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士和花和尚来到王大户门前的树上,两人相互凝望互相哀叹,两人的实力都很有限,自己背后的师门是不可能帮助他们反天的,师门弟子都需要闭门苦修,最后成就天道如列仙班,成为天庭的一员,或是去西天大雷音寺入见佛祖成为佛陀,或是去东天天宫成为仙人。
二人对方才所言都有些忏悔,既然背叛了师门也就走上了被师门剿杀的命途,然而二人都是一言九鼎之人,说出去的话都是板上钉钉,没有回头的余地,哀叹之余道士怀中婴儿呼呼啼哭,二人才又惊觉孩儿需要喂食,抬眼看了一下当前王大户的宅第。
宅第修葺的像是城墙一样,大红木门上俨然钉着九九八十一个门钉,这不符合朝廷规矩,只有宫门才能钉八十一个门钉,这大户门前的意思像是要造反。
和尚道士施展神行游步入了宅府,里面灯彩华丽,高楼百尺,院中有一处湖泊,明月之下宛如镜子一般亮眼,眼下正是秋天,然而湖中荷花仍旧开的婀娜多姿,宛如出水的少女般亭亭而立,“下面定有什么宝贝让此花常开不谢。”张道士笃定的说。
和尚又拜了一个偈子:“危楼百尺摘星辰,湖面清澈荷中仙。不知府主何人也?犹有瑰宝池中莲。”
“你能不说你那个酸溜溜的偈子吗,听得我老道牙都酸了。”
“我念我的偈子和你有什么关系,快点给书生找填肚子的东西,念咒封住他的嘴,别哭声惊动府中人。”
道士紧忙掐诀封住小儿黄口,以防他啼哭。
二人又施展神行游步去了后院房顶,所有院子的门前走廊都有样貌似士兵一样的守卫巡逻,每一刻钟巡一次岗。
和尚仍旧听到道士怀中婴儿的啼哭,“死道士,你封住他的嘴了吗,怎么还在哭。”
道士突然也愕然,急忙重新掐诀,掐来掐去也不见怀中婴儿啼哭。
“老道,你是不是不灵了,你这修为都喂狗了吧。”和尚嘲笑他,一伸手把道士怀中的书生接过来,紧忙来念咒语。
婴儿还在哭。
道士睥睨一眼和尚,“嘿嘿,你这佛经也随着酒肉进了肚子了吧,还笑话我。”
“扯什么淡,半斤八两了还有心思嘲笑我。”
这哭声惊动了巡逻的守卫,惊动了王大户家中良犬,“谁!”一个守卫举起火把对着屋顶大叫,看到一个光头泛着油光且抱着一个孩儿,看见一个道士抓耳挠腮各处乱蹦,看见一个婴儿正在啼哭。
道士和尚翻身下房,刚一落地就被守卫团团围住,和尚将怀中婴儿递给道士,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道士拂尘斜放在右手臂弯,左右抱着孩儿微微欠身行礼。
院内一处宅门悄然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身材魁梧壮硕却衣着儒生白袍的人,疾步走向守卫群中,推开守卫看到其中二三,一手持佛一手后背,也微微欠身行李,“不知禅师、道长深夜来此陋处有何用意?”那人看了一眼孩儿。
“深夜造访宝刹,多有打扰,深表歉意,我等二人收养一孤儿,却难有口食喂养,深夜来此讨点给婴儿的吃食。”和尚深深鞠躬。
“大师免礼,深夜造访此宅第实数我等之幸,来,屋里说话。”那人做出请进状。
几人来到客厅,各自就坐。
道士拂尘摆来晃去清扫着凡世尘埃,婴儿啼哭不止,书生白袍那人微微皱眉,“来人,带道长去三夫人哪里,让奶妈好生喂养,不得有误。”
从门外进来两个丫鬟,行礼说是。
“大师来此地恐怕不仅是婴儿之事吧。”白袍书生往前探身,显示出一副奸诈之相。
“听闻王大户是此地大善人,多次布施素斋给过往贫穷人家,善有善德,特来此叨扰。”和尚运足胸中书籍编织出一副得道高深的僧人。
“难道大师就没听说过这世道纷乱,各地围兵准备造反?”白袍书生目露凶光,好像一匹饿狼随时准备进攻一样。
“不知。”和尚佯装伪善,做出不问俗尘世事之状。
“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大师不知我也就不多问了。”白袍书生正襟危坐,闭上双目。
“来人,带大师去闲房休息。”
“施主不必如此,我等二人只要能为婴儿讨一口吃的足以,不必劳烦府内人士。”
那人一摆手,“哎,来此地大师本是客,我本应尽地主之谊,不仅如此,还应好吃好喝伺候,来人,让厨房作上好佳肴送入大师卧室。”
“多谢施主施舍。”
和尚走了,道士去给孩子找乳水吃了。
他独坐在王大户家里的一处宅院,想起了那天在韩秀才家里道士问的话,他又想起了那个姑娘。
“朱唇柳眉纤纤手,长发银钗凤眼明。不知卿今在何处,独自愁煞寂寞人。唉。”月光投入窗子,一片窗边花纹映照在床前的空地上,那边还有一张床,是为道士准备的,他将下人点亮的蜡烛吹灭,一个人陷入了怅惘。
那远处的伊人啊,你在哪里,我仍然记得你的模样,粉嫩的朱唇,柳叶弯弯的眉毛,纤纤细手青葱玉指让人怀恋,那乌黑的长发上插着明亮的银钗,一双闪烁的大眼睛让人痴迷,远方的伊人啊,你在哪里,你让人想的独自哀愁寂寞,空叹时光流水,远方的伊人啊,你在哪里,你让人思念成病,相思化疾,远方的伊人啊,你可知道有在在这寂寞长夜里独自徘徊,那思念的思绪难以磨灭,心病逐渐涌上心头,只能望着那轮明月想象你的模样。
和尚坐在床上想禅定静心,却怎么也忘不了心头的那个伊人,这是他的病,是他在人间留恋不能得道飞升的源头,他舍不得去西天参见我佛如来,他还没见到伊人,伊人啊,你在哪里,让我这光头和尚思念成愁,相思成忧,伊人啊,你在哪里,让我这吃斋念佛的僧侣难以忘却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