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主沉默已久,只是笑了笑仰起头笑意不进眼底。
空荡荡的墓室贯穿山川,玉石金雀,比胜王朝万分,洛千双低着头不说话,指尖轻轻抠着石板略微有些不甘心,复而叹了一口气,笑道:“东临主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东临主微点头挥袖卷起半般秋水。
“师兄,我要再学不会这些,我就要丢尽师父的脸!啊,怎么这么难?”辽沁撑着脸苦恼皱着眉,鼓着气烦躁的看着又一次失败聚成的水珠,室内闷头发出笑声,辽沁瞧了一眼垂下既而试探看了一眼大师兄,垂头叹气。
“不是这样的。”一只纤瘦有劲的手掌轻轻放在辽沁头上,温声道:“试着收着力,用力感受,不要只想着应该如何?”
世界上最为温和的人对于她来说莫不过是顶上最最最厉害的大师兄,无论什么时候,大师兄永远是最气定神闲的人。
辽沁挣扎了一下,直到大师兄无奈笑了一声才慢吞吞运起灵力,紧绷着一张脸紧紧盯着聚起的一团水珠。
“聚起,聚起,聚起,聚起!”
水珠凝结成团慢慢牢固,显形的灵气随掌心挪动,竹叶朔身,辽沁绷紧脸划手一挪,水团急剧凝结成冰碎裂开来,又一次失败,辽沁懊恼抄起三秋指向来人。
“小师妹,又失败了?羞不羞?”来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武生之相,一双眉目宛如雄鹰,何况两弯剑眉抖八方军堂,好生威风。如是杨着笑意对着身边人指着辽沁嘲笑。
辽沁冷冷看着二师兄,挑起脚下的枝桠催去,可惜二师兄弹指之间枝桠便断裂,辽沁沉声道:“师兄厉害着呢,可真瞧瞧您房中还得多几位美人。”大师兄一手放在辽沁的肩上,辽沁哼了一声别过脸不再说下去。
“那就托师妹的福言了,历劫回来,师兄给你买糖吃。”
辽沁瞪了二师兄一眼,气急败坏道:“你明知道他们不安好心,你这是糟蹋自己的命!”一说到命,辽沁的语气万分咬牙切齿。
二师兄摸了摸辽沁的头,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人想躲就能躲的,师兄不是那种会躲避的人,若是真出事了,小师妹你就往你那簿子上勾几勾,完好无损的师兄就回来了。”
“宛实胡闹。”
洛千双手里聚起一团水珠,凝神之间化为冰晶,裂开一道缝刹那钉在铜门中,洛千双迈步转身躬身行礼“多谢东临主带路,这后面的走小生能走。”
东临主脚步顿了顿,终究没有在走下去,在原地停了停,赫然淡道:“日后的路可说不好。”
“东临主挂心的日子够多了,我这人运气不大好,切莫沾身。”洛千双睫毛微颤隐住眼底的晦暗,淡然一笑转身即开铜门离去。
铜门又一关,陈旧的吱呀声响起,东临主手停在肆苓上略微磨搓,这仙馆沉寂了太多了,他都快忘了是那一年那一月从这儿出去的。
“东阳,葬仙之地。”洛千双往后看了一眼大门掩下的那一刻东临主抬起头眼神飘忽不定,钗珠惊晃,几颗打在脸上,洛千双的眼神淡淡的像一潭死水,掩睫之下迈动步伐,不再迟疑。
有些时候多余的解释只会是徒然,东阳,约摸是个再生的地方,藏不了几年一切沉浮在地下的真正终究会被天上的人发现。
“的确如此,不知你是否知道南岳的闻君士也曾来过这儿。”
洛千双眼里一暗,舌尖轻轻抵住齿间,一滴水声出现,浑浊的魂体连绵从溶石间出来,洛千双脚踩到一水洼,浊水沾湿了鞋,洛千双低头看抖眉踢了踢水潭溅起水,冷道:“也便是现在也该走了。”
洛千双厌弃别开眼,手把在三秋上剑穗擦柄零碎声响,三两眼扫视着一堆碎屑,千万颗水珠凝浮于半空嘎吱嘎吱的碎裂声持续不断,水珠凝结成冰片,洛千双撇下眼既而淡道:“当年,也不过如此。”
“万事小心。”
“你最好顾好你那头,既说黑鸦,此时应当进城了,切莫迟疑,斩草除根!”清冷的声音随着扳指上盘蛇缠绕红珠诡异的传出,虞染指尖轻轻磨搓屋外乌云始终不曾散去,只听一声鸟叫冲破长空,阴沉沉的天压抑的压下,数以万计的黑鸦闯入青穴这片土地,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带着黑气的夜伏。
虞染不以为然撇开眼,收回炉鼎,红珠闪亮的显出红光,紧接着还有兵器相触的打斗声,雷声轰鸣,紫雷劈天,繁荣古城一瞬间又成了寂静古城一切都是毫无预料的,却恍然间一刻大悟,这些在塌上人的老者眼里,一切尽是必然的。
藤枝绿园里,一壶茶正烧着,略有苍白的手自然的提起茶壶安然的给对面满上一杯茶,黑鸦停立在园中不正常的眼眸滴着红血,摇头晃脑长啼一声,清淡的茶香满室斐然,不慌不忙抿一口。
“卿泽,不担心?”青雉皱着眉,掩不下眉眼的担忧,他不知这些黑鸦从何而来,却能感应到来势汹汹,更与小师妹有关,青雉不自然的磨搓指间的扳指略微不安,只怕,只怕是……
“为何要怕?”卿泽略抬了抬头,淡瞥一眼青雉眼眸微暗,似说非说回了句,黑鸦张开大口露出血盆大口,青雉紧张起身正欲出手,先生身边的角付手起刀落之下血肉模糊,角付面色不改熟练的捡起提起去厨房,青雉蒙了一会儿手抖了抖慢吞吞收回。
角付奇怪看了一眼青雉,半晌,恍然解释道:“不能浪费。”
青雉哽咽瞧一眼卿泽,拿起茶喝默不作声看着这片天,直到紫雷忽下,卿泽又出声:“可不,你那位朋友应付的极好。”
青雉头刺痛一时,手不住颤抖茶水抖出来不少,紫灵蝶凭空出世净化着这片土地,唇色苍白无力,手被握住青雉抬头只听卿泽一字一言道:“无需怕。”
我还在,无需怕。青雉眉眼颤了颤撇开眼不做声。
“天道不容你,您走。”黑袍加身,没有人皮包裹着的骨节从长袖中伸出,既而慢慢移动头骨转向洛千双的方向,讥笑说道。
发丝零乱,碎石不少划破了脸颊,汗渍带着粘稠的黑血勾着发丝黏在脸上,洛千双喘着气接连打斗体力已经早早就不支了,如今背后的人才隐隐出现了这么一位还是借尸托身,洛千双不由蛾眉冷皱,略有不耐烦,缓了几口气握着三秋直指黑袍,悠悠慢道:“凡事不由你说了算!”
骨头嘎吱脆响,头颅僵硬的移动,没有眼珠的眼眶阴冷的望着洛千双,像望着一个死人一般,可洛千双丝毫不怕走了几步扯到脚腕的伤口,稍稍皱眉又撇了神色,气定神闲的回望,九足小妖紧贴着墙壁只待下令立刻出来,洛千双冷笑一声语气微沉“能涉及妖界鬼界,手伸得倒是长啊!”
“太聪明的人活不了多久。”长哨一出九足小妖化形直扑洛千双,洛千双掌间运起魂力,抽出这里的生机运于掌心,碎裂一声掌心的珠子掉落在地上碎一地。
洛千双走一步是一步,手腕的黑珠凝聚着不少魂力,洛千双抬眸漠然冷道:“怕是忘了,多少年前谁先来后到!”魂离珠在腕前轻摇不断吸收着魔气,地间崩裂,洛千双顺其自然淌着手心随了它,待殿门大开,洛千双闷声吐出一口血,力全压在三秋上单膝跪地,曙光还未出来,一切还未尘埃落定。
轩辕月扶起洛千双的胳膊,慌乱擦去洛千双嘴角的血越擦越紧张,洛千双伸手闭了一会眼,转头平静看着突兀出现的大殿,冷静道:“东临主出来了吗?”
轩辕月点头,杨若轻轻拍了拍洛千双的肩,明白了她话下的意思点头道:“不必留下种子。”
洛千双喘了会儿,撑着一口气说:“估计已经有人发现了,我们必须得快点走。”
青穴下了一场血雨,不仅天被开了一道口子,更出现几个活神仙脚踏在青穴这片土地宛若神邸,面如冠玉,冷峻高伟,只到有些不近人情。
君子还在城中见到神仙点点头行礼道:“满洛将军风姿依旧。”
满洛君平摆手回绝淡淡看了四周,在地虞染的身上停留了一两秒别开眼神,淡漠开口:“陛下察觉判界者的气息,想必鬼王不会有所隐瞒。”
君子淡笑,自然点头应下。
紫灵蝶散在人间,有些微微垂在汀兰间扑朔着翅膀,却有一只现与满洛君平的眼前,颠覆人的眼睛,满洛君平冷淡的眼眸微微有了动静,抬头轻轻碰了紫灵蝶,紫灵蝶化为星点消失,再看满洛君平好像方才的两三点变化只是错觉。
汀兰一瞬间开得极旺,满洛君平微微眯了眼,也没问什么进了宫不再理这些凡夫俗子一眼。
君子看着汀兰,手不由蜷起,掩睫不语,挥手撤下人群,转身即走。
洛千双几人御剑离去不由,东阳一地火焰四射,滔天大火连绵一带林间,天地裂开的声音连至这儿也听得见,洛千双略一皱眉与轩辕月对视一眼,死气围绕着几人,苍白无力的说道:“天界的人出面了”
杨若与洛千双两人同时拔剑无名与三秋的剑气交相辉映,轩辕月退后冷冷看着后面的神兵,拔鞭御敌,未等神兵质问剑气几刻之下接连毙命,几人躲至蛊森充耳不闻天际雷响。
洛千双咬着牙给脸上敷伤,试探看了对面两人,不自然的说道:“东阳事嫌六界密案,方才那对绝对不是天帝彻查的一列。”
“不准备与我提提何为东阳,何为往生殿?”轩辕月鼓着气手指三两下点着无名。
洛千双眼神茫然了一会儿,抬头诧异道:“什么何为东阳,何为往生殿?东阳,应是一位神君的仙骸之地。”
轩辕月眯着眼,疑惑道:“你不知?”
“知什么?”
东阳之地,从神界置地陨落,得古邳绵延,终年不息,神界密案终年未解,一息天雷滚滚,天帝降世出临东阳,一朝怒火千里干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