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永远是一股消毒水儿的味道,靳溪却意外地觉得心安。
她沉浸在自己的梦里,像一片浮萍在汪洋大海之中,找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东西。她在四周看不见岛屿,看不见阳光,只有狂风卷积着乌云,海水里也看不见任何生物的踪迹。
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紧紧地捏住!
护士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查看靳溪的情况,用手指弹了弹输液管,把窗帘拉好。深夜的医院异常寂静,正当她推门准备出去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身影出现在病房的门外。
她认识,他经常出现在杂志上。
秦舜朝着小护士颔首之后侧身进入病房,他关上门之后缓慢地呼出一口气,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坐下来。
洛泽在隔壁,刚刚入睡,他才从那里过来。
被褥上的拳头握得死紧,紧蹙的眉头显示着床上的那个人儿是多么的不安,秦舜低头看着她,心里头酸涩难忍,却不受控制地坐在了她的病床边,伸手握住靳溪的拳头。
他不该这样的,秦舜的心里在挣扎。
靳溪在梦里似乎抓到了一块巨大的浮木,但是她却发现自己只能够用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另一只手像是吊了千斤坠似的,怎么也提不上劲。
抓得秦舜生疼,但他稳稳地像座山。
突然,靳溪的眼前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嘴,散发着恶臭在逐渐逼近着她,秦舜的手被她掐出血痕。
不要,不要!靳溪想喊,但是喉咙完全不发出声音来,惊惧将她包裹,在绝望地等待末日来临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眼睛。
雪白的天花板和手里温热的手掌。
靳溪木讷地看向自己身边的那个男人,情绪排山倒海地袭来,眼眶里瞬间噙满了泪水,她的心硬生生地疼。
“我不是故意的……”靳溪死死拽着秦舜的手,“我不是故意的……”
秦舜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他沉默是因为此刻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他静静地看着靳溪,伸手从柜子上抽了纸巾。
但是却突然被她抱住。
哽咽的哭声在他的耳边断断续续,他听见了很多他不懂的绝望,闻者痛心。
秦舜的手悬在靳溪的背上,半晌才落下去,拍着她颤抖的背,“哭吧,眼泪憋回去对身体不好。”
靳溪的双手揪住他被体温温暖的外套。
……
靳溪花了一个小时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凌晨两点四十,秦舜依然精神奕奕地坐在旁边,“要喝水吗?”
靳溪摇摇头。
“今天的事情其实……”
“我都看到了,小泽一开始说话的方式欠妥,我替他道歉。”
“但我打了他。”
秦舜沉默。
靳溪幽幽地看着前方白色的墙壁,“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可能有些疾病。”
秦舜等待她急需说下去。
“我有另外一重人格,只是最近我好像控制不住‘她’了。”她婆娑着自己的手指,“‘她’很暴力,冷血,从我第一次发现了‘她’的存在之后,无时无刻都不在受着煎熬。我不知道‘她’会对我身边的人做些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一直挣扎着的人生,会不会突然有一天被‘她’教程一团乱麻,虽然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多好。
至于洛泽,我很抱歉,替‘她’道歉。”
秦舜倒了一杯水硬塞进她手里。
“啊,谢谢。”
秦舜扯了扯领带,“这是你不回应我喜欢的原因吗?”
靳溪低头望着手中的杯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舜起身就出了病房,快要天亮了都没有再回来。
靳溪蜷起身子抱住膝盖,她真的害怕,也不想拖累对她好的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