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病床旁桌柜的第三个抽屉里拿出之前看过的那本英文书——《赫立·安可的枫树》。
本想着出院便不带走它,也算是断了念头吧,竟不想自己能再次见到它。
如见旧物一般柔情地翻阅。赫立·安可是很幸运的,至少可以有个怀旧的对象——枫树。自己竟连个怀念的物或人都没有了。父母,朋友,亲戚,老师,也淡了,无感了。流逝的时间快得让她害怕,她觉得自己再过十年,甚至会忘了以前的一切。人就是如此,不愿记起悔恨的过去,只追究光鲜的外表。自己也一样,沦落为现实的傀儡。
白言想看看之前的枫叶还有一丝踪影否,它竟然霉烂在夹杂着它的两页纸中。双指夹住书页用力一扯,揉成一团,往外一扔。牵绊,断了。再次,消失。她与前世的一切。
把书合上,放回属于它的位置,等待着下一个发现它的人来带走它。任谁,不管是医生,护士,清洁工人,谁都好。只要他消失,就可以放手了。
“白言,吃点水果?”凌然又恢复到了不温不淡的语气,至少白言是这样觉得的。
“好啊,既补充维生素又能让口渴的**得到满足,何乐不为。”
凌然从塑料袋掏出苹果,用袖口抹了几把,拿随身带的小刀仔细地把皮消掉,趁还没有发黄赶快递给白言。
接过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不过几分钟,只落下几颗苹果籽了。
凌然静静看她吃完,又把准备好的纸巾递过去。
“真温柔呢!”白言没有笑,只是把擦完嘴的纸巾攥得很紧,为留一丝温存。
凌然仍是想对白言道——我只对你温柔。
室内岁不够了,凌然赶紧去打水。
护士也刚好要给白言换药。
护士名叫兰青,人倒是老实,本是一乡下妹子,因为争气硬是挤破头也要考上县城技校。毕业后分配到这所医院当杂工,院长看她实在是心灵手巧,又如此可怜,才给她当了实习护士。她炖出茅庐,就做得比一些老练的护士还要好,干了三年才转正。可谓年轻光阴都耗费在了工作。上。
“小言,好些了么?要注意身体啊,看你经常住进来我可是会心疼的。”兰青温润尔雅的乡音让白言感到舒服。
“嗯,好些了,兰青姐你很忙么?怎么晚才过来。”白言露出阳光的笑容,在这个淳朴的人面前自己总是能放下防备。
兰青摸摸白言的头:“排班很久,才排到小言,久等了。”小心翼翼地换针头,还问白言疼不疼之类驱寒问暖的话语。
“之前一直照顾你的人,是你男朋友吧。”兰青一脸假正经的表情又逗笑白言。
“不是,你在误会些什么。”
兰青若有所思:“年轻真好,我也想要个又温柔又帅的男朋友啊!”
兰青长得清秀,但眼睛却不水灵,身材不凸显,怎么看都只能称之为普通。
“没事,你还可以找到更好的老公。”
兰青看看白言,又看看玻璃窗中倒影的自己,只能笑话命运弄人。
跟白言话话家常后就赶着下一躺班了。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她也只有用辛勤的劳动回报上天的恩惠。
走廊,凌然见到兰青只点点头。白言跟她关系好,并不代表自己跟她关系好。只能算是点头之交罢了。
“护士给你换药,感觉还行?”凌然还没放好手中的水壶,刚进门就这样问,让白言有点措手不及。因为白言也才刚吊一会儿,无法做出准确的评价,又怕让凌然担心,就说:“还行。”
过了几小时,开始不对劲,白言头晕眼花,犯恶心,胸闷想吐,动个手指都无力。连在一旁照顾的凌然也看出了不对劲,马上喊主治医生来。
主治医生本来已经下班了,奈何刚出医院门口就被火急火燎地拽去白言的病房内。
“我去,过敏症状都不停止吊针,快来告诉我谁怎么**,想死了么。”主治医生诊断完,不管护士在不在,一鼓作气就把针头拔了出来,凌然一点忙也帮不上,只呆愣在那,看得目瞪口呆。
医生喂白言吃了点镇定剂,灌了好几杯水解析药物后,情况总算好转了些。白言也慢慢陷入沉睡。等到白言完全稳定,已经是深夜八点钟了,医生不放心白言,就匆匆在医院附近买了碗拉面,继续回去守夜。凌然也为他所举感动了。哪里还找的到如此负责,如此受本的医生啊!
医生的家人也给他打了个电话,骂骂咧咧的就出去了。口上还嚷着,烦不烦,这个点打电话。
睡眠中的白言是安静的,凌然以为她是故意瞒着自己说打了针很好。
第二日,兰青马上就被开除,从护士长到被开除。上头说是没有照顾好病人,乱输入药物,导致病人过敏严重。
兰青以为是白言投诉的她,很心累,本以为交了个妹妹,却不想交了个冤家。当日就哭了,自己近十年的辛苦竟成白费,再次笑话命运弄人。
“小言,你报复成功了,你再也不会见到我,你过敏的事情,很抱歉,不过我也应该还清了吧。”兰青顶红肿的眼睛却是笑着跟白言说再见,不复青春,一夜白头的兰青显得那么可笑,那日白言只是在模糊中听到这句话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她。
多年后,你已经是三个娃的妈,你有一个爱你的老公,你很幸福。再次见到你,你只用悔恨的眼神看着我,当日的兰青姐姐也不再叫我小言,我只想说一句,我不欠你,你的小言妹妹永远只记着你的淳朴,而不记住你的丑陋。——白言
是凌然上报投诉的,他和兰青只是点头之交,伤害了白言的必定了数倍奉还。白言不怪凌然,怪自己没有发觉,怪自己太傻。
几日后出院,第一时间就是回公司看项链,发现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读书还是要的,不是她想享受读书时光,只是单纯的想和凌然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