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酒后毕琨问我住哪儿,看是不是可以一起再走回去。
“一家叫同家的客栈,”我轻声说。
“哦,我住末页四海客栈,正好一条路,走吧。”毕琨大着舌头说道。
快回到同家客栈门口时,就见门口正有两个穿着劲装的大汉站门边上,正和一辆马车上的人说着话。
毕琨撤了我衣袖一下,让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然后小声道:“马车里的就是马明。”
我透过那两个大汉望过去,一张黑瘦的脸,深刻的五官,微卷的黑发,一眼看上去像是靺鞨人,但是又有些不一样,应该是混血儿。
“很英俊的一个人,看着不像是混黑道的。”我笑着说道。
“你看着也不像是商会的管事儿,但是到底是不是,谁知道呢?”显然毕琨不太同意我的说法,“那家伙可不是看上去那么好打交道。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对,确实是个英俊的人。”
第二天整个客栈都是在谈论小魏老爷的死,在昨日天夜里快到戌时的时候被人用剑刺死的,当然不止穿胸一剑,而是中了三剑,只是另外两剑并不致命而已。他死在前门大街的古铜巷,附近的住家户听到惨叫声后赶了过去,只看到一对男女站在一个倒下的身影旁边,只是天色太暗,看不清样貌,而且对方手上拿着利剑也没敢上前,等到来的人多了的时候,那对男女早跑没影儿了。
魏珣身上的剑伤太过普通,杀他的剑属于比较常见的式样,没有特殊的地方很难查找,也没在伤口上看出凶手用的什么剑术的样子,看来末页府的尉府压根就是个簸箕,什么都兜不住,这才一晚上的功夫,连店小二都知道的不比他们少了。
很是有些士绅为魏珣感到可惜,大家都觉得很可能是城内的帮派动的手,因为只有他们才最怕被重新洗牌,那帮人好不容易进了末页府,也习惯了这个花花世界,再让他们去山里去草原上风吹雨淋的,那还不如杀了他们来的痛快。士绅们也联合起来向县衙和尉府施压,希望早日抓获凶手,让死者瞑目。
吃完早餐,我骑着踏雪又赶往魏珣的家,总有些事儿想搞清楚。
“有意思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这个时候。”我骑在马上远远的看到昨夜见过的马明进入了刚才死去的魏珣府里。
我慢慢掉转马身,向四周望了望,看见不远处墙角蹲着几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谁能带我去魏礼老爷府上?”我向他们大声问道。
“公子,走这边,您放心好勒,小的对这儿熟的很。”一个瘦高个儿迈着两条长腿赶了过来吆喝道。
走了差不多两个街坊就到了老魏礼的府上,果然是比小魏老爷那边大气的多,高大华美的宅院就算实在源河城里也不算逊色。
“公子,到了,只是这魏府上的下人不太好说话,我就不上去给您叫门了。”瘦高个抱拳躬身道。
“没事儿,到地方就行了,赏你的。”我掏出五枚铜钱给了他。
果然,这魏府的下人确实比较麻烦,费了好多口舌才见到府里的大管家,好说歹说才让我进去见见老魏礼。
这位五十左右头发有些点点星白的老管家显然很是精明,一路上完全套不出什么话,反倒把我的来意都摸清楚了。
我在一件大房内见到了这个末页的开拓者和后来的屠夫。并不是我想象中李家老家主那种如鹰鸠般的男人,反倒是显得稍微有些瘦小,显然魏珣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整个身躯都卷缩在棉被里,花白的头发凌乱地披在一个小小的脑袋上,尖锐的鹰钩鼻外加扁平的嘴巴和向前凸起的下巴,都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管家端来一张方凳放在床前不远处,并示意我坐下说话。
“你知道一些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我是源河城尉府的缇骑,前段时间,魏珣老爷寄信给我们都尉,希望可以派个人过来帮他一个小忙,这让我们都尉很为难,但是魏老爷好像和我们都尉一起在澜州求过学,关系又很近。所以这种私事儿才派了我过来,但是显然是干私活是不能再用缇骑身份的,所以在下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商会管事儿而已。”我看着床上的老人说道,“但是我昨晚到的时候,您儿子还派了仆役在城门口等我,我去他府上等了许久却没有见到他,回转客栈时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你得身份我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我儿子怎么死的。”老人看着床顶说。
“当然,接下来我说的您可能有兴趣听一点,我在魏府等您公子时。”看着老人有些恼怒的眼光,我立马纠正道:“哦,是您公子的那座魏府,在您儿子的府上等他回府时,他的夫人就是您儿媳,有个快腿来找她带了些口讯,具体说些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是您儿媳接到口讯后就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等到她回来时却告诉我您儿子昨晚不会回府了,但是我出来时却不小心看到她脚下布鞋好像沾了些血。不知您知道贵公子大概是什么时候遇害的,具体点的时间有吗?”
“酉时三刻左右。”管家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这样吗?您儿媳大概是戌时初回来的。”我看着老人说道。
“她现在在哪里,我要打死她,把她送进尉府的死牢受尽折磨。”床上的老人突然直起身大声吼叫起来。
等他发泄了好一会平静下来我才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您儿媳现在应该在她家里,哦,就是你儿子的魏府。”
瞬间老人又爆发起来,大吼大叫地不断喷出一片俚语,不用猜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了。“为什么不把她关进死牢了。”等了好一会他才问道。
“我现在可不是以缇骑的身份来的,没有这个权利,况且没有证据谁也不能把她关进大牢。”
“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了没用,那能证明什么,什么都不行,随便找几个借口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我提高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而且,外面的人可不认为是您的儿媳杀了您儿子,他们都认为是城里的帮派动的手。他们说您才是导致您儿子死的最大原因。”
“胡说,怎么可能。”老头显然又受刺激了。
“但是您确实把您儿子放到了比较危险的位置上了,他联络末页府的显贵们想要把那些帮派赶走,所有人都认为是您在后面指使的,因为您想纠正错误,让蔡冲卢进和马明滚出末页府。”
“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把他至于险地,都是胡说,就是那个澜州来的娼妇,就是她杀了我儿子。”老头显然不能接受自己存在过失的可能。
“好吧,可能是她杀的,也可能是别人杀的。出于一些其它的目的,你能告诉我一些其它的什么吗?”
“没有其它的,就是那个女人杀的,你只要把她扔进死牢里,她一切都会说的,需要个狗屁证据。”老头显然不耐烦了。
“我可不是什么酷吏,更没有权利在末页府把人送进死牢,想想您的儿子,您知道的比所有人都多,如果您想一切真想大白就告诉我。”
“滚出去,我说过没有其它的。”他高声的怒吼道。
“好吧,看来我们不能继续友好的交谈了,如果您改变主意了可以在城北同家客栈找到我。”我站了起来就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