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月很快得到消息，下午直接跑到哥哥的书房，一是赵楠儿和她的哥哥见面的事情，另外则是打听绿柳巷的张家，那是什么样的人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娉婷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有情有义，虽然单纯了些，可原月就是喜欢。
到晚饭的时候，原平把打探下来的消息告诉了妹妹。
绿柳巷的张家，原籍山东，主人张庭之官至正五品的户部郎中，一个不大不小的京官，自身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两个儿子到比较出色：老大张清越今年十八岁，尚未娶亲，少有才名，为人温雅，目标是今年的春闱；老二张清远今年十四岁，听说习文练武，品貌也很出众。
据说前年，太子少保王老先生的孙女王蔷，在一次聚会中看中了张家老大，想让张清越取其为妻。先不说张家公子本就不喜欢王家张扬霸道的女儿，而且自己也有着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张家当场就比较含蓄地拒绝了。
后来不知王蔷的哥哥王琦在哪里打听到，张公子的心上人叫李婉婷，是个秀才家的女儿，人长得漂亮而且很有才气，这兄妹俩一商量，正好你一个我一个，配成对。
于是就有了王家的纠缠，那个王老先生很是过分，不去教育自己不成器的孙儿，竟然还暗地里给张庭之栽赃逼其就范，可怜的张大人，老实本分的五品官，就这么被气倒了，家里也被查封。
张家典当了所有的物品，变卖了仆人，终于还清了所谓户部“亏空”，张庭之病倒，家里只好卖了房产，辗转外城住下。
这还幸亏有着燕王世子帮忙，李婉婷逃进了燕王府做了名义上的丫鬟。
“怎么和燕王联系上了，他不是个病王爷么，没事不出府，怎么会管这个闲事？”原月皱着眉头，没办法，现代剧目看多了，只要提到什么王爷，总归是有奸情。
“就是再怎么病弱，人家王爷总也有些交往吧。总不可能一个朋友也没有，有没有兴趣一起暗访一下张家？”原平瞅着兴致勃勃的妹妹，知道她肯定是要去的，那还不如自己陪着，好歹保护一下。
第二天一早，原月打扮成一个小童走在哥哥身边，“这样出去成么？”我当你的小厮。
“等等，先打发平常看一下乌衣巷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咱们再去。我估摸着，咱俩都得打扮成小厮才方便出入外城那里。”原平一边说着，一边把脸色涂黑，头发也弄得稍微凌乱些，看起来像杂货铺的跑腿伙计，一点都不像大户人家的少爷。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平常回来了，“少爷少爷，那里住着三教九流的人物，一个大院里竟然住着三户人家，张家目前住在那里，比较潦倒。我这样子的到了那附近，都引起很多人注视了，那些大小媳妇看到我，眼睛都不眨的，看来我还是很俊秀地！”
“去！”原平把他一脚踢开，这还臭美上了。
“算了，咱们就陪着娉婷过去看看吧，弄成这个样子反倒引人怀疑。”原月想了一下，自己还是小厮的样子，反正平常已经去过，咱们这次就大大方方过去，哥哥，你就扮成平安好了，别让娉婷发现。
“我这算什么，关心自己的丫鬟？有主子这么关心的么？呵呵，没关系，我现在只有十岁啊！”原月自嘲一下，应该不算什么吧。
就这么办吧，原月让秋雨叫来娉婷，说是一起去看张家公子，好让她以后能安心在府里做丫鬟。
很快几人坐上一辆普通的马车驶出国公府，在快到外城的时候，几人找了家酒铺随便吃了点东西。
约么半个多时辰，几人来到乌衣巷。
周围环境吵杂，有路边追逐着的儿童，有晒着太阳的老人，能看得到院子里妇女们正在晾晒衣服，还能听到大妈呵斥孩子的声音，以及锅碗瓢盆的咣当声。
这真是难忘的一幕，在富贵的天子脚下也有着这样的小民生活。
在周围孩童的注目礼中，一行人下了马车，很快来到张家所住那处院落，这里还算干净，尤其在这个庞杂的大院里，张家住在那小小的一角，地面干净整洁，柴垛也堆得干净平整，和周围的环境到有点格格不入。
“我们现在外面等一下，平常你带着娉婷过去看一下。”原月吩咐道，原平毕竟是国公府的世子，还是别惹人注意的好。
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出来了，正是张家的二公子。
小丫头一见面，直接哭着扑到张公子怀里。
张清远疑惑地看了看原月几人，还是先轻抚着小姑娘的背，等她情绪稳定下来，才开口说道：“娉婷，怎么回事？你怎么找来了？”
这时小姑娘才想起，小姐还在院子里站着呢，可小姐不让说她也来了，只好无声地说声抱歉，对着张公子说到：“我现在荣王府里过得很好，想过来看看公子怎么样了，小姐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派了他们几个跟着。”
张清远注意到娉婷刚才看向的那个小厮，个子是几个人中最小的，长得非常地俊秀，难道这群人是他做主？那样的话，这绝不是小厮，按年龄来看，也许就是原家的小姐。
既然人家没亮出身份，自己就当作不知道吧，但不好让客人站在外面，左邻右舍地看着不妥当，于是把几人招进屋内。
看了一下逼仄的小屋，原平和秋雨就留在了外面。
室内很是昏暗，厅内右边是灶台，还在烧着热水，靠左的地方放着一桌四椅，一只瘸了腿的凳子。这应该是吃饭会客的地方了，旁边各有一个房间就是他们一家的卧室。
张清远很温雅地倒了几杯茶水：“舍下简陋，茶虽劣，水还算干净。请——”
原月看着虽然贫困但绝不落魄，年仅十四却落落大方的张家公子，不禁再一次感慨古人的早熟：看他这态度，估计是认出我了吧。想想也是，娉婷前面一边说话一边看着我，按着我这年纪，如果真是小厮的话，不可能地位在秋雨平常之上，自己还是轻视了啊。既然这样，就默认吧，反正他也只能假装看不出来，毕竟男女有别不是么。
原月示意着娉婷和她的旧主一边聊天去，自己则坐在桌旁，端起茶水，轻轻地啜着。
二公子带着娉婷到里屋看望张夫人，自己也反身坐下，向原月道了声谢，询问了一下娉婷如今的状况，接下也就不知该说什么了。
原月突然觉得自己跟进来真的很傻，当初有啥不放心的，就让小丫头自己进来好了。看看现在，实在无话，只好解释着，小姐喜欢娉婷，知道她念着旧主，想来看看，怕路上不安全，于是派我们跟了过来。
心里却在说着，难怪人家都说：解释就是掩饰！
二公子呢实际上也明白，人家就是过来看看我是啥样人呗。毕竟还能对把自己卖了的旧主子念念不忘的，这也算个稀有人物。她们过来不就是想看看：到底娉婷是稀有的傻缺，还是我这个原主子比较稀罕，估计都少见吧，这不正好凑上了，于是引起原大小姐的兴趣来了。
这样子，那还说啥，大小姐咱可惹不起，咱就不说话装不知道好了。
屋内的气氛很是尴尬，互相知道对方是谁，想问的话问不出口，别的话又没啥可说的。是呀，原月真没学过，和世家公子是如何聊天打交道的，这古代要求可是很多的，更不能私下授予，只好奉行着沉默是金，三人于是默默地喝着茶水。
这时屋外响起敲门声，人还未见到，就听到一个温润的声音：“清远，你这里有客人？”
屋内的三人顿时觉得一阵轻松，主人赶紧把屋外的二人迎了进来。
“燕寒，你来了！”张二公子打着招呼，顺手介绍一下：“这两位来自荣国公府，陪着娉婷来的。”
对着原月，又说到：“这位是燕公子，我的朋友。”
原月看着为首的那个公子，脸色腊黄，唇色暗淡，还不时地蹙着眉头，十分难受的样子，看起来是个病弱之人。
听着招呼，就知道他们很熟悉，这时有话要说。自己呢正好找个借口出来吧，免得继续尴尬，于是站起身来，“张公子，您有贵客，我们就不打扰了，等下让娉婷找我们吧。”说完还礼貌地对着那个燕公子点了点头，平常也赶紧识相地跟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