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kiki和夏锦又默契地失眠了。
夏锦按亮紫色的小夜灯,kiki坐起身,蜷在被子里。她说,夏锦,我要走了。
夏锦一惊:“你才来多久啊,再安心玩几天不好么?”
“你记得我来的时候怎么说的吗,”kiki的脸被映成淡紫色,“我只住两天。我说话算话。”
“那就算是为了他……”
不等夏锦说完,kiki摇摇头打断了她:“就是因为他,才不打算留下来。”
“我很喜欢这里,生活节奏不紧不慢,有你,有Vista,还有他。但我不可以贪恋。他和流浪,我选后者。要知道,选择他是一场不公平不划算的交易。
我很清楚大神他不喜欢我,他只……他只把我当妹妹。与其在这里玩单相思,不如闯下去好了。我可能会碰到的人有很多,我也可能会爱上其中那么一两个。所以,要么忘记他,要么就继续单恋着,在网上继续快活地斗嘴、打排位。我有自己的方向,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停留。
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我也不知道,反正是一条路,先走下去好了,荆棘还是惊喜,都要亲身试试看才能摸清这种变态的规律。我可以为它放弃老爸老妈放弃money放弃大神,那时的kiki也许就不会这样讲、也许就不是现在你眼前这个kiki了,可是,义无反顾。”
暮春的夜晚已经有夏花裂开的声音。它们要提前享受春光,也会在盛夏万花顶出一片彩色海洋的时候悄悄谢去。
“那……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kiki说,“不要叫大神,你送我就好。”
“去哪里?”
“厦门。”她笑起来,好像还有点馋兮兮的期待意味,“想吃土笋冻,那里还有个小帅哥等着我去教他跳舞呢。”
“嗯。”夏锦不知说什么好,挤出一个笑容。
“总的来说,碰见了你,没白来!”kiki越过床沿摁掉小夜灯,一把抱住夏锦夸张豪气地大笑,笑到一半却突然呛风。
她抽噎起来,眼泪啪啪地往下掉,打湿了夏锦的肩膀。黑暗中夏锦看不见kiki的表情,只能使劲拥住她,安慰地拍着她瘦得硌人的脊背。
哭泣只延续了一分钟,kiki抹抹眼睛,声音平静下来,睡觉吧。
她先兀自躺下来,蜷紧了腿。等夏锦躺下来的时候,她却缓慢地背过身去。
她听见她说,夏锦,你要幸福。
火车站人潮涌动,kiki不住地抬头看大厅墙上的挂钟。夏锦比她还要紧张,她还是在出去买早餐的时候偷偷打电话给了宋唯泽。
虽然会更留恋,但是绝对不要留下遗憾。
火车开进站了,人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车。Kiki也准备提行李了。夏锦急得跺脚,去你妹的宾利啊,送个人都赶不上,顶个肺用啊!
Kiki穿着来的那天穿的T恤和铅笔裤,只是鞋换成了一双炫眼的匡威。她提起很重很破旧的行李箱转头面对夏锦,酝酿好的笑容刚要展开,却在一瞬间流失了力气。
亚麻色头发被汗浸湿,一身耐克此时看起来近在咫尺,他说,我没来晚吧?
怎么会,怎么会晚呢。女生咬咬嘴唇,清晰的痛感让她清醒几分。她扬起眉毛,你还是来了啊。
男生拨开一缕汗湿的头发,帮她接过笨重的箱子,径直走进车厢放进行李框里。Kiki跟着他,夏锦留在站台上。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Kiki没有回答,迈步回到了站台。她伸出手抱住夏锦:“夏锦,我舍不得你。”
接着,kiki又抱住宋唯泽,紧紧地:“大神,我也舍不得你。”
真正的目的是后面哪一个吧。夏锦笑起来,喉咙却被什么哽住了。
仅仅两秒,不等男生反应过来反拥住她,kiki就松开了这个怀抱。
火车就要启动了,宋唯泽想起什么似的:“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知道她叫kiki,他们都叫她kiki。
所以,问出了这个听起来像是刚刚认识般的问题。
“温存。”kiki真的像刚认识他一般,伸出了手,“我叫温存。”
男生下意识地握住,她却把手抽开了。
手掌上真的落下了一片温存。
“我真的要走了。”她说。她转过身走进车厢,车门在一刹那关上了。
再在车窗看见她时,她又戴上了那副玫红色墨镜。夏锦知道她是不想让他看见她落泪。但她还是咧着嘴,用手做成喇叭状,隔着玻璃夸张地用口型朝他们喊着“再见”。
可是却再也不会相见了。火车渐渐驶远,温存在心里轻轻地对他说,你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