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虽然出身名门,但在黄巾之乱前不过仅是秩比千石的一郡太守,位卑言轻。一场黄巾之乱给大汉带来了无数的灾难,却也给了皇甫嵩平步青云,一飞冲天的机会。黄巾乱后,皇甫嵩一跃成为了大汉车骑将军,爵封县侯,闻名天下。
一战长社,火烧连营,以寡胜众,斩首数万,平定颍川黄巾,一举扭转了大汉官军的颓势;二战广宗,抓住机会,夜袭敌营,擂鼓死战,最终大获全胜,阵斩“人公将军”张梁并黄巾贼近十万之余,更是驱赶五万余俘虏赴河溺亡;三战下曲阳,一鼓作气,乘胜追击,斩杀“地公将军”张宝以及十余万黄巾贼,更是在城外筑起“京观”耀武扬威。
三场大战,三场大捷。皇甫嵩借此坐稳了平定黄巾第一功的位置。加官进爵的同时,赫赫威名也传遍了华夏大地,无数饱受黄巾之苦的人家把他看成了是救苦救难的万家生佛。
徐晃麾下的白波军,大多都是草寇出身,对于皇甫嵩的畏惧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徐晃的这一番话,让个别胆子小一点的白波士卒,竟然是在不觉间吓软了腿,双眼无神地瘫坐在地,两腿之间更是有着汩汩黄液流出……
所有人都在战栗的时候,半空中猛然划过一道白光,然后就看到一团团的血花飞溅,那几个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哆嗦的白波军已经是永远地躺在了冰冷的城砖上。
徐晃若无其事地擦拭着唐刀上的血迹,冷冷地瞥了一眼都在小碎步往后面挪的部下们,突然暴喝一声开口道:“你们可知,我等是为何而战?”
白波士卒们,或迷茫,或惶恐,或手足无措,或胆战心惊,没有一个人敢于开口搭腔。
徐晃冷哼一声,铿然开口道:“之前我也是和你们一样迷茫,不知为何而活更不知道为何而战。兄弟们大概也知道,我家乡在河东杨县,和并州介休县隔山相望。山的这边,是民不聊生,卖儿卖女才能吃一顿饱饭的杨县;山的那边,却是安乐富足,耕有其田居有其屋的介休县。为了活命,我只身投军,而没有像大多数乡亲一样背井离乡,携家带口的北上并州。不为别的,只想靠这一身气力博一个封妻荫子。数年厮杀,我侥幸活到了今天。说老实话,我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可是我不怕死!为什么?因为主公对我说过的一句话,**************,负心多是读书人!我徐晃虽然出身卑贱,但也知道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我徐晃今日就对天而誓,城在人在,城破人亡!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更多的穷苦人吃上一口饱饭!就为了我们广大瘦骨伶仃的河东乡党能够在主公的统治下不至于再忍饥挨饿!”
**************,负心多是读书人!韩俊敢在这个时代说出这样的话,无疑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这振聋发聩的一句话,很有可能将大汉所有的世家士族推到他的对里面去。可是韩俊绝不后悔,因为相比之下,他更需要的是广大的贫民阶层的支持。虽然在这个时代,得罪了士族阶层就很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没有人是不需要得到认可的,也没有人是不懂得感恩的。只不过相对而言,读书人的良心更加坚硬罢了。而对于大多都是穷苦出身的白波军而言,韩俊这句话,却给他们内心里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流泪的白波军更多了,只不过此时他们脸上挂着的,却大多是感激,感动的泪水,一种被认同的自豪感,让他们忽然不再畏惧,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
稍微停顿了一下,让自己几乎都快要冒火的嗓子休息一下,徐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在你们眼里,皇甫嵩像魔鬼一样可怕。但是在我看来,他却不过只是一条垂垂腐朽的老狗罢了!因为你们没有见过,皇甫老狗在主公面前摇尾乞怜的可笑模样,为了活命就差跪在地上给主公****了!主公在长安时,这条老狗毕恭毕敬的让他往东不敢忘西。可主公前脚刚一离开,他就站出来反咬主子一口。这样的人,朝秦暮楚,朝三暮四,又有什么可怕之处?我敢断言,最晚明日这个时候,主公一定会率领着援兵从天而降。只要我们再坚持一天,就一天,我们就能丛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杂牌军一跃成为主公麾下的亲卫强军!包括我在内或许会有很多人死在这城墙上,但有句话叫做是富贵险中求!现在我就问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赌上这条性命和老子一起拼一把!还有一件事,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不是因为老子打算要喝兵血,而是一直没来得及。大将军对于战死沙场的兵卒抚恤很高,非常高,高到足以让你们的妻儿父母在老家买上三亩地一头牛!你们应该也都知道我徐晃是个什么样的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编出瞎话来哄骗你们。所以,是像男人一样战斗到死还是像个娘们一样弃城逃跑,就看你们两腿间有没有那个玩意了!”
周亚夫,西汉开国功臣绛侯周勃次子。在对抗匈奴和平定“七国之乱”中都曾立下赫赫战功,极擅用兵,但性格耿直刚毅。而徐晃,或许在军事才能上和周亚夫还有着一定差距,但为人秉性上却和周亚夫很相似。
城头上的这一番慷慨陈词,更是颇有几分周亚夫昔年的风采,极大的鼓舞了麾下兵卒的士气,对于蜂拥而来的围城汉军,也不复之前的胆怯,人人都好像打了鸡血一般,死战不退。刀锋卷刃了,搬起石块往下砸;石块用完了,还有一双鲜血淋淋的拳头……
安邑,在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次烈火焚城,吕布在破城之后的疯狂杀戮,让城内残存的居民吓破了胆,对于大汉皇室已经不抱任何期望。如今厄难再临,不愿意再承受一次破城之灾的他们,甚至不需要守军动员,就已经是自发的开始帮忙。一锅锅滚烫的热汤被抬上了城,一栋栋房屋被拆毁为守军补给檑木石块,一张张温热的面饼出锅他们馋得口水直流却不舍得咬上一口……
惨烈的战斗,丛黎明一直持续到了黄昏。虽然好几次都险些失守,但在别人眼里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的白波贼,在徐晃的率领下,还是坚持了下来,以不足五千人的兵力,在铺天盖地而来的大汉官军的猛攻下,硬是奇迹般地守住了残破的安邑城。
缓慢又低沉的号角声,丛大汉官军的阵营后方响起,透着一阵阵的不甘。但是在早已经疲累不堪的白波军耳中听来,这声音却比天籁还要美妙。
同样也是精疲力尽的大汉官军,实际上也早已经变成了强弩之末,这退兵的号角声,同样也是让他们如蒙大赦一般,匆匆忙忙的,就潮水一般地退了回去。
徐晃只感觉眼前一阵灰暗,浑身虚弱地瘫坐在墙垛边,目光呆滞地看着手里的唐刀感叹道:“这刀,还真是不含糊啊,砍了快几十个人头都还没有卷刃!若是全军装备上这等神兵利器,哪怕再来上十倍的人我也是不怕!”
一天的激战下来,白波军伤亡惨重,还能继续站着的,已经剩下不足两千人了,除却重伤失去战斗力的,竟然是有多达千余人战死。当然,攻城的汉军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徐晃粗略估计了一下,安邑城下,汉军留下了不少于万人的尸体。
汉军的帅帐中,袁术怒气冲冲,朱儁面带不甘,皇甫嵩却是一脸忧色。袁术的怒火,来自于麾下兵马的巨大损失;朱儁的不甘,是因为如果天黑的再晚一些,哪怕只需要一个时辰,他们就可以攻进安邑城了。而皇甫嵩脸上的忧虑,却是让袁术更加的恼火了,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拍着桌子吼叫道:“世人皆言皇甫将军乃是我大汉第一名将,今日看来,也不过尔尔!早知道你如此无能,今日由我指挥,这会儿必然早已经打进安邑城了!”
皇甫嵩仰天叹了一口气,根本没有理会袁术的意思,咬着嘴唇看着朱儁道:“公伟兄,我欲挑灯夜战,你意如何?”
“皇甫义真,你莫不是疯了么?今夜月色昏暗,目光所及不过十步,前后不得呼应,如何作战?难不成在你皇甫义真的眼里,兵士们的性命就如此廉价么?”
不等朱儁开口,袁术就已经炸了,是真的急眼了,完全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手指着皇甫嵩大呼小叫着,就差拔刀相向了。
皇甫嵩冷冷地扫了袁术一眼,森然道:“竖子不足与谋,你若是怜惜将士性命,尽可率领本部兵马离开,休要在此乱我军心!若是不然,再有下次,休怪我军法从事!”
袁术好像是吃了死苍蝇一般,胸中那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无比的难受,只能是死死地盯着皇甫嵩看了一会,忽然拱拱手咧着嘴笑道:“好,很好!你皇甫嵩在董卓,在韩俊面前奴颜婢膝,却在我袁术面前摆威风。今天的事,我记下了。既然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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