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慕漓一行四人,速度比之之前更快了。刚刚已经浪费不少时间,棋儿说再过一个时辰就要中午了。不知道太阳下山前能不能赶到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她们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近路,一旦天黑,怕是行动会难上加难。慕漓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这几个属下怕是会吃不消。
三天的快马加鞭,慕漓一行人终于到了不归森林前,除了夜晚,她们没停下过赶路的脚步。然而原先的四匹马,如今只剩下三匹了,画儿受了些皮外伤,虽是立马被慕漓治疗过了,但天山所存在的危险性还是不容小觑,看来,到时候把魔教所有人毫发无伤移过来这个愿望,没可能实现了,不过,活多少算多少,活不下去的,只能证明你无能。而她,一向不需要无能的人。
不归森林,名不虚传的阴森。林间弥漫的,就是所谓的瘴气吧。“你们先呆在这里,我去看看这瘴气究竟是什么毒。”
棋儿三人虽是担忧,但主子一向说一不二,若真有危险,她们立马冲上去救主子。
慕漓一个飞掠进了林子,深吸一口气,仔细辨别,蹙眉,再吸一口,确认自己没辨别错,然后眼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哪是毒气,分明就是雾气,只是这里阴暗了些,颜色不太正常罢了。
慕漓觉得自己日后倒可以制造些毒气,免得以后被人发现这不是毒气而被侵略。既然无毒,慕漓便去叫自己三个属下进来了。
那那些人,是怎么死的呢?三个属下更是疑惑不解,但都很聪明地没有打断主子的思考。
“小心。”话音刚落,慕漓便被人推了出去。正在思考的慕漓猝不及防,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又一人高呼“主子”,慕漓又被人推了一下,幸好这次她已经从思考中醒过来了,不然又得站不稳了。这下慕漓才算是完全回神了,环顾了一下四周,只有书儿还站在自己身边,棋儿和画儿已经被吊到树上了。
慕漓蹙眉,她刚才是有思考得多深入?而那些绑着棋儿和画儿的植物,不会是传说中的食人植物吧。
她终于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死的了。只见她们越挣扎,身上的枝桠缠得越紧,望着她们愈见苍白的脸色,“别动,你越动它们缠得越紧。这些是食人植物,会把你们生吞活剥了的。”
“书儿,快带主子离开,主子,我和画儿死不足惜,今生能跟到你这样的主子,我们已经死而无憾了,你快跟书儿走。”棋儿画儿听话地不动了,然棋儿的嘴却没停止过。也正因如此,原本缠着她的枝桠伸出了其中一根,从背后刺入棋儿的身体。
“吵死了,本座行事还需你一个手下插嘴么?给本座闭嘴。”
棋儿果然乖乖闭了嘴,关键时刻,果然还是用命令语气比较好,真是一群恼人的麻雀。
慕漓拿出身上带着的火石,从地上捡了根棍子,却发现根本点不上。慕漓一边躲避着时不时冲过来的树枝,一边尝试着点火,忙了好一阵,她才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这些植物,防火。
慕漓停下,稍动着身子躲避着树枝,再度陷入思考,而视线,投向了入口处一朵巨大的颜色艳红的花朵。
这里植物众多,却大多都是树木,或是其它绿色植物,唯有那株花,是独一无二的。
书儿欲趁慕漓在思考之际强行拉慕漓离开这里,却因着一下子对身边植物的疏忽,也难逃被捕的命运。书儿一脸懊恼地对上棋儿和画儿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慕漓一个闪身,到了那株花面前,却见那花登时发难,朝慕漓挥舞着自己的花瓣。慕漓眼尖地发现,它的花瓣,四周都薄如蝉翼,而且微微泛着不自然的绿光,想必,这些花瓣全是有毒的,而且很有可能削铁如泥。而偏偏它的花瓣该死的多,多而且细。
慕漓微微敛眸,看来这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对手。
连连地闪避,还是让慕漓的手上划出了一道伤口,伤口不大,却很深。慕漓蹙眉,它的花瓣实在是太多了。
三位暗卫震惊不已,这朵花,居然能伤了他们无敌的主子!
血顺着慕漓垂着的手臂一滴滴滴到地上,那朵巨花瞬间冲来,却不是冲向慕漓,而是,滴到地上的血。
随着血一点点被花吸收,原本缠着她们三人的枝桠也一点点松开,然后她们三人也慢慢回到地面。
慕漓挑眉,照这个情况来看,这花,怕是这座森林的看守者了。而它,好似喜欢自己的血。
慕漓闪到花的边上,伸出自己的受伤的手。
那花果不其然一下包住慕漓的手,一点点喝着血,过了一会儿,才松开,挥舞着多如牛毛的花瓣。
“喜欢我的血?”也不知道为什么,慕漓鬼使神差地这么问了一句。慕漓的脸色略显苍白,虽然那花喝血的速度很慢,只是,喝了好一会儿,也还是让慕漓失血不少。慕漓的唇色本就略显苍白,此刻,更是越发没有血色。
下一刻,慕漓便知道神马叫没有最震惊只有更震惊了,因为,她看见那花点了点头。
慕漓遂又追问,“你是这里的守护者?”
点头。
“你只会点头?”
摇头。
三个属下已经完全石化了,慕漓却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里烦着点点不耐,看样子,这朵花,也跟她手上的紫水剑一样,是带着浓重使命的东西,却偏生又被她误打误撞给碰上了。
“所有人的话你都懂?”
点头。
“这些树都听命于你?”
点头。
“以前来的人都是被这些树吃掉的?都是你指挥的?”
点头。再点头。
“那你呢?是否听命于我?”
点头。
“好,书儿,纸笔。”接过纸笔,慕漓边画边说,“以后只要手背上有这个图案的,便是我的人,必须放行。其余的,随意。”
使劲点头。
“曼珠沙华是吗?以后你就叫小曼吧。”慕漓用另一只手摸了摸这朵花最顶上的花瓣,应该,可以叫头顶吧。此刻的小曼早已收敛了花瓣边上锋利的部分,这可是它守望了百余年才盼来的主人呢,才不舍得她再受伤了。而慕漓画的那个图案,其实就是这朵花的样貌。慕漓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彼岸花,传说中花叶两不相见的彼岸花。正如现在,她只看见它的花,却不见叶。
“晚上是叶子出来吗?”慕漓没头没脑地呢喃了一句,却得到彼岸花忙不迭地点头。
“那我刚刚说的,它可知道?”
点头。
“我该回去了,记得我说的。”
小曼点头,然后伸着一条条花瓣,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
慕漓本不是什么会留恋的人,便起身往外走,却没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已好了大半。
告别了小曼,慕漓主仆四人踏上了归途。
三个属下却还沉浸在对那朵神奇的花的诧异之中。
四人回了莫然山庄,已是五天后了,因为棋儿的伤,她们在路上并未过快地赶路。进了山庄,慕漓便处理伤员去了。
而小念,却正好随尹萧外出游玩,与慕漓错过了。
夜色渐深,棋儿的伤势因为庄里药材充足而好了大半了,不似在路上时反反复复。
终于处理完了,慕漓静静地坐在一棵樱花树下,案前摆着一把筝,很普通的筝,庄内却不知有少把,因为丝竹之声是慕漓最不排斥的声音,虽说不排斥,但慕漓要求却极高,若是太难听,倒不如不听,也因此,她在断情谷时便时常听小念弹奏,而此刻,显然没有能弹琴弹得入她耳的人,那便只好是自己弹奏了,然搬琴实在是麻烦,倒不如多添置几把。有时真没有琴在身旁,慕漓便会抽出腰间的玉箫来吹奏,那是她娘亲的遗物,她娘亲和爹的定情之物。
此刻,樱花树下的慕漓,望着偶尔翩跹飞落的樱花,想起哥哥特意亲手为她种在现代家里院子里的樱花树,一曲《千年泪》便悠然而出……
“才话别已深秋
只一眼就花落
窗台人影独坐
夜沉的更寂寞
一段路分两头
爱了却要放手
无事东风走过
扬起回忆如昨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
还有仅剩的世界
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
我却听不见
穿越千年的眼泪
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前世未了的眷恋
在我血液里分裂
沉睡中缠绵
清醒又幻灭
梦在千丝发间
我在梦里搁浅
月光尽是从前
苍白了的想念
你眺望着天边
我眺望你的脸
紧记你的容颜
来世把你寻找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
还有仅剩的世界
嘲笑的风高唱的离别
我却听不见
穿越千年的眼泪
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哪怕一面
前世未了的眷恋
在我血液里分裂
沉睡中缠绵
清醒又幻灭
摇摇欲坠不只你的泪
嘲笑的风高唱着离别
不管还要等待多少年
穿越千年的眼泪
只有梦里看得见
我多想再见你哪怕一面
前世未了的眷恋
在我血液里分裂
沉睡中缠绵
清醒又幻灭”
一曲终,她却仍是满脸面无表情。眼泪么?她从来就没有哭过,哪怕是刚出生,也不曾有过。她甚至不知道眼泪究竟是什么,究竟是怎么来的。只是,她见过哥哥的泪,是啊,晶莹剔透的,咸咸的。想到这儿,慕漓便越发冰冷,她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她今生唯一一次笑,换来的却是哥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