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没多久，顾七就把顾六拉进屋，问了那事，顾六紧皱眉面色惶恐，颤颤道：“我练琴有几日常听一些声音，入了夜那道士留在府里，我曾看见那道士的几个小弟子被，被，被奸污，我，我原是不曾细想，但看练琴之时那道士总是如此，我，我”顾六慌得抽泣啼哭不止，顾七轻轻擦了擦，顿了下，一道：“那丫鬟不曾意识过？”
顾六摇头直道：“那丫鬟言辞上没什么错的，我不识得”话毕，喘息未定，猛的倒地，顾七忙拉住细探究竟，只觉出几分摄息，面色沉了沉，说道：“小六你在我这儿歇下，我来，看看”
顾六摇摇头，直言道：“我娘是不会让我出来的，今天我还是逃出来的”倒了自个儿家却用逃，顾七顿了顿，又道：“那我去你屋头，我要看看这道士哪来的那么多伎俩”
“让你的朋友们提防些，那道士”顾六磕磕绊绊说了这几句，倒是符合了平日的脾气“那道士，男女不忌”
顾七愣了一会儿，笑出声，憋笑靠在墙上，直道：“小六，小六，平日里看你能言善辩，原来到了这儿就乱了。”
顾六恼羞成怒，愤愤看了一眼顾七，心情平静了下来，轻轻抚了抚顾七的手背，道：“五哥是不是忙得很？”
“嗯？”顾七疑惑不解，一言道。
顾六蹙眉眼微垂，顿了下，道：“我见信上刚开始还有五哥的事越后便不怎么有了”
顾七眼里茫然一会儿，笑了一声道：“啊，五哥很忙想来被安排的事情多了，人看着瘦了不少”
六姑娘住在清洛阁，里里外外丫鬟多的很，先前那个丫鬟知道六姑娘回来了赶忙跑过去，便看到顾七微微一愣俯身不语，顾七不理歪头靠在顾六的肩上撒娇道：“六姐姐陪我玩儿”
“小孩子脾气”
“我就是小孩子呀，这丫鬟……叫什么呀”顾七斜眼扫了一眼那丫鬟若无其事的说道，手摆了摆一身纨绔子弟的架子，顾六看了一眼笑道：“依蝴”
“是好听”顾七一笑，进了屋，依蝴要进来，顾七便道：“主子之间的话是你能随便听的吗？规矩不知道吗？”
依蝴愣住低眉顺眼往后退了退，惶恐歉声几句，顾七只扫一眼进了屋用力关上门，屋里横竖摆放着长琴又或是绣件，绸帐挂起，那塌上桌旁却突兀放着两个不合风格的胖头娃娃，顾七径直一坐掂量着两个胖娃娃笑道：“小六，你何时喜欢上了这胖玩意儿”
顾六奇怪的羞红了脸抢过两个胖娃娃捂在怀里娇羞坐下塌上，半晌，才磕磕绊绊道：“我那时不喜欢脸”
顾七抖眉，懒靠在顾六腿上笑道：“我才不信，我们的小六是只虎崽子，我可从没见过你这副模样，难不成……”顾七顿了下，想到什么捉狭道：“就是你信上的小竹马”
“胡说什么，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好姐姐，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顾七憋笑点了点胖娃娃的脸颊，一道：“还别说这胖娃娃还挺像小六的，这耳边的痣都弄上了，跟小六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顾七息了笑意抬头看着顾六说道：“那小竹马可知道这事儿”
顾六摇摇头，轻轻抚摸着胖娃娃咛喃道：“不知道挺好的”
“小六你又钻死胡同里面去了，咱俩从小一起长大，你这就是害怕那小竹马，我没见过但胆子咱俩都不缺，我在这儿待着那都不走，明日捉水鬼拔得头筹才好”
“我们是比不过大哥他们，水鬼逃的那么快吸溜就跑了”
顾七只点点头，微垂着眼懒靠在塌上把玩着玉球琉扣，无趣的拨弄琴弦，嘴角微勾，眼里漫出笑意趣声道：“林娘”
“林娘？”顾六唤了一声疑虑皱眉，诧异又道：“谁？”
顾七愣了下眼里呆愣，迷茫眨巴着眼睛，顿了下，轻轻“啊”了一声，息了笑意抿唇浅笑，声音渐低“是位仙人……”
顾六不疑有他，笑了一声说了句：“你那几位朋友，不错，好好珍惜，姐姐希望你好”
顾七点点头，只说了句：“别用姐姐压我，小七是要站在前头护着小六的”
“自然”
夜晚风起，浅云遮月，浮起半场空，顾七撑着身子坐在屋檐上看着这东方一角，垂着眼睛神色不显，冷色凝着如玉脸庞，嘴角微开又抿住，银蝶浮若生梦，沾起点点萤火般，俜澜浮起，顾七笑了一声，轻声道：“去吧”缓着声音，多余的性情收住，轻抚腰间的冷剑，僵着脸，只稍几许，依蝴小步匆匆着了魔一般手伸起似若被什么绳子牵着，出了门竟无一人拦着，扳指一颤，一飒握剑落地一跟。
青穴有条河，皎女轻吟，何须一生轻欢，河为洛河，普神不归，百姓信仰着鬼神渡人，几支泛舟飒步跺跺，近日有异，清水波澜，扬着泣泣歌声，袖一展落入水中几团旋揉，污血漫水，顾七正停在一横公鱼首栏柱偏头便瞧到这副场景，依蝴泣涕涟涟献礼一拜，其礼拜行首与平日祭鬼神捣鬼铃如出一辙，忽而看到后面浑身僵硬，面色沉沉，依蝴跳着一曲舞，拂袖荡步之间，皆然冷清，顾七挪一步不经深呼吸哽咽一时紧紧握着三秋莫名怅然，收回脚步，怔然几下之间屏气敛息，清明的歌声扬起，愁人断肠。
“鱼跃落台前，满目一瞥，惊是游鱼出听，浅袖轻扬，浅眸低勾，淡然一笑，作手心同拂还归，只叹初见苦短。”
顾七双手懒放在栏上，微弓着背或许甚少这般做，有些僵硬，含笑看着这出戏，低眸轻哼，银蝶淅淅沥沥的飘在河水上，水声清越，恰恰踏步。
“何几台前，舒兴浅浅，低笑浅语，我遥左相看，几想聊言”不曾唱完，袖垂落入水中，泪眼婆娑痴痴看着顾七轻抿唇，水龙卷风，随踏几步之遥，三秋卷风荡击，八若在手，薄雾渐起，冷眼怒意，挥扇一散踏入水中，袖飞扬，停在依蝴面前冷道：“何事轮到此等宵小多嘴”
依蝴含笑跌宕几步，面容腐烂生脓，痴痴傻傻说道：“南朗，南朗，你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依蝴面色狠厉，咯咯笑出声，指指点点顾七狂笑不止“堂堂……”声音一止，如同先前所说的一般暴毙身亡，顾七指尖淌着血，保留在伸手的姿势，顿了下，平淡收了手，火光一出，卷风平息，左将军率军站立桥上，看清水上人，剑声入鞘，直言道：“请公子入趟大殿”
顾七垂眼，三秋入鞘，暗瞥一眼血水处，咕噜咕噜淌着血花，水面上浮着肉沫，轻笑一声约摸无奈，点头一言道：“请将军带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