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玉姐姐

“陆先生，您可真是贵人事忙啊！”冯玉儿摇着酒杯，眼神犀利。“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文正坐定。“Waiter，麻烦你，给对面的先生一杯鸡蛋汤。”冯玉儿吩咐道。“好的，老板。”服务员应道。“你是这儿的老板？”文正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家餐馆的规模还算可以，对面的冯玉儿让他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不像？”冯玉儿把酒杯递到嘴边，抿了一口。“不是，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文正不知道对面这个女人还有多少是深藏不露的，如果是敌人，那就太难对付了。“哈哈，过奖。”冯玉儿笑了一下，文正莫名地赶紧有些熟悉。“我听新月说你怀孕了，怎么还敢喝酒？”文正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冯玉儿是不会在他面前露这么明显的马脚的。“怀孕？李新月？陆先生，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和李新月的亲密了，我知道你不会喜欢她。”冯玉儿又喝了一口酒。“小正，感冒的时候要乖乖喝鸡蛋汤。”waiter端过来鸡蛋汤，冯玉儿放下酒杯说。“你是？”文正脑海中闪过一些片段，“玉姐姐？”文正试探的问。“是我。”冯玉儿放下酒杯。时间如此飞逝，当年的两小无猜已各自成人。冯玉儿是陆家管家冯叔的女儿，在文正八岁的时候曾到陆家过了一次年，后来文正初中的时候冯玉儿去接退休的冯叔回家。虽不曾频繁联系，年少时的情分总也还在的。文正八岁那年，正是小男孩活泼好动孤独难熬的时候，表姐李愿又总是比她和年长的朋友在一起，不和他一起疯玩，寒假就变得异常难熬。听到冯叔的女儿要来的消息，文正早已有了准备，在冯玉儿住的房间里动了手脚，害得刚进陆家的冯玉儿就受了不少惊吓。文正本来以为冯玉儿会告状，没想到他等了很久的惩罚迟迟没到。“我知道你就是想让大家注意你，我偏不让你如愿。”文正还记得那天下午冯玉儿把他堵在楼梯口。冯玉儿只比文正大两岁，却不知哪里来的气势，把从来都不曾屈服的文正震慑住。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文正就主动和冯玉儿一起玩儿。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姐姐，他摆了很久都不成的积木，冯玉儿三下两下就搞定了。冯玉儿虽然很聪明，却一点儿都不娇气，乖巧懂事，家里的人都很喜欢她。而文正小时候虽然也算聪明伶俐，可是比起冯玉儿的八面玲珑是差远了。文正的假期因为冯玉儿的加入开始有了意思，却在除夕那天因为去游乐场玩儿着了凉，得了重感冒。父亲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母亲则忙着各位太太间的应酬，也不能好好照顾他，冯玉儿就成了小小的文正唯一的伙伴和依靠。“小正，感冒的时候要乖乖喝鸡蛋汤。等你好了，姐姐带你去玩儿寻宝游戏。”病得迷迷糊糊地文正乖乖听冯玉儿的话，喝了鸡蛋汤，感冒一天天好了起来。没想到的是，文正完全好的时候，冯玉儿却因爷爷重病要早早回家。冯玉儿走的那天，文正躲在阳台上偷偷望着她，却一直没露面。冯玉儿把自己最喜欢看的一本侦探小说留给了文正，文正一直好好珍藏那本书。后来又见的时候，冯玉儿已是亭亭玉立的大女孩儿，巧笑倩兮，让文正有些不敢接近。只是没想到，再见时，却是自己的家庭支离破碎，受人之约。而冯玉儿，会是自己愁人的未婚妻。“玉姐姐，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你怎么会是李凌的未婚妻呢？”文正在这个姐姐面前实在不想再耍什么心机。“小正，和你一样，李凌是我的仇人。”冯玉儿的眼睛里有隐藏的怒火。“怎么会......”文正有些疑惑，按理说李凌和冯叔应该没什么过节，而且冯叔很久以前就退休了。“我爸在你家出事儿后不久就去世了。”冯玉儿微微一笑，眼角全是凄凉。“对不起。我还不知道冯叔......”文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冯玉儿。“没事。我妈去年也去世了，这以后我才开始接近李凌。”冯玉儿的声音开始暗下来。“这么说，冯叔的死和李凌有关？”文正不得不提出疑问，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的父亲和冯叔的死也有关系。“我爸和你爸关系很好，这你应该知道。不仅你家里的事情，你爸企业上的事儿也经常和我爸商量，甚至你爸还给了我爸一些股份。”冯玉儿顿了一下，“以前我妈就常说，陆伯伯是我们家的恩人，一定要回报陆家。”“我记得以前我爸说过，冯叔和他从高中开始就很要好，大学毕业后我爸创业冯叔也帮过不少忙。”文正记得，以前父亲和冯叔经常坐在一起喝点儿小酒，吃饭冯叔也是和他们一起，跟一家人没什么差别。“按理说，我爸和陆伯伯应该一起创业才对，可为什么你爸的合伙人不是我爸，你不觉得奇怪吗？”冯玉儿嘴角有些苦笑。“当年我爸的合伙人撤资出国的时候我倒是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那时候我还小，我爸不愿意告诉我。”文正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事。“陆伯伯是在保护我爸爸。”冯玉儿的眼睛有些红，“我爸和陆伯伯创业后没多久我爸就坐牢了。”“不应该啊，冯叔怎么会做犯法的事儿。”文正的印象中冯叔是个忠厚的人。“当时我爸和陆伯伯刚开始创业没多久，经济上很紧张，我妈当时生了病，急需住院治疗，我爸一时糊涂，就动了公司的账。本来陆伯伯知道后想偷偷把钱补上，没想到别人发现后举报了我爸。我爸坐牢以后，是陆伯伯到处借钱给我妈治疗，那时候还因为这件事和伯母闹过别扭，因为我爸，他们的日子也变得艰难起来。”冯玉儿娓娓道来。“这我还没听我爸和我妈提起过，”文正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往事，“可是后来冯叔为什么不把你们接到我家住呢，或者在附近住。我爸应该会支持冯叔吧，而且按冯叔的能力绝对可以办到。”“因为我妈半身瘫痪，膝盖以下截肢了，义肢过敏，只能坐轮椅。所以我爸就请了保姆，一直让我们住在以前的家里，那里环境好，有助于我妈恢复。”冯玉儿看着文正，和陆伯伯一样善良的文正，心里有些愧疚。“那冯叔又怎么会和李凌有关系？”文正不知道这些和冯叔的死有什么关系。“我爸死后，我看了他的日记。他在日记了记录了他对陆伯伯的羡慕，以及嫉妒。”冯玉儿仿佛在叙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故事，“在学校的时候我爸就常常在和陆伯伯的竞争中败下阵来，那时候爸爸就特别不理解为什么上天要让陆伯伯出现在他身边。后来陆伯伯帮爸爸照料我和妈妈，爸爸感激陆伯伯，就一直留在他身边帮他。没想到20多年过去，李凌竟然会利用他的心理来.......”冯玉儿不忍再说下去。“你是说，我爸新一季企划泄露和冯叔有关？”文正犹豫地问。“李凌安插在陆氏的内线灌醉了我爸，套出了关键的技术人员，买通了他们。”冯玉儿恨恨地说。“其实，就算没有冯叔，李凌也会查到这些。他在陆氏的眼线不会少，而且，冯叔也不是故意的。”文正深知李凌根基至深，触臂之多。“可是这件事上，我爸毕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冯玉儿斩钉截铁。“可是你也没必要在李凌身边......”文正实在是有些心疼。“那你和李新月订婚又为了什么？”冯玉儿抢白道，“你和我都知道，要对付李凌，就必须在他身边，伺机而动。”“可是你会很危险，连我都能查到你的动作，更别说李凌。”文正很担心李凌会发现什么。“我没瞒着他，他知道我所有事情，除了我知道是他间接害死我爸。”冯玉儿使劲儿捏着酒杯，直到指尖泛白。“那孩子的事呢？”文正怕李凌发现什么。“孩子，当然是真的。”冯玉儿眼睛有凄迷的笑，“小正，你要让敌人相信，你不可能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甚至赔上自己，只是为了打败他。你不知道，我看见我爸死时床边的安眠药的时候，我有多想杀人。从那一刻起，我就丢了自己，我的生命里，除了我的母亲，就只剩复仇。而现在，只剩复仇。”文正只觉得天旋地转，他没想到，父亲和李凌之间的恩怨，竟然会让另一个家庭支离破碎。而冯叔，竟然为了自责而自杀。“玉姐，可是你这样真的不值得。”文正想让冯玉儿悬崖勒马。“只要能让李凌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就值得。”冯玉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一阵沉默，文正突然想起林劲说的话。“你为什么要和张锐接近，你知道，他是李凌的人。”文正害怕冯玉儿会做什么傻事。“哈哈，不接近他，怎么把他从李凌身边赶走。”冯玉儿果真是在做文正害怕的事情。“玉姐，虽然我也很想打败李凌，可是，你还是收手吧，我不想连你也在这场漩涡里葬身。”文正不想连冯玉儿也毁在这件事上。“小正，反正我已经一无所有了，也不在乎失去什么。只是可怜这个孩子，要毁在我们的战争中。”冯玉儿终于有了一丝痛苦的表情。从和冯玉儿见面的餐厅出来，文正给了林劲一个电话。“冯玉儿是自己人。”文正吐了口烟。“哦，那以后就不用盯着她了。”林劲松了一口气。“不，要比以前更用心。我怕她，会出事。”文正不得不担忧有些被复仇冲昏了头脑的冯玉儿会被李凌查出来。“行，我知道了。，还有，秦睿后天就要回国，我们得抓紧时间了。”林劲很担忧接下来这场仗会难打。“我会准备。寒玉的事情，恐怕要暂时放一下了，等这边儿的事完了，我会替你找到她。”文正知道林劲的心情。“我知道轻重，只是，万事小心。”林劲的声音里有无限担忧。文正面对着夜色，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前方的战争已经打响，接下来每一步都是生死棋。文正摸摸心脏，低声说：“希望你还挺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