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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郎”遇上“狼”

悦凡的薪水涨了,他几乎倾其所有买了一身名牌西装,“人配衣服马配鞍”,悦凡对着镜子看了好一阵,英气勃发的青年才俊不由想起最初见到林珊的样子,有些浮想联翩,但一想到相册中的那位男子,悦凡就没心照镜子了。第二天,同事们见了他都给他开玩笑,“新郎,新郎”叫个不停,悦凡的心都醉了。

晚上,父母又打来电话催悦凡回去,这回悦凡也不知从哪来的胆子,向爸妈说:“我有女朋友了!”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天上午,林总让悦凡和老王去机场接康总。悦凡坐在车上,问老王:“康总是哪位领导,怎么以前没听说过?”老王诡谲地一笑,“康总是大洋公司的副总,集团公司董事长的高级助理。兄弟,你可要小心了,康总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老远,老王就看到了康总,连忙跑过去接过那只不大不小的旅行箱。悦凡也脚步迟疑地跟了上去,“康总,您好。”康总与悦凡之间两三步远,二人不由得相互打量起来,康总三十出头,高大帅气,衣着讲究,戴着一副墨镜,有一种男人的成熟美和明星范儿,悦凡于欣赏中油然生出一种敬意,而悦凡国字脸上两道鹰翅一样的浓眉,炯炯的眼神和高耸的狮子鼻让康总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老王,这是——”“林总的助理——李悦凡。”两人握了握手,各自钻进了奔驰车。康总坐在副驾的位置上,头往后一仰,摘掉了墨镜,悦凡坐在后排座上,从前面的后视镜中看清了康总的脸,悦凡心里又惊又怒,这张脸和林珊家相册中的男子长相一模一样,两道短促而微微向上扬的眉毛,流星一样从眸子深黑的眼睛上掠过,略带鹰钩的鼻子让人感到一种不可置疑的攻击性。

晚上,林总在世纪凯宾大酒店为康总举行了欢迎晚宴。公司中层以上的领导都在,悦凡也去了。康总说话南方口音,工作上的事说完后,康总又说起来娱乐圈的八卦,甚至自爆前几天和哪位明星喝酒,近距离接触,喝了几杯酒后,竟说起了黄段子,搞得大家大笑不止。康总走到点唱机跟前,点了一首《爱你一万年》,大家鼓掌喝彩,康总笑容可掬缓步走到林珊近前,伸出右手,想拉着林珊一起唱,林珊没有起身,而是从盘中拿了一个苹果放在康裕手中,康裕一副如获至宝的表情,搞得大家又是一阵笑。林珊走近悦凡,“不去唱一首吗?”悦凡正准备离开这令他恶心的欢迎晚宴,他不仅恶心康总的黄段子,也很恼怒林珊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林珊的话点着了悦凡心中的火,悦凡在心里说岂有不战而败逃的道理,乘兴点了一首《每天爱你多一些》。悦凡唱得很投入,嗓音既清脆高昂又浑厚深沉,带着一些忧伤的情绪,很有现场感染力,林珊完全被吸引住了,没想到悦凡的歌唱得这么好。在场的其他人都惊叹悦凡的歌唱,停止了其他一切行动和话语。即将唱完时,财务刘总监走到悦凡身边,将一瓶啤酒献上,一曲终了,刘总示意大家鼓掌,霎时间掌声四起,康总脸上掠过一丝不悦。舞曲响起,有些人开始舞步翩翩,康总把手伸向林总,做出邀请的姿势,林总无奈地笑笑,与康总舞在一起。悦凡坐在沙发上,看到康总和林总在一起跳得那么默契,那么优美,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不难看出,这是长期配合的舞伴才有的风采。悦凡喝的是啤酒,心里却泛起了醋意,他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啤酒,脸色愈发红了。他的心跳开始加快,而且一种久违了的难受的感觉袭上心头。那是上中学的时候的事了。

悦凡和邻家女孩灵梅一起长大,两个人从小就要好,每天结伴上下学,悦凡比灵梅学习好些,灵梅经常向悦凡请教问题。女大十八变,灵梅的身段变了,由原来的瘦平板变成了凹凸有致的圆润曲线,衣服也越穿越紧、越穿越短,动作幅度稍大一点,就会引起悦凡内心的些许躁动。笑起来也和原来不一样了,小姑娘天真可爱的笑变成了少女端庄妩媚的笑。一个男人,只要正常,不会不对她想入非非。悦凡开始对她有些想法,但又是有想法,见到灵梅就越感到不自然。

渐渐悦凡发现,他们之间的话语越来越少了。原因很简单,灵梅没有以前那样喜欢学习了,遇到难题找悦凡请教的事一去不复返了。而且,悦凡还发现灵梅经常在放学之后和几个学校里的“小混混”在一起,这让悦凡感到灵梅和他越来越远了。虽然悦凡曾经试图努力使渐渐拉远的距离缩短,可见了灵梅,就是想不到要说些什么,完全没有她和“小混混”在一起时言谈甚欢。

但邻居的关系是固然存在的,两人打小一起长大,虽然说不到一起,可并无怨气。灵梅过十七岁生日,要在家请客,悦凡和几个家属院里的伙伴一起应邀参加,灵梅嫌父母在家大家拘束,便让父母去姥姥家。大家各带礼物,如约而至,吃完饭在一起说笑了一阵,有人说悦凡和灵梅是天生一对,应该趁今天的的大好日子定亲。此言一出,悦凡和灵梅都红了脸,默不作声,灵梅在说这话的巧巧腿上拧了一把。巧巧误以为二人要“密谈”,便带头离开。除了灵梅和悦凡,还有一位赖在那不走,悦凡顿生疑惑和警惕,这小子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灵梅臭贫,忽然,这小子双手捂住腹部,嘴里“诶呦”连声,说自己肚子疼,一边说一边起身,趴在了灵梅的床上,悦凡感觉这小子是装的,刚想过去把他揪起来。门一开,灵梅的父亲走了进来,他担心年轻人在一起会胡闹,吃过午饭匆匆从灵梅姥姥家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问道:“臭蛋,你趴在床上干什么?”臭蛋顿时没了声,也不起来,停了几秒,慌慌张张地说:“叔叔,我,我肚子疼。”“肚子疼?”灵梅的父亲显然发怒了,“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这里肚子疼。”臭蛋一边捂着肚子,一边慢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没敢正眼瞧灵梅的父亲,“我—,我让我妈带我上医院。”弯腰缩头地走了,灵梅在旁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打这以后,悦凡和灵梅的之间的话更少了。

悦凡高中毕业时,看到臭蛋骑着一辆噪音震耳的破摩托车带着灵梅冲出家属院。开始悦凡在楼上听到楼下摩托车的轰鸣,朝楼下看去,看到灵梅从楼道口走向臭蛋的破摩托,臭蛋穿着大花衬衫,戴着黑墨镜,坐在摩托车上,身体和摩托车抖在一起,带着几分癫狂。灵梅刚坐上去,摩托车就冲了出去,灵梅身子一晃,急忙抱住了臭蛋的腰,臭蛋唱着《大花轿》里的“抱一抱,那个抱一抱……”灵梅洁白的裙裾凌乱而欢快地摆动着,搅得悦凡内心火气上涌,摩托车一拐弯消失了,悦凡感到愤怒和恶心。

今天眼前的一幕给他的感觉竟然和那时的一模一样。可康裕非臭蛋可比,康裕接近女人时,像个绅士,温文尔雅。女为悦己者荣,如果康裕见到对面的女士对自己不反感,他还会进而恭维或赞美女人的相貌、穿着打扮,甚至开一些不愠不火的玩笑,他能让枯燥、疲惫、百无聊赖的气氛变得春意盎然,果然了得。悦凡自叹不如,臭蛋都能从他身边抢走灵梅,康裕得到林珊自然不在话下。

林珊和康裕跳着舞,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悦凡大口饮酒后,呆呆地发愣。“几日不见,林总身边多了一位助理,不错嘛。看来我这次回来,得多待上几天了。”“你呀,还是不死心,我说过我们只能是同事。”“同事可以同心,同心可以同……”康裕嬉皮笑脸地说。

悦凡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糟,起身离开房间,到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休息。

晚宴结束后,康总和林总一起上了奔驰车,奔驰提速很快,似乎带着某种渴望向远方疾驰而去。悦凡呆立在世纪凯宾大酒店的门口,望着奔驰车消失在夜幕中。财务刘总的车,在悦凡身边停下了,刘总按下车窗,“小伙子,别愣着了,快上车,我送你回去。”悦凡上了刘总的车,一言不发。“哈哈,桃花运变成桃花劫了。小伙子,想不想,把林总追到手?”“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装糊涂,和我装糊涂。算了,当我没说。”刘总有些发火地说。悦凡有些慌乱,“别,我是希望你能多说一些。”“好吧,我看你是个人才,才愿意和您多说几句,你可不要把我出卖了啊。林总是董事长的私生女,名义上是领养的干女儿。董事长太太害怕林总和她儿子争夺集团公司,一心要把林总赶出家门。可董事长十分疼爱这个女儿,想方设法保护她、培养她,林总也很要强,比他哥哥有出息。董事长为这个女儿能很好地发展,特意出资在这个城市注册公司,并派遣他的得力助手康总来帮助她,康总为公司的筹建,立下汗马功劳,林总可以说是他的学生。两人一度被别人看成是很好的一对,可康总有一点最让林总看不惯,也是这一点让他们的感情出现了裂痕,那就是康总的野心太大,他劝说林总和他一起去和林总的哥哥争夺集团公司。大洋公司这边,康总也不放手,喜欢大权独揽,林总现在还离不开他,厌烦到无法忍受时,就让董事长把康总叫回去安排别的工作,可康总过一阵子就会找个理由回来。两个人若即若离,时好时坏。前不久正好有这么一段两人分开的时期,恰巧你被录用了。你要是想追林总,可得小心点,不是没有可能,或是桃花运,或是桃花劫。康总那小子太坏,你刚毕业,还很嫩。”悦凡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复杂的关系,自己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

悦凡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清楚了许多,但也更加迷茫了,他没想到林总有这么复杂的背景,更使他原先设想的童话般的爱情几近破碎,和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出许多的男人竞争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出许多的女人,几乎是鸡蛋碰石头的事。悦凡甚至有些自责,他不该把人想象得那么好,特别是感情上的事。大学校园里也有许多情侣,让人羡慕,可一毕业,便各奔东西,另觅新欢了。象牙塔里感情虽难长久,但至少有几分纯洁,而职场中的爱情却显得那么暧昧,功利、甚至有些肮脏,但人又不能没有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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