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我们今天的表现还不错吧！”萧律很是得意，“你没看到那掌柜灰溜溜的样子，我估计几天之内他都不敢开张，哈哈！”
“那是，四殿下最是聪明伶俐……不愧是陛下最喜欢的皇子！”
刘文达继续着他的特长，萧律很是陶醉，原平自觉地躲在一边数蚂蚁，外加察看望风。
“那掌柜的为人实在是太差劲儿，你看我把皇子名头一报，一说事情经过，他们就都去找那掌柜乐子去了。您是没看到，围观的足足有50几人啊！明知道不可能买到5两的玉器，但堵在人家门口的感觉真是很爽！搞得我都想站在后面！”
看着刘文大的笑脸，和一旁得意洋洋的萧律，原平真想提醒他：这老头别看成天溜须拍马，不干正事，实际上鬼着呢，这不又拿你当枪使了，害得我还得当枪杆。你这丫的怎么这么心大呢，真不像是皇帝的儿子！
老刘大人点着头，顺口问了句，“对了，你们看到那侯掌柜去了哪里？”
“他跑到了瘦西湖，上了一间普通的画舫，然后在另一边下了船，有人看到他回家了，再没出来。那艘画舫上除了水手和侯掌柜，其他的人都没看到，它几乎把扬州都转了一圈，路过了很多地方，比如鲁家，陈家，王家……扬州这些富豪，他们的宅子都有一面临水，方便船只穿行，对我们的跟踪造成很大的障碍。”
“那没错的话，人家已经和主子汇报过了。”刘文达不以为意地回答着，“算了，明天我们就大大方方地去查帐，检查税收！即使是形式，也得走走，谁让咱们一到扬州就被认出来了呢！”
“是呀，当初父皇还和我说，我就是跟着原平南下游玩的，保管没人会注意当管家的您！”
刘文达撇了撇嘴，“他们确实是没注意到我的管家身份，他们是直接把我叫出来的！这还微服个啥？”
他心说着：这帮子人真是狂妄，连做戏都懒得做了，这直接呼出我的身份难道就是想给一个下马威？
还有萧律这小子也真是单纯，还真信那皇帝老子的话啊，他没事就知道坑人替他干活，连亲儿子都不放过，难道他不知此行是有危险的么？
第二天，萧律穿起皇子的常服，刘文达打起了全副钦差的仪仗，原平陪在萧律身边，完全没有存在感。
“老夫秉承圣恩，南下查验税赋，望各级官员给予配合！”
刘老大人甩开大步，独自来到知府衙门前面，一手举着明黄色的圣旨，一手负于身后，两脚微张，抬头挺胸，下颌处的几绺胡子随着他的声音上下起伏，很有气势！
这真是一旨当关，闲人免进！
“吾等恭迎钦差大人！”门内的巡捕衙役等等全部跪下迎旨，刘文达就迎着众人，背对着阳光，大踏步地走了进去，萧律原平和众跟班赶紧跟上！
直到见到主事的崔乌龟，这才口称着免礼请起，我这也是任务，请千万不要见怪。
“这可是折杀老夫了，帝王的任务乃是第一要务，请跟我来到帐房，所有的扬州税赋都在这里！”
当看到那整整一屋子的帐册时，原平知道这个老乌龟为什么态度如此滴谦卑友好，陪玩陪吃陪聊，随叫随到，不叫也来候命。现在，你不相信偶，还摆出钦差的行头，要亲自查账，那咱就查吧，虎怕虎？
妹妹说的这个词很有意思，谁是虎，谁吃谁还不一定呢！
“这也忒多了，您看，咱这任务怎么也得认真完成，您能不能先把最近两年的帐册找出来？”刘文达非常头大，立即提醒着对方：俺就是来完成任务的，大家好好配合，一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崔府台指着后半屋子的帐册：“诺，都在那里！这里只有最近五年帐册，五年前在前面的库房里。”
崔乌龟收拾出来一间比较明亮的厅堂，把这两年的帐册都摆在了这里，原平不动声色地拿起几本翻看着。
这本记录的是农业收税，张三有一等水田三亩，去年九月二十八缴税5斗粳米……李四有二等旱田四亩，去年十月初三缴税3斗粟米……
这本记录的是商业税，3月初十，春风阁茶室月缴税3两（半年）；……如意坊杂货铺缴税680文……
绝无例外，都是流水账，而且有的是按时间流水，有的是专人账户流水。
看了一个地区的农业税，愣是没算明白这个地方有多少地？
不甘心的原平这下直接拿着商业税的账本，专找着春风阁茶室，看看它在两年内共缴了多少税，结果，一共记录了五笔，一笔写着是半年的税3两；一笔写着曾歇业3个月，故不缴税；还有两笔记录时间不清楚，都是1两，一笔写着缴当月税100文，这？到底这个茶室该如何缴税？按这记录，完全看不到联系啊！
这……
刘文达象征性地查了两日，然后奔赴两都盐运司衙门：这专门的盐税，总归是好查了吧。
可当清晰明了的账目排在众人面前时，刘文达不禁高呼一声：“这陈炯果真精明能干！”
这，还有查的必要么？！
户部派来的某一级帐房指着面前的帐册，这是完美的帐册，清晰明了，每页结束有结余，整本最后有汇总，不用看：总数和报上来的盐税一定是相配的。
这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的！
按照那书生的说法，报上去的盐税都是当年的买卖税，可实际上都是缴的预提盐引税，盐业的利润丰厚，即使缴了预提盐引税，把食盐运到内地，可能还会有300%的利润。于是官商结合在一起，齐心协力地驾驶着这个利润战车。
刘文达甚至走访了几大中小盐商，问着他们所缴的税额，试着和帐册对比，可那些商人直接交上一份自家的帐册，上面的记录同盐运司那里的账本一样。
虽说太完美那就是不完美，可面对如此的不完美，刘文达觉得今天——继续查帐好了，毕竟形式也是需要认真滴走的。
临到傍晚的时候，正走访到至王家，择日不如撞日，家主王放大开中门，率一家老少恭迎。
今晚的帐查得很细，很慢，一个时辰之后，一堆账本只查了十之一二，刘文达猛地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拿着帐册站起身形。
“这本——这本帐是谁记的？”
王放赶紧指挥着帐房过来，拿在手里翻来看看，熟练地答着，“这，这本是三泉村的一个童生帮着记录的。当初那书生落魄，老爷看着他可怜，让他帮忙誊录一下帐册。这帐有什么问题么？”
“问题？哦！这字写得真漂亮！”刘文达大为感概！“那生员呢？把他叫来吧！”
“他，听说他跟着公子外出时，这个，这个和府上的丫鬟好象有点儿……你懂的，后来被少爷赶走了……”
“那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手字。你看看这一横，起笔平稳大气，落笔自然……”
“你再看这一笔，有着气吞山河之势……”
“看看这里……”
……
“这里，这里还有他誊录的帐册没？”
看着刘老大人眼里的光芒，帐房的头都大了，老爷少爷，你们确认这位爷是皇帝派来的钦差，还是专门来查帐的？！
“刘老大人，老大人，咱们，咱们继续查账好么？”
“看我这兴奋的！怎么把正事忘了呢，这个，这个帐册我要带回去好好地查账！”
看着在帐册里快活地遨游翻找的刘老大人，萧律和原平对老大人的执着肃然起敬，万分敬仰，随后决定还是敬而远之，咱们哥俩到花厅喝杯茶水，聊聊人生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