只因为那是她的亲生女儿。”
候尔杰两眼通红,泪光闪烁,哽咽道:“没错,时间上刚刚好。再加上那么多的巧合,小小就是我和小丽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她都怀了我的孩子,都决定生下来了,为什么要跟我分手呢?当时,我们都决定结婚了。”
他如今终于知道了分手前,她说会告诉自己的惊喜是什么。如今他终于知道了,只是晚了快五年了。
侯馨兰也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情,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