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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看电影

晚饭后,陪同家人在客厅观看家庭影院,那么好的片子,我竟然提不起兴趣,一句熟悉的话在耳边响起:挡住你看了?坐自己家里看没人挡你!这是小时候看电影时常说常听到的话。

夜幕刚落下来,村中央的一片空地上布幕已扯起来了。小孩子们唧唧喳喳已搬来凳子椅子开始霸占地盘,你一块,我一块,有棱有角,神圣不可侵犯。走也不敢走开,坐也坐不下去,只有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转来转去,目光不停的在自己的地盘边界处扫来扫去。倘若有人夺走一寸领地,就争执不休,甚至就会爆发一场战争,直到双方父母出面方可调停。夜色渐深。大人们陆续而来,放映场地更是一片混乱,喊自己孩子的,和别人搭讪的,借光让路的声音此起彼伏。一直等到一束雪白的光柱投射到布幕上。但又有人作各种各样的手势夹在光柱中,现在布幕上。下面的人便大声叫骂,直到那人作缩头乌龟,收回怪形。

放映一段后,会有人讲话了,或者是谁家孩子结婚了,媳妇生下小孩了,孩子考上大学了,放场电影,喜庆喜庆。这要求选影片时要注意。一次是给父亲祝寿而放的电影,好像放映的片子是什么《乱世郎中》,最后竟是浩浩荡荡的披麻戴孝的人们为郎中送葬的一组镜头,旗幡招展,哭声震天,放映员也着了慌,用手遮住镜头,但也无济于事,把老爷子气了个半死,事后听说少给了部分钱才了事。因这样的事而讲的话一般很简短,三言两语就行了,然后就继续放映了。如果是村委宣传个什么精神,传达个什么指示亦或布置个什么任务时,就唠唠叨叨没完没了了。最烦听到的就是:我讲X个事,第一件事是什么什么,要注意X点,首先是…。。其次是…。。然后是……最后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采取的对策就是先睡上一觉,等到讲话结束电影开映时,再揉揉眼接着看。

人太多了,正面坐满站满了,就有人看布幕的后面,也是一样的清晰,就是和正面看到的恰恰相反,影片中的人向右走了,他们看到的却是朝左去了;影片中的人进屋了,他们看到的却是要出门了;影片中的人拥抱张三,他们看到的却是在李四的怀里。于是次日讨论起来就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但是也并非全是坏事,村东家的坡脚的小伟,经常看反面,反着的字竟熟记于心,毕业后无师自通学会了刻章,不要事先打稿子,拎起刻刀,“刷刷刷,”就刻出来了,沾上印泥一盖,没有丝毫的错误。都说那小子神了!

本村不放映的时候,就打听邻村有没有,有的话就三五成群的去观看。有次吃罢晚饭不久,就听到有发电机的响声,随后就是模模糊糊的电影声响。于是就猜测是村外学校放映的,和几个伙伴就循着声音走去,到了村外中学,静悄悄的。再侧耳细听,断定在三里外的小镇上,又一溜小跑而去,街上也是静悄悄的。但声音却是愈发的清晰了,肯定就在不远处,何况已经走到了这里,不看上两眼心是不甘的,就相互鼓励着,又向前搜索而去,结果又跑了二三里地才到,第二部影片也已开始了。回返时就不那么着急了,走着玩着,摸个瓜,偷个果,掰点玉米棒子挖点芋头红薯的,反正是满载而归。

记忆最深的一次,是在村北看电影。影片在邻村已经放映过了,我没有看到,小峰和伟功就专一陪我去看。那晚天阴沉沉的,父亲说预报的有雨,我却执意要去,小峰和伟功也保证我万无一失。这样我才得以前去观看。开映不久,就听到东北角有闷雷响,伴随着耀眼的闪电。我们不以为然,继续观看。然后就起风了,布幕刮的乱晃,小峰和伟功就要拉我回家,未走出放映场,大雨就倾盆而下。我们没带雨具,只好直头淋着。更糟糕的是眼前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小峰和伟功一人拉我只手,让我站在中间,打闪了,就向前跑几步,闪电消失了,就呆在雨里不动。就这样愣是快跑到了家,但屋后沟里已经满是水,过不去了。他俩就带我去了沟北一家灶房里避雨,人家发现了,就让我们住在了堂屋正当门,打了个地铺让我们三个睡。隐约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他终是不放心,打着伞到沟北来找我,问清了情况才放心的回去了。沟里的水该有一人多深吧,不知父亲是怎样渡一个来回的。尴尬的是,我们三人不知谁尿了炕,把人家的被子弄脏了一大片。应该不会是我的,但父亲还是很感谢了人家。

现在不会也再没光顾过露天影院了,喜欢什么片子就买来在家中独享,画面很清晰,声响很震撼,我却总有那么一种失落的感觉,始终觉得缺少点儿什么。是什么呢?我想,应该是童年看电影的那种乐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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