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沉的金乌,除了留下天边绚烂的晚霞,还将缕缕橘黄色的光线照进了乾元殿,殿内的铜漏“滴答滴答”的声响分外清晰,南宫云卿和楚鉴澈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着。如果不是六安在门外回禀道,“皇上,淑妃娘娘问,她是不是可以先回宫用晚膳。”这两个人也许可以就这么坐下去,就像高手对决,先出手的永远是输的一样,他们两个谁先开口,谁就等于示弱了。
不过可不是谁都愿意配合他们较量,云桑在吞下第三块杏仁豆腐糕的时候,已经催了六安快有二十次了,每次六安都是一副“奴才不敢,皇上最大”的表情。可是云桑是谁呀,云桑哪里会这么依着他,当然要不是裴勉之在一旁看着,云桑早就开口给六安教规矩了。
“六安哪,本宫也不是故意为难你,你可得为皇上想想啊,莫夫人可是臣妻啊,孤男寡女在乾元殿内这么多时间,万一……”云桑自小就不喜欢吃杏仁糕、绿豆糕之类的甜食,如今确实是饿的狠了,现在嘴巴里满是甜腻腻的感觉,灌了大半壶茶水方才压下去。
裴勉之见云桑连吃了三块杏仁豆腐糕的时候,只当云桑喜欢吃这糕点,待见着青沐连连给她添茶水,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看来是真的饿了。这个发现让裴勉之不由得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犹豫不决的六安,淡淡地开口道,“去吧,就说淑妃娘娘想先回去用晚膳了。”
云桑挑了挑眉看着他,一点儿也不感激他的出口相助,反而是给了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裴勉之,我说今儿这事,是不是还有你的功劳啊?”其实这件事儿如果背后有阴谋,那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得利的是谁,如果说完全没有这家伙和楚鉴澈的手笔,云桑还真是不信。
裴勉之摇了摇折扇,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着说道,“淑妃娘娘太看得起区区在下了,今儿这事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
“那皇后娘娘倒是有些本事嘛。”云桑向来不喜欢在明人面前说暗话,看着裴勉之那张纹丝不动的脸,就知道他们肯定也是知道今天这事儿,背后是陆家搞的鬼。不得不说,今儿这事也是一个教训,陆皇后这个看似简单无用之人,却也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折腾了一下子。所以啊,真的是不能小瞧任何人,也不能给任何敌人留下翻身的机会。
裴勉之摇着折扇,笑而不语。
……
“皇上,我弟弟死得冤枉啊!”云卿的眼泪说来就来,而且相当有美学参考价值,不是那种毫无美感、状似疯癫的号啕大哭,而是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你,无声地落泪,让人觉得这滑落脸颊的泪水一直流淌在你心里。
楚鉴澈看着跪倒在殿中的云卿,眼前的女子与自己相识相知、素有情意,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相守,原本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可是今日看来,也许并不是坏事,身边有一个知道如何利用和你之间感情的女人,在很多时候一定不是好事。
“先起来再说吧,人死不能复生,你先节哀。”楚鉴澈上前扶她起身,拍了拍她的手道,“朕已经派人去董侍郎家拿人了,你且安心等着吧。”
“妾只是担心,我弟弟只是个庶子,那人却是董贵妃的亲侄子,董侍郎的嫡子。”云卿自记事起便会扮柔弱,如今更是驾轻就熟、信手拈来,以致于楚鉴澈总觉得自己面前的女子,一阵风来都能把她给刮跑了。
楚鉴澈沉声道,“放心吧,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