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了啊,慢点,你还当我们是当年的愣头青啊,跑这么快还不带喘的。”顾安柒还是一头雾水,刚刚悲伤的情绪奇迹般不见了,有的是对月寂突如其来的动作不满。
“别跑!站住!”中年人在后面追着,大嗓门刺激了前面狂跑的两人,于是他们跑得更快了。
“你才厉害好不好!”月寂牵着顾安柒拐过几个长廊,躲在墙角后不停喘气儿,他好久都没这样剧烈运动过了。像回到从前,逃课后偷偷躲在树下和漂亮的女生幽会的样子。
“我那是宝刀未老,青春尚在!”顾安柒嘴里不肯认输,其实她已经到了极限了,但还是拍拍他的肩,装作小事一桩的样子,“哎,我说刚才那人是谁啊。”
他摆摆手,又晃晃脑袋,“别提了,我们撞上教务处主任了,倒霉催的。”他现在恨死那老头了,刚才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教务处的老头搅黄了,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啊。
“就是教务处的那老头,经常这样!”说着,顾安柒拉长了脸。
“对对,就那老头,当年我逃课就被他逮了,站太阳底下一下午!”月寂被她逗笑了,想起以前的往事,那时很快乐,无忧无虑的。
顾安柒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一向热爱学习的他也会干出这种事来,他这是在说黑历史吗。可她的黑历史也有很多啊,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那一面啊,他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月寂,你讨厌我吗?”顾安柒又想起刚才的事,本来轻松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特别是月寂,像个毛头小子一样不知怎么回答。
“安柒。”他两只手搭上顾安柒的肩膀,郑重地面对她,“我的心意,在以前就和你说过了,现在也一样,未来更是如此。”
“月寂,我,对不起。”感觉到肩上的手传来的力量,湿了眼眶,千言万语汇成的话总是对不起。
“我需要的不是这三个字。”月寂温柔地抚掉她的泪,坏坏一笑,他还能感动她,说明自己还是能翻盘的。说着,月寂将她转了个身,变成他在她的背后搭着肩,“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教学楼看看吧,万一教务处那老头又来了,我可吃不消。”
“你就吹吧,堂堂的成功人士,还怕个老头?”顾安柒平静下来,知道他没有讨厌自己就安心了,说几句玩笑也没什么。
“是呀,是呀,都成心理阴影了。”这在月寂看来,顾安柒是接受他了,于是便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过的,如果让生意上或是公司里的人看到他的这以面,眼珠子惊得掉下来都有可能。
顾安柒任他半推着来到教学区,离下课还有些时间,老师叽里呱啦讲个不停,后排的学生们早睡了,前排的一个劲儿地写笔记,至于中间的人是半醒半睡地在神游太虚。
“太不认真了!”顾安柒站的地方是后门,看到的情况自然是趴了一桌的人。她想到她还在上学的时候,虽然很调皮,但也是会专心听讲的,就是想为妈妈争口气,说她女儿有出息,和那些个邻居主妇们闲聊时也不至于丢了脸,于是上课都没开过小差。
“你以前还不是这样。”月寂淡淡地扫了一眼教室里的情况,司空见惯的样子。
“我以前又没和你坐一起,你怎么知道!”顾安柒狐疑地看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就是知道。”月寂撇过头,他才不会告诉她上课的时候他每次都会盯着她看,看她无聊地转笔,看她记笔记的认真神态,看她困意时却强撑着听讲,这些他总看不厌,也就在那时,他才发现自己有了感觉。
“不说算了!”顾安柒没想那么多,嘟着嘴往前走了。不说就不说,她也不稀罕。月寂知道她在怄气,带着笑意跟在她后面,陪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教室。
那些渐行渐远的,青春时的单纯日子,那些一去不复返的少年们,那些远去的时光和心情,在空气中发酵。不知不觉间,顾安柒走到了三楼,这里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可以看见两三个在里面埋头备课的老师。
“月寂,你说潘老师还在吗?”顾安柒回头看着月寂,他走得比较慢,现在正上了楼梯。
“潘……老师?”月寂疑惑地说着,歪着头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过了那么久了,他又常年在外几乎就没有回过国,记不起来也不奇怪。
顾安柒见他茫然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比起以前的他,现在的他更让人喜欢,掩嘴笑了笑,好心提醒说:“就是那个下课经常说只讲两分钟,结果每次都讲到上课的那个女老师。”
月寂满头黑线,他更找不到北了,“老师都这样,你说的特征太大众化了,我想不起来!”
“这样啊……我再想想。”顾安柒逼着自己往更深处回忆,直到下课铃打响后一口气说了一串话:“就是那个带着红色边框眼镜,胸前总别着一支俗气的胸花,走路喜欢扭屁股,喜欢说我们早恋没出息的老女人!”
“你说得那个女人……”月寂面露难堪,话只说到了一半就不说了。
“你有话就说啊,憋一半在你胃里啊!”顾安柒没注意到他不停往后瞥的眼神,双手叉腰质问着月寂。
“我说,你想见的潘老师好像就在你后面。”他干脆就直说了,还将顾安柒转了个身,因为看样子她已经石化了,不帮一把的话她根本转不过来。
顾安柒僵硬着抬头,视线里闯入一个人影,瘦瘦高高的,戴着红色边框眼镜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来。看到他们俩时愣了一下,又不停地再看,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顾安柒再次确定她没发现自己说的坏话后勇敢地打破了僵局,“潘老师?”
被叫到潘老师的女人仔细打量着他们俩,扶了扶惹眼的红色边框眼镜,抱着一摞卷子走了过来,“你们是我以前的学生吧?”虽然问的是疑问句,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肯定句了。
顾安柒尴尬地笑笑,拉过一旁装作看风景的月寂过来,她才不要一个人面对这个女人。她可是顾安柒那届学生的班主任!从学生走过来的人们都知道,班主任这种生物,简直是非人类的存在!不论你是在学校里多么隐蔽地谈恋爱,还是多么小心地翻墙逃课,她都会在第一时间神奇地出现,然后,你好事儿就泡汤了。
“呵呵,真巧啊,潘老师,我是顾安柒,他是月寂。”不知说什么好的顾安柒挠头打哈哈,拉着月寂的手臂渐渐收紧,将他们俩都介绍了一遍,最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儿,在这儿碰到老师好像根本就不巧啊!
月寂感受到了来自小臂上的压力,又不舍得把手抽回来,只好就这样忍着,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
“哦哦,你们啊,终于想到来看我们老师了啊!来,拿着,我刚下课回来。”潘老师自然而然地把手里有半人高的卷子交到了月寂手里,高兴地拍拍手让他们进办公室。
“我想起来了,这老师,以前就总让我抱东西。”月寂哀怨地望着潘老师两手空空轻松往办公室走的背影,对着顾安柒悄声说着,一边还举了举卷子,死沉死沉的。顾安柒对此表示你活该的表情,谁叫你那么长得帅。
“你们应该好久都没来过学校了吧,以前还转学了,其他同学来的时候也没见过你们,都在忙些什么啊?”潘老师倒了两杯水递给顾安柒和月寂,面对这两个学生,她是说不出地喜爱,只是以前发生的事儿,让他们都走了而已。
“我们以前都在国外,没空回国来看您,真是惭愧。”顾安柒看月寂不想说话的样子就认命地亲自上阵了,她知道他一向都不待见老师,这是他在学校里就落下的毛病,老师一问什么,他就习惯性地沉默。
“这样啊,那你们现在是情侣么?”潘老师突然小声起来,眼里闪耀的是浓浓的八卦之光。作为有十几年教师经验的她,现在好像嗅到了奸情的味道的感觉。
“这个,您想多了,我们关系很正常。”顾安柒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想当年她贯彻的是拆散一对是一对的绝对观念,如今看到她不同的一面,有点措手不及,只好顶着她的目光硬着头皮回答。她完全没看到的是月寂在一旁失落的眼神。
潘老师满脸不相信,但也不逼她说些什么了,转移了话题:“难得来一回,呆会儿去班上和我这届的学生们说说你们这么多年的感受吧,我相信你们都长大了,不是原来的小丫头片子和臭小子了。”
“这个……”顾安柒求助似的望向月寂,她真的不想在讲台上傻啦吧唧地站着啊!说感受?说什么感受啊!她这么多年做的事儿一定会是反面教材中的经典吧!还说什么啊!月寂感受到了她炽热的目光,心里清楚她的意思,嘴角微微勾起,他倒是十分想看她在讲台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