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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始末

宋明磊

幽谷拾光

因为他是警察,他必须把恩恩怨怨抛下;因为他是警察,他不能只讲****深仇不讲法;因为他是警察……他要对得起肩上的那两枚亮丽的警花!

蛟龙出海

郭璞开门进来的时候,李言正埋头研读着手中的案卷,烟灰缸里满是烟蒂,屋里弄得烟雾腾腾的,有些呛人。

郭璞神情很是郁悒,看了眼李言,说姐夫你停一会儿好吗?我有话跟你讲呢。

李言头也没抬,说待会儿吧,等我看完了。郭璞脸忽然变得通红,说,姐夫,我杀了人!

李言却哧地一笑,说郭璞你别没正形了,我真的很忙呢。

郭璞的脸上便显出无限的悲哀来,颤着声说,姐夫,我杀死了张卫东。

李言忽地从卷宗里抬起头,眼神迷蒙蒙的,说,什么?

郭璞你说什么?

郭璞苍白着脸,直视着李言,一字一顿地说,我杀死了张卫东,我替我姐报仇。

李言灼灼地盯紧郭璞,仿佛不认识了内弟,良久良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郭璞这时却极平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甚至还笑了笑,说终于让我给碰上了。

李言的妻子死于一年前的一个飘雪的午后,在李言的记忆里,那天出奇的冷,冷得刺骨。

李言接到电话时,简直以为是一场梦,然而现实毕竟是现实,妻真的死了,静静地卧在积雪的路边,一脸的诧异,肇事车却早已逃之夭夭。

从迹象看,故意杀人的成分居多,法医指点着给李言说。一旁哭成泪人似的郭璞,疯了似的,一拳将李言打翻在地,嘶声吼,是你害了我姐,你赔我姐。李言重重地跌在冰冷的雪地上,还没爬起,郭璞却又扑了过来,抱头痛哭。

李言默默地看着妻子,是报复!脑中忽然灵光一现,蓦地想起半月前执行公务时所遇到的那极怨毒的瞥。

张卫东!李言迅疾站起身,说快,请火速拘禁张卫东。

可张卫东已杳无踪影,各大车站、旅馆皆无消息。

张卫东在这个城市消失了。

郭璞以前很羡慕姐夫的职业,觉得很男子汉,两人又很投脾气,后来索性搬来,住一块儿了。

此刻偌大的房子,就剩下两个男人。相对枯坐,面前一大堆张卫东的照片、材料什么的。两人都胡子拉碴的,憔悴得没了形。

独处的时候,李言总想起妻子,每念及此,李言甚至想到过辞职,踏上千里寻仇的路。可是一一能吗?

本来郭璞杀死张卫东,李言是应高兴的,可李言始终高兴不起来。

郭璞杀死张卫东后,杀红了眼,居然就手杀死张妻,张妻已有三个月的身孕。郭璞说我本来不想杀张妻的,可她不管不顾地抱着我,我没办法,姐夫,我实在没办法。郭璞说这话时神情很凄楚,又透着无奈。

李言看着郭璞,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你姐只有你一个弟,很疼你,对吧?

郭璞茫然,点了点头,所以我追寻了他整整一个年头。

李言点了烟,狠吸了口,说郭璞,你实在不该杀张卫东,更不该杀死张妻。郭璞忽然有些激动,说姐夫,张卫东杀了我姐,死有余辜,人人得而诛之。

可是,不是有我们吗?

姐夫,我担心报案后惊动了他,反而让他又跑了,那样会后悔死的。姐夫,我知道我犯了法,所以来找你,姐夫你得帮我。

李言看着郭璞怯怯的样子,心内一阵揪痛,不由又想起妻来,妻的温柔、体贴,俱不复存在了。郭璞之罪,全源于为姐报仇,换言之,是因为他李言。

李言还能说什么呢,换了他,恐怕也会那样做。李言重重地拍了下郭璞的肩膀,说走吧,快收拾收拾,上吉普,我送你走。

去哪儿?郭璞显得很兴奋。

去了就知道。李言面无表情,上了车。

他们去的地方是派出所。面对郭璞惊异困惑的眼神,李言只说了一句话,弟,这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李言出门的时候,外面飘起了雪。李言打了个趔趄,差点儿跌倒。

开公审大会那天李言破例没去,什么结局他自然早已心知肚明。那晚李言喝了很多的酒,独自在屋里大声唱歌,唱“便衣警察”,很悲壮的样子,然后哭,流了很多的泪。

李言知道,他送郭璞伏法和他不能辞职寻仇一样,没有选择,因为他是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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