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吃的还算是其乐融融的，唯独方竟闷着不出声。
袁超和方大山都穿上新衣服了，就他没有。方竟嘟着嘴不说话，闷头吃完饭就去屋里生闷气。方妈妈脸上难看，见方大山没说什么，就去屋里哄方竟去了。
方浅收拾好碗筷擦擦手，见方竟还趴床上生气，方妈妈劝了半天也没用。无奈的摇摇头，去屋里找来另外半截背心儿。用粉笔比划了比划，拿尺子量了一下，这就下手做了起来。
方大山进门的时候就见方浅在用缝纫机做衣服，好奇之下就站在她身后看着，越看越觉得新鲜。
背心儿也就是缩小版的男士背心儿，比袁超和方大山穿的那个小多了，可正好是方竟的尺寸。方浅买的时候就给方竟算上了，可供销社里的衣服为了方便卖，都是均码大人穿的，根本没方竟穿的号。所以方浅特意多买了几个，想着给方竟改一个穿。
方浅手头上麻利，没几下就把衣服做好了。站起来伸懒腰的时候突然发现方大山站在她身边儿呢，吓得她退了一步。“爸？您不出声站在这里干嘛啊，怪吓人的。”
“那个，我看看你。你这是做的什么啊？背心儿？”方大山接过背心儿看看，觉得和自己穿的形状有点儿不一样，但好像更贴身。
“我给方竟改了个背心儿呢。”
“这背心儿是你改的？”方大山拿着这背心儿脸上带着惊喜，心里还不住的啧啧称奇。
这背心儿大体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线条却比他们穿的这个要好看的多。方浅才是学生，怎么学会的这本事？方大山不禁奇怪了：“方浅啊，你这是跟谁学的？”
方浅眼珠提溜转了一下，想了下说，“这是我在图书馆看的啊，人家说外国的背心儿就是这样的，我看着图学的。”方浅心里汗了一把，说这话是因为方大山的文化水平实在是不高。
通常，在这个年代的人们吧。就相信国外的东西就是好，这都成了定律了。跟方大山这么说，方大山比较容易相信。
果然，就见方大山脸上的疑惑尽去。“哦，图书馆还有这些啊？”
“嗯，是啊。有专门的教程呢，下次我再去就抄几个回来。方竟还哭呐，我把背心儿给他去。”
“哎，去吧。”
方大山看着方浅进屋的背影，心里暖烘烘的，鼻子突然酸了，眼圈也红了。
方浅做的那些事儿，他不是不知道。上次方浅把钱给他媳妇的时候，他就在门口听着呢。
大云去生产队干活，能给多少粮票他又不是不知道。这衣服明显就是方浅借着大云的名头买的，所以他才这么高兴。
当然，他还不知道昨天方浅逃学翘课的事......
屋里，方妈妈还在努力劝着方竟。
“你看，人供销社里卖的可都是大人穿的衣服，没你的号啊。再说......”说着，方妈妈放低声音，趴在方竟耳朵边上小声说。“再说，你姐赚点钱容易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
方竟毕竟年纪还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听方妈妈这么说，就扭头不理人。
方浅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情景，无奈的笑了笑。
方妈妈看是方浅，尴尬的站起来想说点什么。方浅只是报以理解的微笑，摇了摇手里的背心儿给她看。方妈妈这才苦笑了一下，坐下不说话了。
方浅把衣服藏在背后，拉着方竟的耳朵把人拉起来。
方竟耳朵被拉着，疼的他顺着就坐起来了。本来还以为是方大山发火了，别扭着缩着身体没敢抬头，更不敢看面前的人，只等着一挨打就哭。
“方竟。”
“啊？”方竟猛的抬头，见是方浅来了，心想这顿打是不用挨了。可一看是他姐，眼圈直接就红了，抽抽搭搭的。“姐......”
“你哭什么啊？”方浅看着方竟红着眼圈的小脸儿，哭笑不得。“谁欺负你了？”
“没......”方竟一个劲儿的憋着，不让自己的泪儿流出来，就在眼眶里提溜转。嗓子里要发出的哭声也被他憋成了小声的抽泣。“呜......呜呜呜......姐......”
这下方妈妈笑了，扭头不让方竟看见，要不他得哭的更惨。方浅好不容易才忍住没笑，只是慢慢的把手里的背心儿递给方竟。“姐给你改的背心儿，你要不要？”
方竟眼圈里的泪儿再也没关住，鼻涕眼泪儿唰的流了下来。
“呜呜呜，姐......姐...”方竟一边哭一边叫方浅，还不忘把背心搂怀里。哭着哭着袁超进来了，见方竟这么哭，还以为咋地了。
袁超正想问，这是怎么回事，方竟一看来外人了这么哭有点丢人，就又趴被子里抽搭去了。
这时候方妈妈急了，啪啪两巴掌就招呼到方竟的屁股上去了。“你这个破孩子！你鼻涕都蹭被子上了，脏不脏啊！起来洗脸去！”
下午方浅和袁超去上学的时候，方竟是穿着新背心儿，抽搭着走的。
方浅就算是有前世的记忆和知识，却也已经忘了些初中的知识。有些课程，她还是要复习的。不然，到考试的时候，初中的数学题目她用了高中的解法，这样就太惹人注意了。
仔细听了下午的数学课之后，方浅就没事可做了。提前把晚上的作业写完后，又拿出个本子写写画画了起来。
要批量做背心儿，就得需要模板的辅助。
毕竟每做一件背心儿，都要裁缝亲自去画去裁剪，再去做成成品。这样，时间和人力都太过消耗。尝尝是忙了一天，也出不了多少活儿。
不过，有了模板的话，就算是随便一个不懂裁剪缝纫的人都能比着模板，几件几件的裁。这样不仅节省了人力，时间。还能比着模板缩小放大，用一个模板就能裁剪出大小号的衣服。
这个方法都是多年之后才开始使用的，方浅现在拿出来用，就等于快人一步了。
袁超看她画的专心，也没出动静，静静的等着放学。
放学的时候，袁超他爸亲自来学校把车子带回家去了。袁超苦着脸，也没办法不给。最后，三人只好一路走回去。
方浅一语不发了一整个下午，她脑子里还在思考模板怎么画出来最合适。
回到家也没和袁超说句话，就又跑到屋里去画了起来。袁超也不打扰她，送方竟进了门就去他婶子家了。方浅这边描描画画，一直到任重一嗓子把方浅的心思拉回来。
“哎呦，我艹。那燕晨旭真他妈气人，什么玩意儿！”
“你就是傻子，人家故意说这话挑衅咱，他让你打他，你就听啊？”霍去病不温不火的来了一句，把铁锨放下去洗头。
任重一听这话，瞪大了眼珠子。“我说！你是哪边的人啊？他说燕语生他爸他妈是特务，你一句话也不说！这他。妈还是兄弟吗？！”
屋里的方浅听了这话，心里一颤。
她记得以前，凡是有人说上一句关于燕语生父母的话燕语生都能发疯。就算是任重，有一次不小心说错了话，燕语生疯了一样，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胳膊打断了，害的任重好几个月见了燕语生就跑。
这时，霍去病严肃的说。
“我是哪边儿的你不知道？那燕晨旭就是逼着咱们犯错呢。你也不想想咱们打了人犯了错，又要被上头记过。你再嚷嚷？！到时候燕语生听见了还不得去把人打了？到时候他被记过，回不去北京城，还不是燕晨旭捞好处？你个猪脑子，平时光想怎么吃了啊？”
这下任重不说话了，蹲那儿挠头，心想燕晨旭跟他妈一样，太他。妈阴险了。
而燕语生这时也进门了，看任重蹲那儿一副不忿的模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的，谁抢你吃得了？”
“艹！”任重把燕语生放他肩膀的手拍掉，没打算说话。“别搭理我，烦着呢。”
燕语生用眼神问霍去病，霍去病摇摇头说。“差点跟燕晨旭干上。”
他们四个人今天去生产队报到，谁知道这次被分成两组出去干活。燕语生和燕谈，霍去病和任重。
本来也好好的干完了活儿就要往家走，任重和霍去病在地里干完活回来的时候碰见燕晨旭了。燕晨旭骂骂咧咧的正在和别人说燕语生他父母是特务，拖累他们燕家。
任重一听这话就火了，上去就要打人。
霍去病费尽了力气才把他拦下，任重气不过，指着燕晨旭骂了半个小时才肯走。当然，这实话霍去病是不敢跟燕语生说的。
燕语生知道燕晨旭不定说了什么话激任重，拍了拍任重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了。
方浅在屋里听了个明白，心想白兴双还真是把燕晨旭教的不错啊。
今天这话必然是燕晨旭故意说给任重听的，到时候任重一个没拦住打了人。就算只是擦破点儿皮，白兴双也有办法让任重被记过，再来个延期学习。只要把燕语生他们四个人之间的一个留在乡下，就等于把燕语生的势力圈子拆开了。
白兴双好高的手段啊。
晚上饭人多，热闹。方竟一边吃饭一边跟燕语生他们显摆新衣服。任重吓唬他，说要把他衣服撕了。方竟被吓得跐溜跑屋里去，再也不出来了。
方浅吃完了饭，又跑到方大山案板那儿去了。把背心儿对着自己比划了比划，发现这件背心儿能给自己改三件。方浅摸摸自己瘦的能摸出排骨的肚子，和“一马平川”的胸部，心里有点泄气。
上辈子这样，这辈子还这样！
她十七岁之前，光长个儿了。该凸出来的地方不凸，该凹的地方到是凹的很。一副白骨精的模样，瘦的要死。也不知道当时燕语生是怎么看上她的......
方浅这么想着，眼睛却看向叠好放在她枕头边上的新背心儿。
买的时候她就拿了五件，除去给袁超和方大山，还有给方妈妈方竟改的那三件，还剩下两件。
这一件衣服是她给燕语生准备的，可她该怎么送过去呢？用什么名义？什么时机？还有，到底送不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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