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宁王府,军机室。
宁王端坐在太师椅中,刘吉垂手站立在侧。
一个矮胖的中年汉子正恭敬站在听堆满各种文件的长桌前面。
刘吉指着他对宁王道:“这个曾是海南兴海帮的二当家,姚晃。”
宁王道:“你说有要事向我禀报?”
姚晃躬身道:“是。”
宁王道:“报来。”
姚晃道:“敢问宁王是否对天下第一流十分忌讳?”
刘吉突然道:“你听谁胡说八道?”
姚晃立刻闭嘴。
宁王摆了摆手,道:“姚当家说得没错,天下第一流曾企图行刺本王,但是本王略用小计,已将他们一举歼灭。你为何有此一问?”
姚晃见宁王神色平静,松了口气,又道:“宁王果真将他们全部歼灭了?”
宁王道:“当日来刺杀本王的几大刺客,只有一个侥幸逃脱,但是他中了赵先生的游魂掌,谅他也活不了了。”
姚晃道:“那个逃走的可是个圆脸汉子?”
宁王和刘吉脸上立刻现出惊讶之色。
宁王道:“不错,他叫李行空,是天下第一流的成员之一,难道你见过他?”
姚晃道:“岂止见过,我大哥兴海帮帮主海不平就是他杀的。”
刘吉点头道:“我听说过这事。”
宁王道:“天下第一流从来都是暗中杀人,你怎么认识他?”
姚晃道:“不瞒王爷,当时李行空在杀我大哥时,我正好在暗中看到。当时我见到李行空举手之间就把他的人头砍了下来,自知武功低微,便躲在暗中不敢出来。”
刘吉道:“你怕日后天下第一流找到自己头上,所以就偷偷地离开了兴海帮?
姚晃神色尴尬道:“在下武功低微,只得明哲保身。”
宁王道:“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姚晃道:“半年前,我在海南又见到了他。”
宁王和刘吉又是一惊。
宁王道:“你确定是他?”
姚晃道:“他的样子我永远忘不了。那时他正好坐我的船过海,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人。我见他身负重伤,本想杀了他替我大哥报仇,可惜没有得手,还差点被那年轻人杀掉。”
宁王道:“想不到他中了游魂掌,还能活那么久,看来我小看他了。你说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人,他是谁?”
姚晃缓缓道:“他就是宁王府的贵客,唐小虎。”
他这话一出,宁王和刘吉都大吃了一惊。
宁王脸色一沉,盯着姚晃道:“你可知道唐小虎可是本王十分欣赏的少年英雄?”
姚晃道:“在下知道。”
宁王道:“那你应该知道要是有人污蔑他,该会有什么后果。”
姚晃道:“在下知道,但我绝无半句虚言。我今日也是在英雄客栈见到他和雷耀比武时,才认出了他。我知道天下第一流是宁王的敌人,而他又和天下第一流的人在一起。如今他混进宁王府,必定会对宁王不利,所以在下特来向王爷禀告。”
刘吉在宁王耳边轻声道:“据佩玉、鸣鸾说,她们有好几个晚上都睡得太沉。看来他是早有防备啊。”
宁王表情凝重,缓缓从太师一种站起身来,走到姚晃面前,道:“姚当家及时向本王禀报,替本王化去了一场潜在的灾难,本王十分高兴。”
姚晃道:“在下既然诚心来投奔宁王,自然当竭诚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宁王微微一笑道:“很好。”
话未落音,一掌已经拍向姚晃腹部。
姚晃双眼突出,哑声道:“王爷你——”
他的五官突然变形,然后整个人便如烂泥一般委顿在地,好似骨头都化去了一样,场面十分恐怖。
宁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笑道:“死而后已,很好。”
他这一掌只用了五成功力,却已让姚晃的内力震碎了自己的骨头。若他用上十分功力,姚晃自身内力将到处游走,最后爆裂而死,尸骨无存。
刘吉脸上也不禁变色,连忙道:“恭喜王爷练成游魂掌。”
宁王看了看地上的姚晃道:“他知道得实在太多了。”
秋菊芬芳,香漫小园。
小园内的石桌上摆了好几个精致的小菜。
唐小虎大呼道:“好香啊。”
佩玉道:“今日公子让我们见识了超凡的剑法,今日我和鸣鸾亲自下厨,以表达我们对公子的仰慕之情。”
唐小虎道:“想不到两位姐姐不但人长得美,还能做出这等精致的菜肴,实在让在下刮目相看。”
佩玉拿起茶壶给唐小虎斟满,道:“这是上等的铁观音,是宁王特意赏赐给公子的,公子看看怎么样。”
唐小虎道:“宁王如此看重在下,在下真是受不起。”
说着拿起茶杯欲饮。
忽然鸣鸾大叫一声道:“不要喝!”
唐小虎立刻停手,愕然看着有些焦急的鸣鸾,道:“怎么了?”
佩玉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又变成了笑脸道:“鸣鸾,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大呼小叫地做什么?”
鸣鸾道:“唐公子,这茶中有毒,你不要喝。”
唐小虎脸色一变,把茶水往一丛菊花上浇去,那菊花顿时变成黑色,萎成一团。
唐小虎瞪着佩玉道:“你为什么要害我?”
鸣鸾道:“你不要怪佩玉姐姐,我们都是奉了宁王之命,不得已而为之。”
佩玉怒道:“鸣鸾,你竟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违背宁王的命令,你可知道,王爷会杀了你?”
唐小虎道:“宁王为何要杀我?”
“因为你是天下第一流的人。”
说这话的是赵长兴。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站在小园的门口。
唐小虎立刻站起,长剑已在手中。
赵长兴缓缓走来,对鸣鸾冷冷道:“你竟敢违背王爷的命令。”
鸣鸾道:“唐公子是好人,我不想害他。”
赵长兴冷冷一笑道:“在宁王府没有什么好人坏人,只有服从王爷和不服从王爷的人,你敢背叛王爷,你就得死。佩玉,杀了她!”
佩玉道:“这——”
赵长兴道:“你也想死?”
佩玉突然拔剑,疾速向鸣鸾刺去。
鸣鸾向旁边翻滚而去,狼狈起身道:“佩玉,你竟然要杀我?”
佩玉道:“你背叛王爷,罪该万死。”说着又挥剑攻去。
鸣鸾也拔出背上长剑,迎着佩玉刺来的一剑,道:“我可不想再帮宁王害人。”
两人再不说话,激烈缠斗。
唐小虎正欲去帮鸣鸾,赵长兴一个闪身,已挡在了他的前面。
赵长兴道:“想不到李行空竟还有一个徒弟,你可隐藏得真好啊。要不是那个姚晃,恐怕我们还真查不出来。”
唐小虎道:“没错,我就是李行空大哥的徒弟,我混进王府,就是为了取你的狗命,为李大哥和天下第一流的兄弟们报仇。”
赵长兴道:“好,有志气。你知不知道,你很像年轻的我?”
唐小虎道:“我永远不会像你一样泯灭人性。”
赵长兴哈哈一笑道:“成王败寇,江湖本就是如此。我不想再过这张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凭什么那小皇帝生下来就万千宠爱,衣食无忧,享尽荣华富贵。而我们江湖中人却不得不天天刻苦练剑,而最后得到的却不过是一点点可怜的尊敬和无数的敌人。”
唐小虎道:“走什么路,都是我们自己决定的。也没人强迫你非做江湖人不可。但是你却出卖、害死了那么多的人。”
赵长兴道:“我已经厌倦了那种生活。一开始我的确很欣赏天下第一流,以为杀掉几个坏人,天下就会太平。但是我后来才发现,这是多么幼稚的做法。那样做,只会增加更多的仇恨、猜忌和恐慌。要想真正的天下太平,就需要一个真正贤明的君主。”
唐小虎道:“所以你就投靠了宁王,助他夺得帝位,到时候取而代之?”
赵长兴微微一笑,表示默认。
唐小虎道:“可我看要是让你当了皇帝,天下恐怕比现在还要糟。”
赵长兴道:“随你怎么说,反正你今天是不能活着出宁王府了。”
说完他已缓缓拔剑在手。
剑在他手中,就像顿时有了生命,散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
唐小虎感到空气的流动中似乎有极大的压力,几乎要逼得他不过气来。
他也不禁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