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声远一大早起来,发现竟然还有比他更早的。叶音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站在厨房里做早饭。叶声远迷迷糊糊地和她对视了片刻,清醒了些,看着叶音远好笑地眼神,灰溜溜地转身回房间穿衣服。他是习惯了裸睡的,早上起来之后套一条内裤就可以出房门的。一大早起来还没清醒,早就忘了家里现在不是一个人。等他套好家居服顺便洗漱好再次出来的时候,叶音远再次探出头来,对他招了招手。
叶声远走过去,叶音远捏了块刚刚做好的蛋挞给他。他和季远从小经常是吃一样的东西长大的,喜欢吃的习惯吃的东西向来差不多,尤其是在甜食上。两个大男生,都爱死了甜食,有时候还是很值得跌一跌眼镜的。
看叶声远捧着蛋挞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叶音远也笑眯眯地捏了块蛋挞吃。叶声远吃得高兴,忍不住带了点讨好的夸奖她道:“姐姐,蛋挞很好吃。”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叶音远也笑了,拍拍他的胳膊:“烤箱里现在在做蛋糕,一会尝尝。”
叶声远简直眼睛都要眯起来了,一大早就吃到好吃的甜食简直太高兴了!平日里的持重淡定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低着头笑眯眯地咬着蛋挞,这才像年轻孩子的样子嘛,叶音远心想。
吃得好好的,叶声远突然掏出手机。叶音远疑惑地看着他,只见叶声远把自己嘴里咬着的蛋挞拿出来,“咔”的一声照了张照片。叶音远一脸黑线,忍不住道:“蛋挞还有,你要不要拍张……正常点的?”
叶声远抬头笑了笑,摇了摇头,表示不用了。叶音远好奇道:“你给谁发的?季远?”
叶声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不是的,是给我,嗯,女朋友。”
叶音远几乎愣住了,她本来以为叶声远会随便说点什么糊弄过去,没想到叶声远会主动说起这事,这几乎都是惊喜了。叶音远看着他的后脑勺,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叶声远发完信息,继续低着头吃蛋挞。叶音远好奇心终于泛滥成灾,漫过大堤,忍不住问道:“你女朋友,什么时候有的?”
声音听起来小心翼翼的,几乎叫人心疼。叶音远那样的性子也真是难得能说出这样腔调的话来,叶声远的心倏地就软了,他说出来本就是无意隐瞒,对此也不会含混过去。他是真的喜欢严证,从来不是以“玩玩”为目的的,以后还想和这个人过一辈子的。此时隐瞒,又有何意义?何况他也是知道的,叶音远对他也是真的关心。
于是,叶声远坦然道:“就这一学期。”
还真的会告诉啊,叶音远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想,随即便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以示支持:“你喜欢就好。”
叶声远低着头摆弄手机。闻言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又按了按,把手机递给她。照片有些是是他们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照的,还有些是和季远闻嘉一起的,还有严证和他一起拍的傻傻的自拍。严证眉眼间神采飞扬,极是动人。作为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他觉得自己的审美和叶音远也不会相差太多。最起码叶音远也绝对不应该讨厌严证——事实确实如此,叶音远甚至没有持女性之间的嫉妒,也没有恶婆婆的心态,一边翻着照片一边温文笑道:“很漂亮的姑娘,看起来和你配。”
只是心里还有有点小嫉妒,自己都没亲近多少的弟弟就被别的女人抢走了,以后他的生命里就会有一个比自己更亲密的女人。虽然这个她现在还算不上女人,最多是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看起来各种地方都很好。她自己也是明白的,叶声远对于她,以及这个家庭,是有芥蒂的,就像是心里的一根小刺。她能够看出来叶声远在竭尽全力避免小刺突出皮肤表面,尽量深地掩埋,不露声色,以一种坦然自若地心态试图消解这根刺。但是,这根刺存在得太深太久,注定了这会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她自己在叶声远的生命里,并不是有多么温暖色彩的女人。因此,就算是让她自己说,她都会觉得有一个姑娘陪着他,喜欢他,真好。
在一个本该孤独寂寞的生命里,倔强地亮起一抹亮色,这个姑娘,也真的很有勇气。时间久了,谁都会发现叶声远心底的阴郁,一个学期了,能够在见到这抹阴郁之后还固执地陪伴他,这就是真的爱了。
他们家是没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些角色都让叶音远一个人承包了。叶音远不遗余力地详细询问关于严证的种种问题,满脸诚心诚意的关心,让叶声远都无法拒绝回答。于是,叶音远知道了严证的惊人家世,知道了她性格上的强势——这和她倒有点相似,知道了严证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也是问题。叶音远不由自主地有些担忧,自家弟弟的性格她还是知道些的,叶声远若看上了一个人,那大概真的就是一辈子的承诺了。但是这个姑娘,人家的家世能看得上他们这样普通百姓家吗?能看上叶声远这种不思进取优哉游哉的生活态度吗?他们的生活相差这么多,生活习惯生活方法都天差地别,真的能够一起生活吗?
大概是她脸上的担忧实在太明显了,叶声远在慢慢悠悠地吃完四个蛋挞之后,终于慢慢道:“不用担心了,什么事情都会有解决方法的。”
叶音远闻言更愁了。叶声远就像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一样,生活里都是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哪里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呢?听起来他根本就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之间是有问题的,乐观得简直天真。但偏偏感情是真的,做姐姐的只能干着急。
窝在门边上听了半天墙角的许卓终于听不下去了,打着呵欠从房间里走出来解围:“嘿!早上有蛋挞吃?”
叶声远心情很好地朝他打了个招呼,把盛着蛋挞的盘子朝他那边推了推。许卓看起来也是一个喜欢甜食的主,咬着蛋挞咬得兴高采烈。一边吃一边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叶音远无奈地看了这个也跑来添乱的家伙一眼,进了厨房端出一个香蕉派。两个男人眼都红了,不约而同地同时伸出勺子去挖。叶音远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两个,都是在外人面前最稳重不过的人了,看到一个香蕉派就能风度全无。忍不住叮嘱道:“小心烫。”
两颗头都在点,叶音远无奈地摇头笑了笑,走进厨房给他们热牛奶。许卓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大喊一声:“老婆你最好了!”
叶音远回头微嗔了他一眼,脸上微红。叶声远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互动,也喊了一嗓子:“姐你最好了!”
这个吵吵闹闹的早上啊。在这个房子里,多少年没有这么有活力的声音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