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寇凑上去两步:“七只,你和那些人很熟?”
楼恕书一把把她拉开:“你还不明白吗,知府大人是被他们自己人给追杀了呢……”他阴森森一笑,提着意见:“娘子,趁着咱跟知府大人还不熟什么也不知道,还是赶紧滚吧,打劫一个打不好,免得惹祸上身,丢了小命……”
寇寇气不打一处来:“鼠鼠,所以你是故意等在这里,害七只被抓?!”
“娘子太过奖了,为夫哪有这么卑鄙。”
寇寇点点头:“嗯,跟我比起来,确实还不算太卑鄙。”
楼恕书作大惊失色状:“娘子你……想做什么!”
“如果七只被官府的人抓走的话——”寇寇一抹脖子,笑的轻松不已:“我就告诉他们明月楼在哪里。”
“娘子你果然够卑鄙!”
寇寇摆摆手,“哪里哪里,说起来还是鼠鼠你教导有方。”
楼恕书叹气不止:“可惜啊,这可不是官府的人……明月楼在哪里人家可未必想知道。”
不是官府的人?寇寇楞一愣,向山下又看了一眼。果然不是一色儿的捕头或是差役衣服。
难道说,除了误会与江湖草寇勾结的官府衙门之外……还有谁也想要七只的命?
寇寇突然想起来刺了七只一剑的王二,也想起来知府衙门里……掺着毒药的饭菜。想起了七只那位神神秘秘的救命恩人。
难道说……救人一命,等到自己想反悔的时候,还能再收回别人的命?
适逢七只在身侧唤了一声:“寇寇。”
这声音轻轻的,带着些咳嗽。
经年累月被慢性毒药腐蚀的身子,果然很虚弱。不过七只都不做抵抗了,自己又有什么法子呢……
她恍然大悟。
楼恕书看着她,开口问了一句:“娘子可是明白了什么?”
寇寇重重的点头。而后转身将高栖止按在石头上,撩开被山风抚乱的几缕鬓发,查看他额头被王二刺出来的伤势。
这一来,不只是楼恕书,连高栖止也对她这举动莫名不已。
高栖止略略偏头,避了避。
楼恕书亦走过来蹲下身子,上上下下打量寇寇:“娘子,为夫当真有些不明白,你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了。有时候觉得你傻的可爱,有时候又觉得你傻的精明……”
寇寇被高栖止侧过脸避开手,才想起来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于是难得的尴尬了一小会儿,又锲而不舍的继续察看。
又扭头冲着楼恕书撒气回嘴道:“鼠鼠,你连我是真的傻都看不出来,我看你也够傻。”
楼恕书满脸欣喜:“为夫果然没走眼,娘子你牙尖嘴利,跟区区的舌灿莲花果然是天生一对。”
高栖止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来来去去,看似争锋相对,实则融洽轻松,心底不知是何滋味,只觉遍体发凉,似乎要被山风吹透了。
他站起身,趁着寇寇还在跟楼恕书吵嘴,往后退了两步,一来避过风势,二来估算山下那行还有多久才到。
寇寇被楼恕书气的猛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鼠鼠,你少给自己贴金擦粉了,姑奶奶的大智若愚不知道比你的油嘴滑舌高明了多少去!”
说完一转身,扯住正欲转身而去的高栖止。
这便二话不说,站起身上手去触他额头。昨天赶路急,再加上心中大事一了万分欢喜,差点忘了七只还有伤在身。
这一次高栖止没有避。
手指毫不犹豫地抚上长期累于案牍而不见阳光的玉白额头,哪知一触之下,变了脸色。
寇寇收回手,若有所思地先碰碰自己的脸,而后急忙又在高栖止脸上胡乱摸了几把,然后又去抓他的手。
楼恕书站起身,在旁冷笑一声:“娘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色心不改……”
寇寇没顾得上理他,却急切的问高栖止:“七只,你可是不舒服?你身上好凉。”
不只是额头、脸、手,但凡挨到的地方没有几分温度,似乎身上的火气从内而外灭失了一般,却不是简单地被风吹凉。
闻言,楼恕书脸上的笑也微微敛了敛,皱眉走了过来。
高栖止拉下寇寇尚在脸上胡乱探查的手,正色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山下的人快要到了。”
他转头对着楼恕书:“楼公子,你带着寇寇走吧。”
楼恕书掩了满脸笑意二话不说,一把拉过寇寇作势要往山下走。
寇寇抬脚踹他:“要走你自己走!”
楼恕书苦口教导:“娘子,这可不是有情有义的时候,卷进麻烦很讨厌的,尤其是这麻烦还不是咱自个儿惹得。”
“我不能让七只被抓走,七只是我的!”
“咿——”楼恕书猛地吸一口气,抬手抚上心口,面上神情惊疑不止:“娘子,你当着为夫的面,说出这等有违妇道的话,要是被人听见了,会被浸猪笼的……”他痛心不已。
寇寇推他:“快走快走,我听你说话就烦心!”
楼恕书闪身避开仰头看看天,割肉一般的下了决定。
“娘子不走,为夫也绝不能走。”
寇寇欢欣万分,一把抓住他又往回拖,总觉得有鼠鼠在,事情都是好解决的。
那只下一刻楼恕书的自言自语又让人黑了脸色:“要是为夫走了,娘子和知府大人一起被抓了浸猪笼,那为夫的绿帽子不是愈发被坐实了。”
好在寇寇已经习惯了,她在寒风中抖了抖,低着头把这人往高栖止身侧拉,决定对这句话充耳不闻。
楼恕书遥遥的看高栖止一眼,加重了声音,似乎是在和寇寇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更何况,区区最喜欢看热闹了。要知道,看完热闹总有便宜可以捡的啊……就算没有便宜捡,眼睛也能过过瘾。”
一语方毕,正好被寇寇拉回高栖止身前,于是他笑的愈发蜂飞蝶舞:“不知在下说的可对?知府大人……”
高栖止淡淡的笑了笑,拱手谦谦一礼:“楼公子,以前的事,有我做的不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