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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左岸的梦想,右岸的现实

“哥哥,你什么时可以教我打球啊?”

“这得等到你可以够得着家里那个矮矮的篮球框啊!”

“小妹,你一个女孩子,不跟其他女孩一样学跳绳,却总想着学打篮球,是为什么呢?”

“因为哥哥喜欢打篮球,哥哥的篮球打得那么棒!我也想着有一天我能跟哥哥一样,跟哥哥一起肩并肩地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

抛洒所有的笑颜,在每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黎静

外面的世界,蓝蓝的天映着白白的云朵,徐徐的风拂着青青的树,梧桐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弥漫满整个鼻腔。

里面的世界,热闹的人群,喧闹的说话声,在体育馆里奔跑的那个青春帅气身影。

“加油!加油哥哥!哥哥要进球!”

刚上三年级的黎静下午一放学就跑到体育馆里看初一的哥哥打篮球。

只见她稚嫩的面孔绽放出明媚的笑容,犹如四月花开,姹紫嫣红,看着篮球场上那抹帅气的身影,盯着那颗在半空中飞转的橘黄色篮球,黎静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那道光无比炽热,直直灼烧到篮球场上黎殊的心里。

“小妹,等着,等哥哥我碾压完这一切,回家就教你打篮球!”

黎殊在转身间对她绽放了一个灿烂如阳光的笑,还不忘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刚刚说出来的话!

“黎殊,这个球你投不进可是要被罚的!”

“你就别瞎担心了,有他小妹在这为他加油,他什么时候没投进过?”

“哥哥!黎静相信你!黎静相信你可以进球,黎静还等着你回家教我篮球呢!”

突然,一颗球滚到了黎静的脚边,她盯着远处在打篮球的那些同学们,那些拨动的记忆碎片,最终被迫摔回原位,思绪一下子穿越回现今。

想伸手去抱起那个滚到脚边的篮球,却发觉,双手顿时软得毫无力气,一触摸到篮球就即刻反射性的收回。

感觉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才知不知何时眼泪已如掉线的珍珠,滚了下来,滴落在篮球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在这一刻里,时间停止了它匆忙的脚步,一切都放慢了,包括那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黎静怔怔的盯着自己掉落的泪珠砸在篮球上,仿佛能透过它们看到那一副一副热闹的画面。

“哥哥!加油——这个球你进了我就把我那个秘密告诉你!”

在球场上,听到黎静这句话的黎殊,脚上顿了一步,但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的敌方已经调整好了双脚,一蹦而起,看着翻滚的篮球慢慢的在眼前变大,黎殊嘴角一弯,竟然转体翻身,掠过篮球先到篮筐前方。半旋身后,黎殊如魔术般抓住了已经飞到头前的篮球,然后双手一沉,握着球放在腰间,接着右手单独轮起了,篮球,划出一个美丽的半圈,侧着身将篮球砸进了篮筐!

球进了,华丽丽的进了!

“黎静,在愣什么呢,把球扔过来啊!”

一个男生急冲冲的朝着盯着篮球发愣的黎静大喊。

此时,黎静突然站了起来,绕过那颗篮球,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不顾同学们投来的那些诧异不解的目光径直走出体育馆外。

盯着一排排绿绿的树,清风拂过脸颊,一如当初她和哥哥一起上的那所学校。

那时候校园林道上的两边种的是梧桐树不是香樟树。每到傍晚,哥哥打完篮球后,她就会拽着哥哥走这条小道,闻闻那若有若无的梧桐花清香,她便会十分的满足。

“小妹,你为什么总爱走在哥哥身后,你走在我身后干什么呢?”

吃着哥哥为她赢来的战利品——棒棒糖,黎静含糊不清的回应道:“这是个秘密,我就不告诉你!”

“不告诉就不告诉呗,回家我可不教你打篮球了!”

哥哥转过头来,望着比自己矮了不止一个头的妹妹,即使此时黎静已经六年级了。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犹如梧桐花盛开在树上,轻轻的,空气中萦绕着梧桐花的花香。

“哥哥,我什么时候可以和你一起在球场上肩并肩打球赛啊?

“傻瓜妹妹,等到你跟哥哥一样强大的那天,哥哥会等你,哥哥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在篮球场上叱咤风云!”

“哥哥你一定要等我,一直以来篮球都是我们共同的梦,不是吗?”

“是,是我们共同的梦想,让我们一起来努力实现这个篮球梦,但现在很重要的事是快回家,别让爸妈在家里等急了!”

说着黎殊伸手一只手,黎静很快就默契的伸出自己冰凉凉的手,跟小时候一样让哥哥把她的手包裹进他那温暖的手掌里,即使双手冰凉,但此时她的心里已被安心和温暖所填满,心中有梦,何谓寒冷,身边有他,何时畏寒?

落日余晖撒在他们的身上,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人世间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下来了。

再美好的过往也不过是曾经,现实的冷漠残酷终究是那回忆治愈不了的。下一秒,毫无意外的悲痛像是黑洞一般在心底蔓延,让她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痛的她弯下了身体,泪水在脸颊肆意横流,找不到填补的缝隙。

“小妹,这个星期六下午我们学校同其他学校有一场联谊赛,我已经帮你报名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上球场!”

电话里,哥哥的声音不高不低温润如玉,如同被清水洗过一般让人心里一阵舒畅。

隔着电话,听到哥哥的的声音,黎静便能感受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哥哥,周六早上我们有写生课,不过你放心,这是我第一次跟哥哥一起上球场比赛,我一定会好好努力配合哥哥的!”

“哥哥,到时我们一起努力为学校赢得荣誉,我相信哥哥的实力,也相信我们之间的默契!”

“小妹,我们都已经练过那么多次了,如果这次联谊赛赢了,这回你可不能骗我,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的那个秘密!”

电话的这头,黎静一张俏丽的小脸上写满了兴奋,电话那头,哥哥幽黑的眸子里溢满了深深的宠溺。

那天下午,赛场上,黎静一头长发被高高束起,清爽干净的脸在晨光下熠熠生辉,眼睛里不复以前的柔弱,转而是一种坚毅与自信,眸子如深潭般幽邃,唇畔扬起一抹自信的浅笑。她与哥哥在赛场上,如愿的配合得十分默契,让他们的对手都大为惊讶!

可在最后一颗球的投篮中,球最终是进了,比赛最终是赢了,可投球的人却重重的摔倒在地!

“哥哥——”

“哥哥!你怎么样了!为什么会这样?刚刚还好好的啊!”

“快送医院啊!”

“现在叫救护车已经来不及了,医院离这里太远了!先去外面叫出租车然后把他抬进车里送医院去!”

“哥哥,你等着我,我现在就去叫出租车!”

黎静盯着倒在地上抱着双腿痛苦的呻吟着的黎殊,流着泪,用最快的速度跑出去叫出租车。

哥哥,如果那时我没跟你坐同一辆出租车,你就不会为了保护我而牺牲你自己了。

没错,在去医院的路上,他们兄妹所坐的那辆出租车撞上了一辆大卡车,在危机关头,还留有一丝清醒的黎殊伸出手护住了黎静,导致黎静只受了轻伤,而自己则当场死亡。

“黎静,你为什么不进去跟同学们一起打篮球啊?记得初中的时候你的球技很好啊,对了,现在你哥哥还有没有一到周末就教你打球?”

说话的是黎静初中的一个同学,但她还不知道,现在的她早已失去了她至亲的哥哥。

走在以前打完篮球,她最喜欢拽着哥哥走的那条小道上,一滴泪从黎静的眼眶里滑出,顺着脸颊,下巴,落入尘埃。

少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仿佛连照在身上的阳光也失去以前的那种温暖。

“其实你哥哥在一年前的球赛中便双腿受过伤,只是那时他威胁我们让我们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他因此还住了一个月的院,只有我们这几个跟他关系很铁的朋友才知道!”

这是哥哥走后,他多年以来的队友告诉黎静的。原来一年前哥哥消失的那一个月,不是去什么培训基地了,而是住院了!

“静儿,你会把你哥哥未完成的梦想实现的,对吧?”

哥哥的葬礼上,妈妈含着泪问她。

她一身黑衣,痛苦的闭上眼睛,用尽最大的力气点了点头。

哥哥,以前的我,因为你不在了,便认为我左岸的梦想破灭了,只留下右岸的现实。

但现在你在天堂不用担心我,我会重拾勇气去实现自己的梦想,累了就抬头看看天,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困了就好好睡一觉,等醒来后就会忘记那些烦心事;想你了,就吃吃棒棒糖;孤单了,就到我们从前常去的那条小道上走走;你不在,即使没人督促我,没人教我,我也会每个星期都坚持练球的。总之,我一个人,也能好好活下去,也可以找到最初的勇气,去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

哥哥,你没能实现的梦想,就让我去帮你实现吧,连同我的一起实现。

哥哥,你在天堂还过得好么?其实那个你一直都想知道的,我还来不及说的秘密,那就是——据说,在阳光下,踩着一个人的影子走,那个人将永远也不会离开。

哥哥,再给我多一点时间,我们的梦我会全都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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