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家的三少奶奶过门三年,该急的时候早急过了,这会儿压根儿没往别处想过,待得老太太意义不明地笑了,她楞了一楞,福娘行事向来稳妥,老太太笑得如此欣慰为的是哪般她一时还真悟不透。
又将那啃掉了一半的梅子塞进了嘴,娇憨逗趣地嘬了嘬指尖,满屋子的太太那是水米多年养出来的人精,片刻便都已了悟一下全看了过来,她这一回楞得扎实一下子动作就全停了,那如玉葱的指尖还戳在嘴边。
过了半晌,这消息与小金鱼儿被戏耍了一番的事一前一后出了门,如风般吹了开去。
圣人听后笑了笑,与身边的那马德福道:“这儿女就如那笼中养的腮鼠,任你掏心掏肺细心照看,它长大了还是要自过自的嫁娶生子,也不知道回头看看生养照看了它的吾。”
圣人似是天性风趣,马德福听后猜得他大概是心情不错,又见圣人话落拿肘撑了头望眼别处,便只笑笑,点头自去了。
他将这话说了与白阁老听,白阁老本就听得幼/女过得不错,这回更是终做上了母亲,心中感慨万千不说,却叫圣人这一句安慰的话逗得老眼含泪。
年纪相当,又同是做父亲的,圣人这话说的贴心,白阁老便是回头再去想想,却也不知做何解。圣人这是何意?
蹉叹为人父母的无奈?说子女薄情不知返哺?却又问,圣人已是圣人,还有何需子女返哺的?或是说,圣人这是又出了什么刁钻的考题了?
所幸白阁老是与圣人一条心的,这话他只全当是圣人宽慰自己的听了,回头一句猜测的话也不透露。
且不说圣人这一句话在诸皇子皇女间引起了什么效应,听说那之后礼部侍郎的小祁大人便被叫进了宫,彼时圣人正在帝宫侧殿摆弄腮鼠。
不论如何说,腮鼠总归也是鼠,圣人养猫养狗养狼都说不得什么,可这老鼠,便有些遭人非议之嫌,圣人却是自玩自的,凡是知道的人都没那个胆儿往外传。
可是圣人此番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将这话传了出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个大概,却还不见收敛,回头那礼部侍郎的小祁大人便一脸的苦笑,拎了几只圣人掏心掏肺照看养大的腮鼠出了宫门。
扩建鼠友交际?扯屁!
小祁侍郎回了小祁府,随手便将那几只仓鼠交与下人去照看。圣人这明摆着是大老鼠生小老鼠,小老鼠还生小老鼠,小老鼠再生小老鼠,他见多了,这就划了块地,外放几只出去了。
他却不知,这外放出去的小老鼠若是养死了,那块被划出来的地触了霉头,那也是要遭罪的。
再过不久,便到了秋园游园会的时候了。事实上,福娘近日日日去秋园点卯,这便是游园会日渐临近了,待到了将那要引荐的三人领进府请了安,已是时隔不多。
这秋园的游园会,大理事是安亲王的王妃徐氏,下有理事中七人,分别是白阁老夫人祁氏,丞相夫人尉氏,护国公子媳孔氏,开国郡公夫人刘氏,司徒夫人寇氏,咏昭候夫人郭氏。再有,便是挂名一人,乃是大将军夫人米良氏。
理事中之下又有小理事,基数九人,上限二十四人。
这便是秋园的理事制度,由上至下,全由行事稳妥公正人望高者承接,不允许同姓、同宗者复数垄接。提携荐名者,可,却避讳母女姑姨侄等私相受授。
更有,秋园乃以京中接待聚会为主,离京居住者,除名。
其实,若是如小金鱼儿这般往细了看的,秋园游园会也不过如此,简而言之便是一群妇人合起来接待了由外乡做客而来的妇人。不过是人数多了些,名声响了些,便有人借了此领了儿女来相看的。有无小理事荐名不过是女儿家得的,胸前的一朵儿小红花儿。
有她这样不将那一朵儿小红花儿当回事儿的,却更多的是如黄氏孙小姐们那般千方百计的想求得那朵小红花儿裱上的,以示自身端庄涵养不可多得。奈何了那黄氏孙小姐们日前在凌府闹的那番果是自作践了,到了如今仍寻不到愿为她们裱上小红花儿的。
到了秋园游园会当日,吕米氏与良韦氏前一日便拖家带口来了米家与那米老太太睡了一院,清早便起了身将小金鱼儿那院的那两个丫头一起挖了出来,洗漱打扮自是一番忙乱。等昨儿半夜果然叫老爹给挟走了的小金鱼儿来了,她倒是省事儿的,才九岁的女童,小成不小成的没听说,珠花脂粉却是用不到的。
待得三人拾掇完了,回头细看了,还是小金鱼儿最打眼。那日安王妃说道是良安茗不知打扮不及小金鱼儿丁点儿讲究,却也得是良氏安茗也能有小金鱼儿这般的出身。米将军不卑不亢,拒了高升拒了封赏,陛下便将他与将军夫人的品阶提了上去,若不是小金鱼儿太小怕受不住,怕是他要一个兴头儿将幼童也拎上云端不可。
这大玚,是什么腰带配什么衣裳,她人才那么一点儿大,腰带便已是六寸宽,再细细纹绣镶边缀珠玉,能搭得上这样一条腰带的,非金红紫莫属。
她将那一身行头穿上了身,平日米将军最爱给她穿得素麻黄一下儿就不知比到哪儿去了。
早先吕米氏还特意为小金鱼儿去求了一位宫里出来的姑姑,最终因米将军的话,那位姑姑没能请进门来,人家却是极其和善讲义的,便许了诺做小金鱼儿的外教姑姑,只在用得上时请了她来便可。宫里出来的人,难免有些个心灰意懒不愿操劳的,她将名头挂在了小金鱼儿身上,倒是省去了婉拒他家时的借口。
小金鱼儿那一身叫众人看得两眼发直,小金鱼儿却缩了小肩吐了舌头。
“勒死我了。”她道。去凌家那次,舅母虽是将她打扮得衬托她的身份,却是手下留了情,只当是常见的小儿女串门玩,这姑姑却是一向严谨惯了的。
小金鱼儿叫勒得喔吼吼直打哆嗦,那崔姑姑噗嗤一声便笑了,这第一面便喜欢上了这孩子。便嗔她:“你方才怎地不说。”一边说着一边屈了膝去与她解松快些。
小金鱼儿无辜眨眼,道:“姑姑面色不改,我当上回的侥幸是想岔了。”
崔姑姑手下顿了顿,再看小金鱼儿就不止是看傻孩子的疼,更多了几分诧异与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