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威胁,是交易,而且是一次双赢的交易。”蔺水清轻轻笑了笑,语气十分淡然,似乎对于这场交易并不十分看重,或者因为他稳操胜券,因此不怕上官席风不答应一般,倘若上官席风不答应,那么上官礼忱便很可能杀光所有人,独霸月水国。若他肯答应,则月水国便可以得到保全,而我们也可以救出自己的亲人。这场交易,谁都不吃亏。
但是他若不答应,你便会眼睁睁地看着上官礼忱独霸月水国,因此国君便只能选择答应。蔺沫媚轻轻摇了摇头,微微地苦笑着,看来这次自己又注定两面不是人了,二皇兄,你还敢说这不是威胁吗?
“你愿意这样认为,也由你。”蔺水清再次笑了笑,依然显得那么云淡风轻,总之明日你便去见上官席风,将我方才的话转告给他,看他作何答复。
蔺沫媚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片刻之后她到底还是一咬牙问道:“他若不肯答应呢?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上官礼忱独霸月水国之外,你是不是还打算硬闯监牢,强行将父皇母后救出来?”
蔺水清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为了整个月水国的安宁,上官席风绝不可能不答应。毕竟父皇母后区区几人的性命,绝对比不上月水国的安宁重要!以父皇母后这几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来换得月水国的平安,这笔交易他是稳赚不赔的,我相信他不会拒绝。”
蔺水清这话一出口,蔺沫媚不由暂时安静了下来,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这法子之中似乎有个相当大的漏洞,可是这漏洞究竟是什么,一时半刻她却又有些想不起来。于是,她只得住了口,蹙起眉头仔细地琢磨了一番。
蔺水清的意思是说他愿意对付上官礼忱,以此向上官席风交换出自己的父母亲人。而他之所以敢这样说,是因为他能够对付得了破天神功,如他自己所说,破天神功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那也就是说,他是个比上官礼忱还要厉害得多的人物等等!蔺沫媚终于知道此法的漏洞在哪里了!
于是,她接着便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可是二皇兄,你不觉得这个法子对于月水国国君来说,根本有些饮鸩止渴的意思?
”
“你说什么?饮鸩止渴?”蔺水清倒暂时没有明白蔺沫媚的意思,因而不由疑惑地反问了一句,这话从何说起?
“二皇兄你别忘了,你是镜河国人,也就是月水国国君的敌人,他对你怎会没有提防警惕之心?”蔺沫媚早知他一时之间领会不出其中的奥秘,因而耐住性子解释了几句,上官礼忱如此厉害,已足以令月水国上下束手无策。可是如今你能对付得了上官礼忱,那岂非是说明你比上官礼忱还要厉害吗?你想,国君怎会容许这样一个人存在,从而对月水国造成更大的隐形的威胁?国君难道不怕你身为镜河国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报亡国之仇,雪灭家之耻吗?那么今日,你既可以威胁他放出父皇母后,安知明日你不会像上官礼忱一样威胁他交出九凤晶杯,从而复国复家呢?
这番话一说出口,蔺水清不由彻底愣住了。说实话他方才提出这笔交易的时候,还真就不曾往这方面想。他从未想过仗着自己一身高绝的武功,去威胁上官席风交出九凤晶杯,或者复国复家,他只是想尽尽为人子的孝道,将在牢狱中的父母救出来,让他们安度晚年而已。可是如今听蔺沫媚这一番分析之后他突然发觉,自己的确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于上官席风来说,他怎么可能对于自己这样一个存在无动于衷?
好一会儿之后,蔺水清才长出了一口气,由衷地轻笑了一声说道:“三妹,你的思虑之周全,果然无人能及,对于帝王的心思更是拿捏得分毫不差!怪不得以前父皇经常说想把皇位传于你,令镜河国在你手中更上层楼!今日一见,二哥真是服了你了!”
蔺沫媚闻言,不由苦笑一声说道:“思虑周全又如何?心思缜密又如何?镜河国终究还是因我而亡,父皇母后还是因我而身陷囹圄!二皇兄,我我倒宁愿自己没有这样聪明,那么或许父皇便不会选中我去夺取九凤晶杯,我也便不需要承受这么多了!”
“我明白,这就叫愿生生世世莫再生于帝王家。”蔺水清慢慢地点了点头,看到窗外的天色已经在渐渐发白,他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否则一定会惊动宫中的人,从而给蔺沫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接着便话题一转说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只能选择硬闯了吗?无所谓,反正我不在乎”
“不要!二皇兄!不到万不得已,你不要走这一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蔺沫媚情急之下,居然一把抓住了蔺水清的手,紧紧地攥着,仿佛生怕自己一撒手,他便会立刻硬闯监牢一般,“我刚才已经说过,倘若你硬闯监牢,那么即使能够救出父皇母后,只怕从此之后也无法得见天日了!何况凭你一个人又能救多少?你将父皇母后救走之后,定然会惹怒月水国国君,到时候他若是再迁怒于镜河国百姓,你又于心何忍?难道他们的命便不重要吗?”
蔺水清的动作停顿了片刻,居然并未挣脱蔺沫媚的手,口中冷笑一声说道:“那么依你又如何?打又打不得,谈又谈不得,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父皇母后在牢中受苦而无动于衷?!”
蔺沫媚轻轻抿起了唇角,眉头也微微地蹙了起来,显然在思虑着什么。片刻之后,她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二皇兄,你若信得过我,就依我说的做!为了你的安全,你最好暂时不要露面,不要让众人知道你的存在!然后你在暗中帮我对付上官礼忱,我答应你说服月水国国君放过父皇母后,如何?”
你?蔺水清闻言,不由仔细地看了蔺沫媚几眼,然后微微地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月水国国君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就凭你会告诉他,你能对付上官礼忱?那么你便不怕他把你当成比上官礼忱还要危险的隐患了吗?莫忘记你也是镜河国人,你身上也背负着与我一样的家仇国恨!
我与你不同,我毕竟是个女子。蔺沫媚微微摇了摇头,并且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耐着性子劝说着蔺水清,“况且我一身内力早已被废,他根本无惧于我!总之时间不多,二皇兄你便给我个答复:行或者不行?若是不行,你只管去闯监牢,我绝不阻拦。若是行,你明晚再来找我,告诉我有什么法子可以对付上官礼忱,至于父皇母后,我会尽快让国君放过他们,如何?”
蔺水清一听这话,不由再次沉默了起来。若是硬闯监牢,他自然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蔺哲轩夫妇救出,然而救出之后又如何?诚如蔺沫媚所言,不但他们从此之后要流亡天涯,而且定然会连累镜河国其余百姓!难道要蔺水清不辞劳苦,一趟一趟地将所有百姓一一救出吗?月水国毕竟是西汶大陆上的第一强国,怎会任由敌人如此嚣张?他们难道不会为了永绝后患,干脆将所有镜河国百姓斩尽杀绝吗?
那么便只能答应蔺沫媚的提议了。横竖倘若月水国国君始终不肯放人,大不了就拼个鱼死网破,先把父皇母后救出来再说!想到此,蔺水清微一抿唇角,然后开口问道:“你有几成把握,可以说服月水国国君放过父皇母后?你若有十成把握,我便依你。”
十成把握?蔺沫媚微微一怔,继而摇头苦笑起来,“二皇兄你这分明就是强人所难了。莫说是如此生死攸关的大事,便是一件普普通通的小事,在没有看到最终的结果之前,尚且不敢说能有十成把握取得成功,是不是?因此我只能答应你,我会尽力而为,至于究竟能不能说服月水国国君,我根本一成把握也没有。不过二皇兄你也无需动怒,即便我真的说服不了国君,到时候你也完全可以依你的计划行事。”
事已至此,恐怕也只能如此了。但凡可以不必连累无辜百姓,蔺水清自然也不愿意让任何一个镜河国人因为他要救出父皇母后的私心而丧命。他的父母是父母,别人的父母便不是了吗?因此思来想去之后,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便等你的消息!明晚子时我再来找你!天已快亮了,我先走了!”
眼见天色又比方才亮了些,蔺水清知道自己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因而立即点点头起身离开了,脚步声简直比雪花落地的声音还要轻三分,根本就是无声无息的,怪不得可以瞒过外面所有的天龙卫。若说他能够打败上官礼忱,至少蔺沫媚是真的没有丝毫怀疑了。
看到蔺水清安然离开,蔺沫媚才颓然地垮了下去,欲哭无泪:“究竟怎样才能舒服上官席风,让他放过蔺哲轩夫妇呢?威胁是肯定不成的,只会与他反目成仇,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那么,自己又能有什么筹码让他乖乖地点头答应放人呢?自己倒是救了上官络云,暂时为月水国解决了一场灭顶之灾,但是那本来就是自己欠下的债,是在弥补自己的过错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功劳,又如何谈得上论功行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