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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序幕——黑夜将至3

夜色凄凉,怪林凌乱,重重树影中一队人马快速穿行,领头的是黑山,他披着黑色斗篷,手持一柄铁剑劈荆斩棘,却极少发出声响,整个人影仿佛随时会消失在黑夜当中。

“我说公子,你能让你的人也披上斗篷吗?不是我多嘴,他们的目标实在太大了,简直金光灿灿!”黑山一边前行,一边小声对仅落后他一身之遥的叔渊说道。“十里开外都能看到他们的存在,这样一群人行走在鬼林中,我们当地人都会称其为移动的箭靶,专门用来给敌人练箭。”

黑山实在是看不惯他们这群人,个个孤傲又死板,在鬼林居然不肯披斗篷,就为了不能掩盖他们口中那所谓的荣耀,黑山不明白那身鲜亮的战甲对他们来说意为些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跟这样一群人待在一起暴露的机会更大了,有那么一刻他都怀疑这群家伙是不是专门送死来的。

叔渊笑了笑,说道:“他们向来就是这样,即使是我也难以夺其意志。”叔渊虽然回答的很随意,但是黑山从中听出了浓浓的自豪感,这个少年以此为荣!

真是不知者无畏啊!黑山幽幽的回望众人一眼,在他夜视的双目中,当真是一支威武豪华的部队,领头的叔渊虽然身穿暗色衣衫,但是单看其中隐约可见的金线和光鲜靓丽的玉石,就知道这家伙也是一个要荣耀不要命的主。

黑山不再多言领着叔渊一行人在树林中穿行,一路向南,然后又转向东行,很快就赶回到了他和大家伙分开的地方,可是此地人已经不在,只留下些许痕迹,从痕迹来看大家走的很从容,应该是自行离去,不过黑山还是有些担心,因为青蛇他们还不知道鬼魅已经有了新动向,仍然按照原来的计划向鬼林前行,这样下去会出大事!黑山并没有向同行的这一群人说什么,停下查看一番,找到青蛇留下的标记后便领着他们追赶过去。

按照他的推测,青蛇没有等到自己就不会走太快,所以他加快步伐应该用不了多久便能赶上去。“大家加快脚步,我们必须尽快追上先前的队伍。”黑山脸色不太好,黑夜中无人注意到,他的心跳比先前快了许多。

夜已深了,入夜两个多时辰后黑山还没有和他的队伍会合,树林越来越不好走,他的步伐却越走越快。

“黑山先生,为何走这么急?我们是不是离鬼林越来越近了!”叔渊在喘气,但是语气里透着兴奋。

黑山冷冷的回答道:“的确是离鬼林越来越近了,这段时间咱们差不多走了五十多里的路,前面不远处应该有能休息的地方,如果我们到那里还没有追上我的队伍,咱们可能就只能冒险进入鬼林了!”黑山压抑着一股怒火,面对叔渊几乎要爆发出来,这一刻他非常不想再听到这个少年开口。叔渊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自此不在吭声。

队伍气氛有些压抑,大家都默默前行。

黑山找到自己的队伍时已经到午夜时分了,此时他们已经接近鬼林外围的边缘,所有人都在一片空地上休息,负责警戒的人员看到黑山先是很高兴,接着又紧张的向黑山要口令,直到黑山说出口令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带他们去见大家。青蛇他们所在的这片空地很长,延伸到树林深处,空地宽约二里,从夜空中俯视下来,空地就好像一条长长的丝带围住鬼林。

黑山向青蛇询问几句,然后便把自己的新发现和打算告诉青蛇,并嘱咐他让大家好好休息,吃点东西,接下来要赶一段很长的路。黑山扫视四周,接着便开始在附近搜索,似乎要找出什么东西,过了一阵就让他找到一片堡垒的废墟,里面几乎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他独自站在废墟中怅望,队伍在另一边安静的补充食物和体力。

“这里原本留守的是我们人类吧?”叔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黑山身后,捡起一块石砖查看,石砖上有特殊的标记,可以看出出处。

黑山回答道:“这条无林地带又叫御鬼第一带,是锁云城中的御鬼军团特地开辟出来的,用来阻隔鬼魅。”黑山注意到叔渊看着废墟发呆,接着解释道:“正如你想的那样,这里原本是御鬼军军团抵御鬼林中鬼魅一族的最前线,这些废弃的堡垒就是曾经御鬼军团驻军的地方,不过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这条防线早就被攻破了,根据我所了解的故人旧事,差不多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吧!”

“鬼魅真的有这么大的威胁吗?他们真的有这么强大?”叔渊认真问道。“据我所知,鬼魅一族人数极少,而世代驻守锁云城的御鬼军团一直是我们人族最善战的一支部队,人数也有五万人之多,这样一支全副武装的军团都能打进雪洲了!”

黑山幽幽叹气,沉吟道:“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又怎能真正了解鬼魅的强大,不曾真正见过鬼魅又怎会体会到它们的恐怖,据说凡是被鬼魅杀死的人,连灵魂都难以存留,虽然不知道灵魂是否真的存在,但是那些战死的人都不被入祠堂却是一个大家默认的规矩。”

叔渊看了看黑山的面容,然后面向鬼林,长久不语。

一刻钟后,黑山便去提醒大家整理行装,准备往回走。

叔渊再次来到他面前问道:“黑山先生,真的不能再往鬼林前进一步吗?我们都已经到达鬼林外边缘,情报唾手可及啊!”

黑山看些叔渊稚嫩的面容,察觉到他如火的激情,心中不由得感叹年轻人无知无畏,这个贵族公子是很有魄力,也有雄心肯冒险,但是或许是富贵久了,或许是太年轻,会犯很多年轻人都会犯的错误。然而有些错误一旦犯了,付出的代价不是他们这些小民可以承受的,他带叔渊进鬼林只是一个工作,像他以前入山林打猎一样,能打到猎物就尽力去追赶,但如果猎物太强大,他绝不会为此拿性命去冒险,今天是他带队,那么就决不能由着这个少年肆意妄为。

“必须要回去了,如果公子真的想进入鬼林收集情报,那么等公子去到锁云城,找到御鬼军团,那时或许可以跟御鬼军团的巡逻队一起再探鬼林,现在我们必须回去,午夜已至,正是鬼魅活跃的时候。”

黑山没有再给叔渊说话的机会,见到队伍整理好,立刻就带队往回走。“午夜已至,我们现在正处在鬼魅的地盘,有多么危险我就不多说了,回去的路上我对大家只有一个要求——严格听从我的指令,我黑山在这里向大家保证我可以把大家安全的带回去,否则就是身死魂灭的下场!”黑山突然回头看向叔渊,“公子,为了大家的安全希望你的人也能严格听从我的指令!”

叔渊给了护卫长金麟一个肯定的眼神,金麟立刻拱手听令,接着又向部下传达命令。

青蛇凑过来小声疑惑道:“老大,我看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又纪律森严,会不会是副都锁云城的御鬼军团伪装的?据说他们虽然受命世代镇守这片林地,但是其中也有不少新人,他们对这里也不是很了解,经常会找我们这样的本地人来做向导。”

黑山眯着眼凝视前面的这一行二十来人,半晌开口道:“他们不可能是锁云城的御鬼军团,他们对鬼林所知甚少,据我所知,凡入锁云城,宣誓成为镇鬼军团的一员,必定身穿玄甲,配朴刀,光明锁链,数百年来皆是如此,不过他们又对鬼林有极大的兴趣,似乎要有大动作,我觉得他们极有可能是来自西陆帝都,而且他腰佩双玉珏,上面的玉器皆是价值连城,你没听到那些武士都称那个年轻人为公子吗,非王族或各诸侯嫡子可是不得称公子啊!”

黑山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具体叫什么名字,他一直自称叔渊,也没有听他说过自己的来历,但是黑山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这群人最有可能的来历就是帝都。当今这片大地上的汤姜王朝共有两都,西陆帝都皇邑和东陆副都锁云,副都锁云城只为鬼林而建,存在超过千年,远比帝都皇邑久远,但若是论繁华锁云城怕是连皇邑十分之一也不及。黑山早年的时候曾经去过几次锁云城,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繁华最雄伟的城池,可是他知道在溟河对岸还有一座比锁云城大好几倍的天下第一大城——帝都皇颐。

不过这些跟黑山关系都不大,他只要安全的把这群人带出去就算完成工作了,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那份不菲的报酬。

黑山突然又想到那个鬼魅头像,原本这里还是安全的所在,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告诉大家伙,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赶紧跑,也不要去管这些个家伙,反正他们也只付了一半的酬劳,总不能为此丢了自己的小命。”黑山对自己部下实在不放心,临出发时又偷偷让青蛇提醒大家伙。

“对了,佩剑还你,完好无损啊!”黑山突然抽出铁剑递给青蛇,微笑着说道:“剑很好使,也很锋利,从没见过这么锋利的铁剑。”

青蛇却把剑推给黑山:“你也知道我不善剑术,离开鬼林前就由你带着吧,这样咱们也多了一层保险。”

“好吧!”黑山收回剑,看到青蛇面色紧张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肯定道:“咱们一定会安全返回的,相信我!”

回程的路早已熟悉,队伍的脚步快了不少。

黑山他们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就回到了叔渊发现标记的地方,黑山看到那块黑曜石,突然感觉它好像发生了移动!一念至此,黑山立刻改变了行动路线,队伍开始变得有点漫无目的。

一刻钟过后,黑山的后背衣衫还是被冷汗打湿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徒劳的,从刚才开始他就隐约察觉到有几双眼睛在黑夜中注视着他们一行人。黑山顾不上叔渊他们诧异的目光,突然命令大家快速向前奔去。

“有多快跑多快,黑夜快要尽了,天亮前都不要停下!”

然而……一切都已无法改变。

过了一会儿!黑山突然停了下来,逃不了了!黑山早就察觉到有东西一直跟着他们,一开始他以为是林中野兽,可是野兽又怎会尾随这么也久甩不掉?而且那种背脊发寒,如坐针毡的感觉又是那么熟悉那么深刻,黑山永远也忘不了,跟着他们的一定是鬼魅,对方数量应该不多,所以才能隐藏的这么好,可是它们一直隐而不发又所图为何?黑山一颗心仿佛坠入冰渊,握剑的手都在颤抖。

其他人一见这种情况,立刻也一起停了下来,黑山不由得大吼道:“不要停下!有多快跑多……”接下来的话被堵在了喉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黑山突然屏住了呼吸,因为他感觉到了让他难以呼吸的东西,黑山缓缓转过身,双目如闪电向后方射去,后面的树林中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三个黑影。

夜色中根本看不清对方,只是可以判断出形态和他们一样,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原本的眼睛只是两个幽洞,深邃不见底。

“鬼魅!”黑山低吼一声,提醒所有人戒备,这里的人大多只听过鬼魅,见过它们的不多,在黑山的队伍中也只有他和青蛇以及另外一个老人亲自遭遇过鬼魅,此刻他们不肖黑山提醒,早已全力应对。

长剑纷纷出鞘,剑刃隐约可见,这一刻,所有人的长剑和目光都指向了黑山面前的三个黑影,它们的体型和人类相当,看起来就像是三个普通人披着黑色斗篷站在那里,寂静无声。

这就是鬼魅!黑山十分肯定。所以他的心里第一反应就是策划逃跑,鬼魅不可敌!尤其是在这浓郁的夜色中。况且在它们的主场,随时可能会出现更多的鬼魅,而一旦更多的鬼魅堵住他们的退路,所有人只有死路可行。

就在黑山思量如何退去之时,叔渊的护卫长金麟悄悄的来到他的身边,持剑警惕,黑山看到他坚毅的面孔,还有决然的神色便知道这个家伙应该体会到了鬼魅的可怕,尽管对面的三个黑影没有半点动静,但是一旦动起来危险必定降临。

黑山给了金麟一个眼神,然后两人同时行动起来。

“点起火把!不善战斗的人退去!”

“快带公子退去!”

话音响起的一瞬间,两柄长剑就杀向鬼魅,黑山手持黑色铁剑斩向中间那只鬼魅,剑刃破风,引起空气发出一丝振动,黑亮的剑刃隐藏在夜色中划过鬼魅的胸口,如割水幕,仿佛只有夜色被斩开。黑影向后退去,无声无息,黑山步步进逼,他虽然看不到鬼魅的双目,但是他知道那双漆黑的眸子一定死死的盯着他,也许只是盯着他的喉咙,也许只盯着心口。

鬼魅一直在躲避黑山的攻击,使得他每一剑都斩空,夜色中留下道道剑刃暗影,有的落在周围的树干上,留下条条伤痕,黑山抽神扫了一眼身后,金麟就在不远处和另一只鬼魅缠斗,战局于他不利,目光掠过大后方,有几只火苗摇曳,叔渊的护卫也留下了六七人,正在寻找另一个敌人,黑山没有看到第三只鬼魅,心头一惊!

“快退!去找队伍,鬼魅正在猎杀他们!”黑山手上的剑越来越快,猛提一口真气长剑刺向前方飘忽的黑影,黑影“噔”的一声被钉在树干上,黑山急忙挥剑横扫,却只划落一片黑布,感受到鬼魅凌厉的目光,黑山不及回应,急忙向后一跃,正好迎上金麟的身影,此刻他已经伤痕累累。

“快点去追其他人,一定不要回头看!”黑山来到护卫中间,目光扫过众人苍白的面容,大手一揽,从护卫手中接过三支点亮的火把,转身就抛向紧追来的那两只鬼魅,火光从黑影头顶抛过,黑山终于看清了两只鬼魅的身影。那是两个精瘦的男人,各自拥有一头黑色长发,和他一样身披黑色斗篷,只是斗篷的材质不同,他们的似乎可以吸收光亮,夜色中仿佛遥不可见,两只鬼的手里此刻都拿着一根枯黑的树枝,却给黑山的感觉好像比精钢还要坚实,目光扫过鬼魅的面容,最终被那双漆黑幽深的双目所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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