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儿连人带衣服被几个粗使婆子押到宋老夫人的屋子里时,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方才的在场的人外,宋夫人带着张姨娘和几名丫鬟也赶了过来。宋夫人见被押上来的人是冬儿,嘴角不由冷冷一笑。她不爽这名宋老爷与丫鬟生的女儿已经很久了。只可惜冬儿一直都在宋老夫人院里,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如今见犯事的人是冬儿,她自然是暗自高兴。心想正好趁这个机会把冬儿弄走,好把自己相中的丫鬟换进去给自己的儿子。
冬儿还在宋庭远小侧院的时候,见来搜屋子的婆子把自己方才没来得及藏好的那套衣服也翻了出来,便知道事情不妙。趁着还没出小侧院门,偷偷的问其中的一名婆子,那婆子平日里也受过冬儿不少好处,瓜子花生什么的都没少吃。自然是把刚才在老夫人屋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冬儿。当冬儿得知这是宋雅琴在老夫人面前挑出来的事儿时,也便了然了。
宋老夫人见竟然是冬儿被人带上来时,脸色也是一变。她没想到平常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冬儿居然敢背着她在内院闹出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情,虽然一直以来她都没当冬儿是自己的正经孙女,但是怎么说冬儿也是宋家人,若是在内院里闹出什么丑事,对宋府的颜面还是有损的。于是宋老夫人紧皱眉头,眼里露出一丝狠绝。她刚刚已经打定主意了,如果冬儿没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今天绝对是要下重手处理冬儿的了。
“冬儿,你是不是今天好好给我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宋老夫人脸色阴冷,死死的盯着跪在下方的冬儿和摊在她身边的那套小厮的衣裳。“你身边这身小厮的衣服是怎么回事?”
宋庭远刚想挺身而出替冬儿辩解一二时,宋雅琴已经在一边抢先说:“祖母,这还用审吗?都搜出小厮衣服了,这死丫头准是有私情。叫人拖出去乱棍打死就是了!”
宋老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边的小茶几,不悦的呵斥道:“琴姐儿,什么时候长辈发问你可以随意插嘴的?”宋老夫人这么一发话,其实也是在暗示屋内的其他人,自己虽然恼怒冬儿,但是也不代表她能容忍其他人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的代她来处置丫鬟。宋老夫人这么一句,倒是把宋夫人给憋住了,她原本还想趁机添油加醋坑害冬儿一把,但是见宋老夫人这模样,也知道自己多说反而会惹老夫人不喜,便也乖乖的不再吱声了。而宋庭远见宋老夫人毫不留情的呵斥宋雅琴,便知道这不是他开口求情的时机,他偷偷用眼角瞟了一眼跪着的冬儿,见冬儿低垂着头静静跪在屋中,不见有何异常,仿佛被审问的人不是她似的。宋庭远见冬儿那么镇静于是心中又是一动,想到冬儿平日里诡计多端,如今保不住是有了什么主意,所以才那么镇定,若是自己现在贸贸然的说了些不应该说的话,反而还会帮倒忙。想到这里,宋庭远便把预先准备好的求情话又给咽了回去。
宋老夫人呵斥完宋雅琴后,便继续追问冬儿:“冬儿,你有什么可说的?”
冬儿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细声细气怯生生的说:“回老夫人,这,这,这衣服是少爷的……”
“什么?这衣服是远哥儿的?”宋老夫人闻言倒是一惊,指了指那摊开的衣服:“这款式不是小厮的衣袍样式吗?莫花,你过去查看一下。”宋庭远的这件旧衣服用的是下人们常用的青色,也没过多的装饰,所以远远的宋老夫人也没看出有什么端倪。但是宋老夫人知道下人衣服的用料与主子的衣料是有差别的,于是便让莫嬷嬷过去查看。
莫嬷嬷听了宋老夫人的吩咐后便过去把那衣服翻了一番,然后拿着衣服对宋老夫人说:“回老夫人的话,这衣服的料子是上好的碧绉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少爷去年便做过一件青色的碧绉绸袍子,这件衣服貌似就是用那袍子改短的。”说着莫嬷嬷又翻过衣服的里面看了看:“这衣服下摆的针线的颜色也还是新的,定然是最近才改的。”
此时宋庭远便趁机站了起来,对着宋老夫人行礼道:“祖母,这衣服确实是我的,而且也是我让冬儿改成这样的。”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让冬儿把这件袍子改成小厮的短袍?”宋老夫人听闻这衣服是孙子宋庭远的旧衣,而且也是孙子让丫鬟改的,语气自然也便缓和了些许。而一边的宋雅琴则偷偷在暗骂宋庭远多事,居然跑出来为冬儿开脱。
宋庭远听到宋老夫人问起自己为何要把衣服改短,先是愣了愣,一时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他总不能告诉祖母,自己为了帮冬儿卖卷子,偷偷的让冬儿打扮成小厮模样跟自己去私塾吧。宋老夫人见宋庭远居然支吾的答不出话来,知道这内里定然是有问题,于是语气又是一沉:“远哥儿,你莫非是在替这丫鬟掩饰什么?”
这时跪在下方的冬儿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对着宋老夫人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带了三分慌张的说:“老夫人,这袍子是我自己改成这样的,与大少爷无关。”她还一边说,一边偷眼望向宋庭远,眼里暗暗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宋老夫人见此,认定冬儿定然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瞒着自己,还想求宋庭远替她一起隐瞒,于是又是重重的一拍小茶几,怒道:“快说!你说你的,你看大少爷作甚?”宋庭远见此连忙解释:“祖母,这事情确实是与我有关……”宋老夫人既然已经认定冬儿有问题,哪里能容得宋庭远来插嘴辩解,于是把手一抬,拦住了宋庭远的话:“远哥儿,你让冬儿自己说!”
冬儿听了宋老夫人的话,心里暗暗窃喜。她其实很是担心宋庭远一时不慎说出真相,所以才那么迂回的绕了个圈子,好让自己可以一口气的把编好的事情说出来。如今听老夫人拦住宋庭远让她自己说时,便又装出一脸为难的神色,看了看宋庭远,又看了看老夫人,这才吞吞吐吐的说了起来:“回老夫人的话,前几日大少爷回来后,回来后有点闷闷不乐。奴婢奴婢问了几次,大少爷才告诉我,他说,他说自己去私塾,同窗见他不带小厮,都背地说宋府虽然是皇商,但是却连个小厮也不为大少爷配……”说着她又偷眼望了望宋庭远,一脸的哀求。宋庭远见冬儿居然编出这样的大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为了配合冬儿,也就假意板着一张脸冷哼一声,转脸不去看她。宋老夫人见宋庭远这般表现,便更加认定冬儿说事情必然是事实,急急的催促冬儿继续往下说。
冬儿见了宋庭远的那番动作,知道他是默许与自己配合了,于是便又大着胆子继续编下去:“大少爷受过老夫人那么多年的教诲,知道这些事情与其他人辩解也无益,所以才会暗地苦恼。奴婢当时劝大少爷把此事与老夫人说了,但是大少爷说自己如今住在内院,若是配了名小厮出入,恐怕不便。而且又说平日里老夫人管家已经很劳累了,若为了这点小事来找老夫人,那又得让老夫人操心,大少爷觉得这有失孝道,于是也不想与老夫人提了。”
宋老夫人听了冬儿这一番话,听完后可以说是舒畅无比。冬儿表面上是夸宋庭远为人孝顺,但是暗地里却是在夸宋老夫人把宋庭远教养得好。再加上冬儿方才话前的那一番铺垫,更是让这话听上去真实无比,听得宋老夫人连连点头,语气也好了几分。“继续说,继续说,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