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敛眉面目肃穆位至绕仙阶,躬身对各位师兄师姐行礼,昨日一事来去匆匆,所有人都被下了蛊一般记忆尽无,未言几句转身秉剑离去。
说起两界之地,顾七恍然想起鬼界的言家,听展琼说过鬼界那处很是暗潮汹涌,若要过鬼界势必要靠人脉,取出机关鸟眉眼笑意言道:“叔叔,有事相求。”
晚夜时分,顾七坐在屋檐上等了一时半会儿,便见黑白无常二人凭空出现,顾七淡笑抚手行礼,亦是先问候一番“两位大人近来可好?”
“一切照旧,阎王爷念您许久,此次小少爷来信,阎王爷很是欣喜。”黑无常即言道,操纵着黑旗屏蔽生气。
白无常点了鬼火打开鬼门,较之黑无常更为清冷的说道:“小少爷上路了。”
“子目在此多谢两位大人。”顾七话完,迈入鬼门一袭残余的生气不存于此,过了一会儿,此地又出现了一人黑袍高身,沉声道:“渡河时警惕两界界口,疑有恶祭。”言毕,翻然而逝。
进鬼门一步,八若轻挥,言貌尽去化而为娇,孤身淡雅。菱饰簪髻,薄纱掩面,一双雅目淡烁稍许,绫纱披肩,绕过芸芸百鬼,撞到一人穿过身体浅淡薄笑,忽而眼前一亮嫣然一笑,身前一人,雅声言“叔叔。”
阎王爷宽慰一笑,有力的手掌轻轻抚摸顾七的头,一边走着,一边问道:“近几年可好?可与从前一般,修炼上有什么疑虑,可与他人相处的好,交友上有什么问题?”
顾七低头真诚笑出声,慢慢回答“过得极好,幼时的毛病已不太常犯,修炼上倒是有几处教习也都教导的仔细,也交了许多知心的朋友极是热闹,这次来是想叔叔指一条路。”
阎王爷注意到了顾七最后的话,便是疑声问:“哪里的路?”
“我要去东澜,过玄苍。”顾七如是说道,手指翻转弹出一枚银针,瞥一眼山海似的群鬼,既而淡淡收回视线。
阎王爷一顿,移开视线,平静说道:“东澜临近鬼界和冥界,既然要过玄苍是要远远隔着忘川的。”
顾七眼神有了一些波澜,浅淡到深处的忧伤被藏得紧,半晌,声音稍许黯然为曾经一段时间的决定慢慢道来“冥界的门……被关闭了这么久,老一辈的人能遣散于世早已消散,活着的能孕育自己的灵识亦是少之又少,当年所作所为,终归欠了一句解释,我兄长,是我薄凉。”
阎王爷自是明白顾七说的是那件事,只是没想到只不过短短十几年竟能回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正欲一言眼神深沉将顾七挡在身后。
“阎王爷,擅离职守不太好吧!若是哪家知道了,路就不好走了。”白袖畅笑,阴阳怪气的说道,只看阎王爷把个人护在身后连个身形都没的看见,不经冷笑。
阎王爷直直看着男鬼,宽厚的手掌点起冷火蹦跶男鬼的眼睛,冷道:“狐假虎威的本事在那公子面前怎么不来使使?我也忘了,你连个腿都攀不上,我这位子你想跟谁争争?不如我约约那公子跟给你见见,您皮子里那位可得照顾好。”
男鬼脸青一阵紫一一阵难堪的很,忍不住化为身前的原形往阎王爷脸上扑过去,可惜只是个鬼魂直接穿了过去,眼瞳一缩瞧着了身后顾七的眸子。
那双眼睛是真的好看,当男鬼穿过阎王爷的身体时,因抬头而露出的一双眼睛清浅淡若雅芝,淡烟暮霭相遮蔽,夕阳古道无人语。娥眉娇妍,若水夭墨。
顾七淡淡瞥了一眼男鬼,看得出这只鬼修为也是高深,想来游荡的时间也是久远,阎王爷揽顾七到一旁挥了挥手驱赶男鬼,一股淡香弥漫,待离得远了,顾七问道:“叔叔,为何要对一个小鬼用忘尘香?”
阎王爷抄起一布黑袍给顾七披上,说道:“寻常倒不用,只是像他那般已待了许久的老鬼见过的脸多了去了,保不准会认出你。”
顾七有些了然,垂了眉睫笑然言“我却是没记得什么时候来过这鬼界,有时模模糊糊的就想在看戏一般。”
“来这儿也没什么好事,能记起算一回事,没记起也算一回事,你这此生能过好便是我最大的欣慰。”阎王爷突兀说道,把顾七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便被其他事支了出去,留了句玄苍后日送程。
顾七瞧了四处大抵与人间不同的便是活物都存活不了多久,漫天死气,寡雾骷颅。看见一个胖墩墩的大圆子穿过自己,顾七懵然鞋上沉重,矮身捡起鞋上的玉坠出声道:“你的玉坠子。”
那胖人什么都没听到急匆匆的钻进里院,顾七思虑估摸着自己还能脱身,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坠,脚步顿了下提起裙摆跟了进去,淡香清浅,余音绕梁,视眼所及之处,白衫君子玉指抚琴,胖人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出声。
等到君子弹琴声止住的时候,顾七才出声递上捡到的玉坠进退有度的说道:“失礼了,这是您方才掉下的玉坠,给。”
胖人儿往顾七的方向看去,眼里惊诧,不住往君子和顾七两人身上看去,半晌,才磕绊发声:“多谢,多谢,小,小姑娘有礼了。”
待胖人儿收了那玉坠,顾七转身欲走,抚琴那人出声扭头含笑看着顾七,温声道:“辽弟?”
顾七罕见的懵逼脚步一停,眼睛眨巴几下,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的转身大步走到君子面前,看到君子的脸抿嘴不语,眼里的震惊是藏不住的。
言凝笑了一声,从一旁的桌案上提了一袋糖糕,糖糕被黄油纸包着,里面新鲜的甜味隐隐散发,言凝将糖糕递到顾七的手中,笑道:“许久不见,辽弟又是好看的不少。”
顾七探究的眼神在言凝脸上停留了几秒,直到言凝若有所感抬头对上顾七的视线粹然而笑,顾七才听之讪讪一笑,尴尬说道:“言兄的眼睛真是好,还要请求言兄勿要把这件事告诉展兄,辽弟感激不尽。”
言凝的眼神冷了一下快而回复温柔,请了顾七入座两人侃侃而谈。
顾七小口咬着糖糕慢慢吞咽,不显得粗鲁,只眼里的亮意是实在的喜欢这些,言凝微微瞥了一眼脸上的面纱,一边淡笑,一边目似秋水手不由自主的抚在顾七耳侧的系结。
“我说,小哥哥,如果我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我们吗?”两界回声,悠长寂寥,所谓隔山海,山海不可平,两个人的重逢,有些缘分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