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大家又聚集在枫叶禅寺,几人的脸色有些沉重,原月看了一下安静等待的众人,她轻咳了一下,缓缓说道:“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的推论,因为暂时找不到确切的数据支撑,但我们相信,结果应该相差不大。
……”
原月开了头,加上秦云麓等人的补充演示,大概就说明了如下的结果。
如今北蛮和大周一样都建了国,也就意味着他们将和西辽一样有了固定的国都,国防。
大周和北蛮都不清楚对方是否要战争,互相戒备着,这也是一个类似囚徒困境问题(参见第53章)。
即使签订了和平条约(限制驻军人数),可两国还是有两种选择:增加驻军(背叛,类似第53章中的各自降价行为)、或是裁军减少边关边防(合作,两人一口咬定都是1000两!)。
最后,由于信息的不流畅,对己方的保护,两国都无法肯定对方会遵守协议,因此两国最终会倾向增加驻军(第53章中,最后两人都下调了价格)。
似乎自相矛盾的是,虽然增加军备会是两国的“理性”行为,但结果却显得“非理性”(显然会增加了很多的经济开支等)。这可视作遏制理论的推论,就是以强大的军事力量来遏制对方的进攻,以达到和平。
“注意到北部边防,历朝历代的驻军从来就没有减少过,所以,我觉得——北蛮建国对我们大周也许是件好事,他们轻易不会再挑起战端了,因为他们也要保护其都城!
只要,只要我们的武力威慑足够!”
“不,你的结论不对!”萧律大声说着,“由于地理环境,大周与北蛮的战略位置不是对等的,咱们的驻军更多是为了防御!
进攻?他们,他们的基础薄弱,一定还会舍弃国都跑的!”
听到此言,原月嘿嘿一笑,“所以——你那杀光蛮人妇孺的这种话,一点儿都不实际,还是不要说了!”
“那,那万一有这可能呢,我们可以采取捧杀的策略,让蛮人的国都建得奢华无比,让他们沉迷酒色,不愿离开……”
真看不出来啊!这个萧律竟然还有这个眼光,貌似这主意还不错,原月上下打量着他,仿似第一次认识,“嗯,那你去和陛下申请一下,看看下面的大臣们能通过么?”
原平很怕这个直肠子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个咱们完全可以不说出来,反正江南的世家利用着北蛮生事,咱们这次也利用他们呗。我想他们为了抵抗朝廷的税赋,除了拉拢胁迫官员,如果有机会和蛮人合作——他们一定也不会放过的!
也许,也许他们一直和北蛮和西辽接触着……”
“好了,这个办法,我可以告知家父,让其悄悄带给内阁或者兵部讨论,咱最好不要私下讨论,大家也不要提起,以免人多嘴杂……”秦云麓年纪大,经验丰富,没错——这里都是些热血青年,但——他知道,周兴就是四殿下,可万一——万一这打算传了出去,那么,那我们讨论的东西还有什么用?
他看了眼田长顺,这个不愿杀戮北蛮妇孺的少年难道仅仅只是贵妃的侄子么?
原月立即会意,她觉得必须要说明自己禁止杀戮的原因——她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玛丽苏,是个圣人!她只是因为穿越,见多了历史,所以才更加理性而已!
“其实,我认为北蛮和大周,就像地主和无赖的关系。
有个小村,村上有个大地主,除了地主以外还有几家雇农,几家百姓,村子的边上,有个破落的土地庙。
某天来了户外地逃荒的人家,饥寒交迫,就把土地庙当成家入住了下来。村里的大部分田地是地主家的,余下的土地也都有人耕种,这户逃荒的人家只好找些别人不要的贫瘠之地耕种,大家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时间长了,逃荒的人家看着同样的耕种,自己所得仅有别人的一半,他渐渐地心理不平衡——凭什么你们有好的土地,我费尽了气力,却只够填饱肚子?
尤其是家里有了下一代以后,这日子更加难过,看着嗷嗷待哺的幼儿,他开始打着村民的主意,今天偷人一只瓜,明天坑人一斗米,老百姓很是气愤,但拿他无可奈何,这人渐渐发现甜头,于是更是无事生产,彻底沦为无赖。
可村民家的余粮不多,有人提醒他:地主家余粮多,反正你也一无所有,他能奈你何?
于是,他把家搬迁到村外的一处悬崖下面,从此带着孩子偷盗地主家的东西,看到无赖不再祸害贫民,村民们私下暗喜。
地主开始只是加强巡逻防备,可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几次丢失财物以后,地主下定决心,带着一众家丁,费劲气力,损失了三分之一家财,终于把这一家老小全抓起来送入大牢。
这下子——终于清静了。
可,你们觉得后来会怎么样?地主会过上原来的日子么?”
“当然了,小村又回到了原来,大家继续这样的生活!”刘家的小妹很肯定地点着头。
“呵呵,事实不是这样,虽然无赖一家被送官了。可地主家损失了不少,抓了无赖,只是制止了他的继续损失,并没有给他带来财富。
而且只要人口在增殖,或者有其他的天灾人祸,很快会有第二户落魄人家,因为土地的收成一般是不会增加多少的,他们为了活下去,会继续重复这个无赖的一生。
那么下次,地主对抓无赖就不会那么积极,他会想办法保护自己或者转移无赖的目标。
我的观点是——寄居在小破庙的无赖是抓不光的!
正如你的想法——长城外的蛮人你是杀不光的,哪怕这些蛮人全杀光了,你把中原的汉人迁徙过去,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若干年后,他们也会变成新的蛮人!
对,就是新的蛮人,那里环境恶劣,毕竟,活着才是最大的道理!
既然这样,你还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违背良知,公开屠杀妇孺么?”
原月那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是呀,无赖是抓不完的;蛮人也是杀不光的,尤其他们的地理位置,那个北地荒原,大周士兵既不可能深入又无实力长期驻扎军队,所以那一片苦寒之地也会是无数大周敌对分子的家园。
更何况,原月没说出的话就是:地主的最大苦恼是——他家人也多了,可村里的好地已经都是他的了,他的财富无法继续增值,可每个子孙的平均财富比之父辈大幅缩水,这——孩子们都不满意了。
可这怎么办?那无赖的资产——咱还看不上啊!就是那个破庙,不也是没人要才闲置一边的么?
也就是,对于地域限制的地主来说,发展的后来就是他的子孙间互相争斗,重新分配财富;对于地域开放的地主,他们就会组队走出去,成功侵占了别村的土地或者侵略失败,反而成全了他人。
这大概就是中原历史的发展,于是炎黄子孙们不断地走出,主动或被动地融合,渐渐形成了如今的地域国家,东部和东南部临海,北部由崇山峻岭和苦寒之地接壤,西北则是浩瀚的沙漠,西部,西南则是更加险峻的大山。
如果,如果没有科技的进一步发展,那些险地足够限制地主的进一步扩张,于是按照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人口的增殖总会超过生产资料的增加。
于是中原的国家从汉朝开始,周期性的灭亡,再兴起新的王朝,所谓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西方的国家也是,由于战争瘟疫导致人口出现波动,在工业革命之前,他们的人口一直不多。13世纪蒙元入侵,14世纪的黑死病,各种战争贯穿了整个中世纪。直至16,17世纪文艺复兴其后的工业革命,高产农作物的出现以及医疗条件改善,人口才有了大幅增长,接下来反复的产品过剩导致的危机与战争,他们选择远渡重洋去殖民,海运不发达的试图侵略邻居,比如拿破仑和希特勒曾试图过统一欧洲——不过他们失败了,原因之一是东方的俄罗斯和西方的英国,不允许其边界出现大国。
另外,西方国家在工业化之后,用了大概100多年的时间,才相对“自然”和“缓和”地实现了人口再生产的“低出生率”转变。
其实最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避孕产品的出现,人口的增殖能自愿地降低下来么?开玩笑吧!
(不知众穿越君考虑到这个问题没有?还有别的问题呢,以后会提到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