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惊得闪到了一边,红色却是直接跌在了地上。
看着被摔到地上仰面躺的四仰八叉的,活像只翻了个的乌龟的暮歌我很很纠结:“你在外面做什么?”
暮歌似乎是小睡了一会儿,睡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道:“我在外面等你,但你太慢了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你开个门也不吭一声。”
我也揉了揉眼睛,因为我似乎看见暮歌瘪了瘪嘴,我想我一定是看错了。这么讨人怜爱卖乖的表情一定不会出现在暮歌的脸上。赶走脑子里的思绪我问暮歌:“你等我做什么?”
暮歌似乎是没睡醒含糊不清道:“你眼睛不是不好使么…”
我愣了一下道:“那个只是暂时性的,今天已经没事了。”
暮歌哦了一声向四周张望了一圈后,向着梳妆台的方向就走了过去。我正疑惑他要做些什么,却没料到他在我的脸盆架子前停了下来。下一刻暮歌直接撩起了一捧水就往脸上呼啦。
赶紧走过去拉着暮歌已经呼啦一下的手道:“这水是我用过的,还没来得及倒。”
暮歌看看我道:“我就是借这水清醒一下,鬼界的事我同你道过歉了你还不肯原谅我?”
我觉得我能够放下鬼界的种种,还善意的提醒暮歌这水是我用过的,证明我还是很大度的,谁知这厮还小心眼了。既然这样就随他去。松开的暮歌的手道:“道歉?你道歉我就必须接受么?我已经决定忘了鬼界的种种,你也不必再提,这样我还可以勉强把你当作朋友。”
暮歌准备呼啦的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才又呼啦了一下水道:“小狐狸,别闹了…”
“闹?谁同你闹?你觉得我是同你闹?到现在你还觉得是我同你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你的鬼界好好的做你的二殿下,风风光光的娶了凉烟,跑到我这里做什么?”
脸盆里的水纹渐渐趋于平静,我与暮歌彼此静静的对峙着。谁都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转身走。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懦弱,到现在我还是想听到他的解释,想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为什么鬼君把我绑到前厅的时候他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暮歌因为没有拿毛巾擦脸,所以脸上的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淌。一滴溅到了我的绣鞋上,我退后一步盯着绣鞋上的水迹淡淡道:“你知道么?我当初之所以心甘情愿跟你回鬼界,是因为我从心底里相信你。纵然在你眼里我只是只宠物,但好歹是跟了你一千年了…一千年啊,什么概念?凡人已经轮回好几遭了,我白苏现在撑死也不过一千五百岁。一千年足够沧海化成桑田,我想即便你再不喜欢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推到断头台上,可是你呢…你是没有眼睁睁,你是连看我一眼都嫌多余?你闭着眼睛听着我被你父君投入血牢都不发一言。我不期望你能为我忤逆你父君忤逆鬼界,但你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
“白苏…”
“你听我说完。我在鬼界待了一千年不是没有听说过血牢,都说血牢里阴森血腥,到处都是死不瞑目的幽魂,运气好的被投入血牢的浅层,还算干净,不供吃食但每日的严刑逼问是少不了的。深层,进去了就不要再想出来,据说游荡在那的全是不得超生的恶鬼,积恶成习,见到新人都是一窝蜂的扑上去,片刻后散开,然后连这个新人的魂魄都找不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凉烟被投入了血牢你恨我入骨,但我现在还是想多说一句,她被投入血牢同我没有丝毫的关系。”
我自嘲的冷笑一声,笑自己为什么要多说这些废话,但既然说了就说个彻底吧。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是不想自己被无缘无故的冤枉。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有没有一点信任?”
暮歌走上前一步逼近我一步,我正想退后却不料被暮歌双手摁住了双肩。就这样暮歌看着我半晌无话。
挣开暮歌的钳制,我略略提高了嗓音道:“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何必拿这种怜悯的表情看着我。”从我说这段话的第一个字开始,我就是拿极不在乎的语气说的,我告诉自己我就是想要一个说法,一个公平的说法。
暮歌再度逼上前急速道:“你被投入血牢的那日,我是被父君下了禁制!并非我故意不理你!第二天我瞒着父君去血牢找你,却是找不到你。白苏,我…”
“你怎么?终究你还是没找到我,起初我一直觉得我既是跟着你去了鬼界,你就应该能够保我安全。但我现在想想:这件事本就同你没什么关系,我同妹灵走的近些没你的事,肩部的印记也不关你的事,所以从头到尾其实不关你什么事。若非说要有什么关系,便是我是你的宠物这一件事,不过这件事在我修成人身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否定了。所以说我们还是没有关系。”
我转身走到门前,打开门,一缕阳光洒到我身上,我脸上。我闭目拼命汲取着阳光给予我的每一丝温度:“所以你还是回鬼界吧,我虽然已经想通所有,但看见你心里还是会有不舒服。”
“你…赶我走?”
“赶也罢,请也罢。你终归都是要走的,这里留不住你。”我看暮歌看的太透了,他这次之所以逃婚大抵是因为习惯性的反抗他老子为他所做的安排,一旦反抗的激情过后,他还是会走的。反正早晚都是要走的,又何必多留这一段时间。
“你要我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不是这里,哪里都好…”
心里的某块地方似乎在前段时间发了芽,但一棵注定不会开花结果甚至都长不大的嫩芽我何苦还要拿自己的心血去浇灌?还是早日掐死了好,这样才会长出新的嫩芽,一棵与死了的嫩芽没有任何关联的嫩芽。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不想…”
睫毛抖动,似乎有一颗水珠落了下去。睁开眼睛,绣鞋上只有一个圆圆的水迹,不知道刚刚的那个水迹是消失了,还是被这个覆盖了。不论消失也罢,覆盖也罢,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这绣鞋上不会再有任何一个水迹。
事物的消失不过是时间的关系。关于时间,我耗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