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寇哼的正欢喜,吃的正开心……
“姑娘可是有何冤情?”
寇寇猛地背后受惊,险些从墙头掉落下来。
来自身后的声音清亮悦耳,如玉器铮铮,又如清泉石上。更难得的是内有一种天然的文雅温和,恰如春风扑面。
不过寇寇暂时顾不及这么多,寇寇脑中警铃大作:这就被发现了?出师不利出师不利啊……
“姑娘?”
寇寇没奈何,自墙头缓缓转过身来。
“不好意思原来我爬错墙了,别赶别赶这就下——”
寇寇转身完毕,寇寇当场呆愕。寇寇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山下果然盛产美人。
寇寇低着头,看着那人在树下将手中举起的果核缓缓放下,袖摆全部落下之后,是一张水墨春景般的和悦容颜,不同于楼恕书的瑰丽艳绝,有如虚谷之兰,清雅悠远,又好似月落梢头,流风回雪。
那人含笑静站树下,自成一道风景,目如古井幽波,幽深看不到底,薄唇色淡如水,略显出些病态的苍白,唇角眉梢自有笑意,使人如沐春风,只觉温和熨帖又不染纤尘。
砰佟——砰佟——
寇寇觉得怀里揣了小兔,气血上涌,难以自抑。
“姑娘既然没事,我也好放心了,只是墙头并非平地,不要久留的好。”那人揖一个礼,回身欲走。
寇寇急了,在墙头张牙舞爪:“等等等等!我有冤情!我有天大的冤情!”
关键时刻寇寇的小脑袋瓜儿还是挺管用的,寇寇心想:这人从衙门旁的夹道出来,又问我是否有冤情,想来必是衙门的官差,打量这通身气质,应该是个师爷。
天可怜见,因为金叔叔的切切荼毒,寇寇已经将师爷军师一类的智囊人物在心目中羽化登仙,非常人级别,乃是极高的评价。
——哪儿还记得是谁在官府的墙头摇头晃脑唱着‘衙门为何还不开’。
寇寇手急脚乱的从墙头往树上爬,一边表演着惊险欲坠,一边还不忘出言挽留:“美人儿,你等我,等我啊……我有天大的冤情!”
那人倒也和悦,闻听此言,淡淡一笑,静立树下不动。
寇寇略觉心安,抱住树干,笨手笨脚的慢慢爬下来。
甫一落地,一缕金线兰的香气清清浅浅,若不是寇寇对于药物极其敏感,恐难察觉。
原来竟是那日在街市面摊中,遣了仆役雪中送炭赠送解困的钱财,避免自己酿成差错的公子……
“姑娘有何冤情?为何不去府堂前击鼓鸣冤?”
“我……我……”寇寇顿时语塞,继而话题一转,答非所问主动出击:“你是不是身中奇毒?”
“姑娘何出此言?”
猜中。寇寇欣喜万分再接再厉:“你中的夺魄还是牵机,这两种毒都很厉害啊!”以欢欣雀跃的姿态询问人家是否中了不解之毒,寇寇当真世间无二。
“姑娘听说过牵机?”
唉,怎么偏偏是牵机,此毒唯有金叔叔能解……要救这美人儿,还得回去求求他,这可不是什么妙事啊。
寇寇抬头细看那人一眼,见他眉心隐黑,像是积毒已久。
正自惋惜,突然想起来可以待到篡权夺位之后以寨主身份命令金叔叔下手救治这人,不由大喜:不错不错,原来谋权造反还有这等好处,改天一定要记得带着美人儿一起回山寨……
寇寇心底一松,豪迈的一挥手:“别姑娘姑娘的了,我叫寇寇。”
那人微微一笑,似一幅淡雅墨莲渐渐在纸上,逐渐变得生动细致,最终铺排晕染成了一幅精心上彩的工笔细描。
“豆蔻梢头二月初,娉娉婷婷十三余,寇寇姑娘取得个好名。”
寇寇定定心神,方始察觉,原来自己的名字还能这么听……不知比匪寇的寇和霉干菜扣肉的扣好过多少倍。
“敢问姑娘,牵机是否当真无药可解?”
无解?谁放的消息?视金叔叔为无物吗?寇寇勃然大怒:“谁说的?明明有解!”
‘世间有三种毒不治,一不治情毒入脑,二不治牵机抢命,三不治夺魄勾魂。任你噬骨疼痛自绝于面,不治就是不治。……寇寇,你再挤眉弄眼的帮忙说情,就罚你浸泡洞后寒潭虫蛇水一个月。’
金叔叔的话语掷地有声,犹在耳侧。寇寇回想起来,猛地打一个寒颤。
“寇寇姑娘可有法子?盼请指点一二,栖止这里先行谢过了。”
“你叫栖止?气质?七只?七只什么?”看那人微笑颔首,寇寇不由吐舌:这名儿……也挺奇特。
想起方才的信口开河,想要抵赖,已是来不及,寇寇左右为难……寇寇灵机一动,有了。
“我有法子,你跟我来。”寇寇前面走了几步,突然回身:“七只,城中有没有淤泥沼地池塘什么的?”
“有,在城外。”
凉风习习,渔歌向晚,处处里炊烟袅袅,莺啭燕回。
两人从东城门出来,沿着护城河往上走,寇寇数着柳树,看青瓦白墙渐渐被沿路的烟柳粉杏所替代。
渔火流萤,草虫唧唧。
月色初上,皎白的月光穿透柳隙,清风相送,一弯莲叶清香在鼻下飘忽浮动。
沿着河提越往上游走,荷叶的清香也就越浓厚。
寇寇哼着曲儿左右顾盼,正要不耐烦,看见七只在前面转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远处的渔火和人声都看不见听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塘的亭亭莲叶,在碧波漾漾中静沐月光。
萤火在其间穿梭飞舞,蛙声虫鸣声声入耳。清静恬淡的荷叶清香阵阵而来,沁人心脾。
美景啊美景!寇寇欢叫一声,冲上前去。
“果然有菱角!”
“哎呀,有好多好多呢……”
寇寇伸手打落池中浮萍,欣喜若狂的在水边捞啊捞。
栖止在旁边微笑摇头,先前看这姑娘欣喜若狂,还怕她一个不慎掉入水中,现在看来,原来她意不在美景,而在于吃。
“咦?怎么没结果?……哎呀,这个有……太小了没法吃……”
寇寇趴在池边,大半个身子已经探入池中,捞一把看看,扔进水里,再捞一把,看看,又扔进水里……大有不找出一颗能吃的就不罢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