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月！你到底做不做我徒弟？”
一道低声的惊雷在原月耳边炸响：楚原月，楚原月，他怎么知道我姓楚？
只见那老头嘿嘿一阵子冷笑，然后就淡然地靠在一旁的树杈上，翘着个二郎腿一晃一晃的，“那个啊，我是没去京城，不过是到杭州找着望道老人聊了会儿天，他说你这丫头特滑头，不尊重他老人家，到处坑蒙拐骗……”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摸出一块玉佩扔给原月，“诺，见此物，这下该放心了吧！”
呃，原来是自己人，那还怕啥，于是原月也一纵上了树，端坐在那猥琐道人上方的树杈上，低着头懒洋洋地说着，“唉，望道忒小家子气，不就骗他出去走走多运动运动么，老人家也不能成天坐着讲学，要知道生命在于运动……”
“运动个屁，你以为他是我啊，可怜的老人家，前三十年寒窗苦读，数九寒冬勤学不辍终于——赢得了老寒腿一双；接下来三十年休养，好容易不再怕风畏雨，却被你忽悠去运动健身，每日健步3000，最后——得了个滑膜炎（读者君自动换为中医病名）……要不是老道我有着独家秘方，沈小子细心照顾，他啊——还在床上躺着呢！”
咳咳，听闻望道老人卧床了，原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难道老人家不知道做什么事都要循序渐进的么？哪有这样子的，一步到位——结果就杯具了。
看着原月尴尬的模样，老道士又补了句，“卧床也好，省得他成天讲学，不小心惹了麻烦，最近风雨欲来，明哲保身要紧。”
“啥，风雨欲来？”原月明知故问。
“钦差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还一明一暗两路钦差双保险呢。”老道抬头看了眼原月，大概觉得上面的小童比较碍眼，顺手拿着根枝条就往上面扫去。
真是老不羞，还动手打人，不就是没答应当你徒弟么，这当了徒弟，还会不会挨揍啊，原月立即跳开，摆起了防卫。
“嗯，打人功夫不行，逃命本事马马虎虎，也许还能多蹦跶几年……”
“停——您什么意思啊，不就是没拜师么，竟然如此诅咒我？”原月的表情透漏着鄙视与疑惑，你说这人为了收徒，至于么？为啥一定要收我为徒呢？
只见那老道立即哎呦呦叫了两声，然后也翻身跳下，来到原月面前，“你真不知道惹了多大的麻烦？”
最近一直研究学术问题，没惹麻烦呀？原月很是疑惑：我摊上什么大事了？
“嗯，其实也不是大事，就是这验金子的事情。我呢，嘿嘿，这个，这个到各处寻找实物检验一下，有些怕麻烦，于是呢，呢……”老道吞吞吐吐，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原月立即脱口而出，“你不会是到别人家里顺了金子，然后拿去检验了吧？”
“呃，正确！不过我都还回去了……”老道立即摆摆手，表示俺也是为了作实验，不是偷，不是偷，你是啥眼神，难道我这身份还用偷么？
“别打岔，我要和你说正事：我偷着检验了巡抚库房的金子，有上缴国税的金块，还有他的小金库……你猜猜怎么着：含金量最多40%，它的内部可能是铅锌或者黄铜，最可能就是黄铜，不生锈，初看起来和金子差不多，只不过外层的金层厚一些，我烤过，没出现裂纹！”
“啊！”原月惊叫出声，这，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大周不是银本位么？什么时候换成金子了？周巡抚你这么干，守备李刚知道么？你家上司知道么？户部知道么？
“这意思就是——就是今年的税银，库银啥的都没了？”原月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大周的江南税银先是集中在金陵，然后水运至镇江，再北上瓜州，经大运河运转至京城。本来税银少交，永嘉帝已经震怒了，这要是——没了，原月可以想象帝王的怒火。
“这事，我可只和徒儿你说了，你想想如今这金子检测方法业已传出，周巡抚前几天查了自家的库房，然后………”老道士露出一幅苦瓜脸，“然后，钦差来了……里面还有个检验纯金的四殿下……”
“你是说，哥哥他们会有危险？”原月不确定地说着，心下却不断思量着，怎么会？难道担心事情败露，杀人灭口？“到时候，咱们假装没看出来不就成了，反正哥哥又不是真的钦差！”
“你这小丫头怎么糊涂了，即使大家是知道他和四殿下是幌子，可是你难道还能不做做样子了？还有你们搞的这个纯金检测不是针对他们的么？难道税收核查的时候，你们反而不用这种密度检验的法子，或者直接放过？你说，这……”
这难道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特么这么背呀！
谁检验个纯度是为了巡抚库房啊！谁知道你把库银换成了金子——自己找死为啥要带上我们呀！
看来得提醒哥哥早作打算，虽说听起来，周巡抚是被人坑的？否则怎么连自己的私库也都是些西贝货。
“徒儿，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库房的银子变金子了，那些银子哪里去了？”
“想——”
“不错，徒儿真乖——”
“啊——，我还没答应做你徒弟的！不许叫徒儿！”一不留神被拐带了，原月内心虽然接受了老头做师父的事情，可总得捞些好处才行。
“徒儿别闹，我可是和你曾祖母一个辈分的人，别人都是求着做我徒弟的，曾经有人拿来君临剑，我把它丢给你那短命的曾祖了；还有人许我三生富贵，我把它丢给田平那小子了，田平，就是田富贵的老爹；曾经……”
“停——停，您别说了，您就说说你到底是谁？收了几个徒弟？”
老道闻言很是得意：“我——我是谁？孟茹叫我迟大哥，楚容叫我明兄弟，萧靖建立大周时想封我为国师……叫得最多的是太乙真人或者臭老道。不过你爷爷可是叫我叔父的，你说——你是不是做我徒弟最划算？
至于我的徒弟嘛，不多，就两个：大徒弟陈峰，我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陈有明是他的侄子，二徒弟逍遥剑仙虚行，你呢？就是小三徒弟，怎么样，这辈份够高吧？”
吓，原来传说中的太乙真人确有其人，还还是我的长辈，这——这太令人意外了！难怪说是俺爷爷，娘亲都同意，那个张掖死命帮着陈有明，原来都是您老的徒孙啊！这——原月一合计，这笔买卖还行，以后张掖得叫咱师姑了，哈哈，只是这小三小三的，怎么这么难听呢？她不乐意了，“不许说是小三徒弟，对了——你怎么不收哥哥为徒呢？”
“这，这不是正好看到你骨骼惊奇，天庭饱满……”
“停——不对，不是这个原因！传言中，太乙真人情场失意，后来苦练武功，又做了道士，一辈子孤身一人不理世事……说——你是不是喜欢俺曾祖母？”
只见那老人脸色一变，“你小小年纪成天想些什么？孟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后代？”
这算不算不打自招？哼，也不想想俺的曾祖父那是何等盖世英雄——不对，如果是这样，为何当年的那场伏击战没有这老道的身影，他不是武功天下无敌么？原月立即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我——我不想拜你为师，你为啥看着俺曾祖父赴死而不救？当年他可是在栖霞山苦守了五天五夜……”
“我？”老人沉默了，“当年的事情你不懂，何况当时我也不在中土……我——我是爱慕着你的曾祖母，只是——只是她一直当我是大哥哥，我……我当然不会辜负这份真诚，我只会，只会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直到她老去……”
那天你们站在枫林亭前，看着她那已经老去的面容，那满脸盛开的菊花，那满足的笑容，我——我多么希望那亭子后面埋葬的是我，是我啊。如果，如果孟茹她，她每年来看看我，我会非常高兴的……楚，楚容那小白脸，活着的时候我争不过他，死了我——我还是敌不过他……唉！如今，最孤单的人活得反而活得最是长久，这——这算是老天对我的补偿么？
老道陷入了沉思，一边的原月看着的老道尴尬慌忙的神态，那满头白发满脸皱纹透出的那丝丝情怀，她的心一下子柔软起来，便仗着年幼，双手掐着小蛮腰，嘟起嘴巴说道，“那做你的徒弟除了辈分高点儿，还有没有什么好处？对了——如果见了那些师侄师孙，我不会是——还要掏见面礼吧？这——这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