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晴天的北京，重度霾。
赵冰一早来到了办公室，在卫生间换掉了骑车出汗的运动衣，穿上了干净的衬衫；天气越来越冷了，再过一阵子他也得放弃骑车，乘坐地铁上下班了。
赵冰来到工位，把昨晚加班更新的关于未来软件年会的文件发给了Iris，并抄送了相关同事；这已经是第三份企划稿了，也是项目合同能否签署的最重要一稿。
接下了这个案子后，Iris为团队做了分工，已经在文化事业科工作5年的高级市场策划员陈晶负责主策划；赵冰担任本次项目的协调员，参与策划案的编写，同时与陈晶的助理莉莉负责各类事项的具体执行，赵冰主要负责做线上，为活动打造宣传资料、网站建设、主形象设计、社交媒体的推广等等；莉莉则负责线下，包括场地的联系、时间表的安排、人员的分配协调等，Iris和她的助理负责媒体关系及定期向未来软件汇报进度。昨天晚上陈晶完成了这份方案后，赵冰修改添加了自己的内容，一直忙到了10点才结束，今早来到办公室，再次检查一遍后，发给了自己领导。
9点40分，赵冰的手机震动了，是李晓芙来电，赵冰看周围的工位还没有人，就接听了电话，同时端起水杯茶水间走去，寻找更加隐秘之地。
“亲爱的，你想不想我？”李晓芙问。赵冰眼睛扫了一圈周围，悄悄声答应一句：“想啊！”
这时他已经走到茶水间，他将杯子放在咖啡机上，点了一杯美式；然后转头向窗外望去，灰蒙蒙的天空叫人压抑，他对着电话说：“天气好的时候，这儿都能看到东五环那边的飞机，一架接着一架的，今天啥也看不到咯。”说完他端着打好的咖啡，放在玻璃窗前的长条桌上，身体斜靠着长桌，抿了一小口咖啡。
李晓芙问：“今天雾霾很厉害么？”
“雾倒是没什么，霾还是蛮厉害的。”
“哎呀！你这人真是，我又分不清什么是雾，什么是霾的，反正都是污染，一严重了就什么都看不清。”
“嗯，嘿嘿，今天看不清对面的楼了，以往咱们大楼这个高度，东边四、五环，北边三里屯可全都能看见呢。”
“你和我说话，周围没人听见吧？”
赵冰原地转了个身，又悄悄瞥了一眼，随后趴在窗台上说：“没有，到现在办公室才来了一半的员工，今天因为重污染天气，单双号限行了，好多开车的人都得挤公交和地铁上班，我估计今天迟到的人不能少了，上海的天气怎么样？”
李晓芙说：“上海今天说也有轻度霾，可是要我说根本没有，能见度好的很，哈哈，可路上好多人戴着口罩，他们还在议论污染很严重，你们上海人真是小题大做。”
赵冰辩解说：“哎，这说明人防范意识好，污染小，也是污染。”
“上海真好，一直就没什么雾霾，也不是说这儿绝对没有，总之从来没有北京那么严重，要是咱们在上海生活多好呀。”
“嗯，上海周边的工业企业数量比北京这边少，也不烧煤供暖，又靠着海边儿，空气流通比较好，北京的地理位置比较吃亏。我说你要是觉得合适，咱们俩回头申请让公司把咱们调到上海去呗？”
李晓芙笑说：“我还想调到日本去呢！不知道SPR在日本有没有办公室。日本的情况你知道吗？我们的前HR帅哥？”
“这个我可不知道，去日本干什么，北京的污染总是能治理好的，咱们国家的发展比日本强多了，日本人现在就业都成问题。”
“哎，我也就是说说，撇下你去日本，我怎么舍得呀，除非你陪我一起去。”
赵冰笑笑，“等攒了一些钱，我们可以去日本旅行，选个汇率合适的时候。”
“嗯，这个提议好，那你得多赚钱呀！赵哥哥。”
“好，等我努力。”他看了一眼手表，觉得应该结束通话回去工作，于是问李晓芙：“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说：“今天上午开完会，下午就回去，好像是1点的飞机，3点左右就能落地了，我不进公司，可是你家的钥匙我忘了拿了，怎么办呀？”自从两人恋爱以后，除了日常偶尔的约会外，每个周末，李晓芙都要抽出一天和赵冰约会或者去他家呆着，有时甚至是两个白天都和他在一起。
因为李晓芙自己有室友，为不引起室友怀疑并最终发觉两人偷偷谈恋爱，她基本每天晚上都回方庄的家里睡觉，只有过一次声称一个大学同学来出差，有住处而晚上没回家，那天她在赵冰那里过了一夜，其他时候无一例外的都要回去，好在都是年轻人，在外面玩而晚点回家也很正常。但是只要是出差，李晓芙就向室友瞒报，3天出差说4天；下午回京的就说第二天坐了早班飞机回来直接上班的，这样就能挤出一天来赵冰家留宿。他为了方便李晓芙，也为了自己偶尔偷懒，不用给她起床开门，就为她配了钥匙。像今天，赵冰就期待着下班回家就能见到她，可惜她忘记拿钥匙了。
“你怎么那么马虎？那只好你打车先到公司，我下楼拿钥匙给你呗。”
“好的，嗯—”李晓芙似乎还有话要说。
“干吗呀？还有事吗？”
“我想你亲亲我呢？！”
“你开什么玩笑啊？这是茶水间。”
“反正你周围也没有人！爱我你就亲亲我，你难道不知道吗？”
赵冰摇了摇头，看了看周围，确认了是安全的，便对着电话“么么”了两声，李晓芙很满意地挂了电话。他也微微一笑，回到了工位，准备着上午十点一刻的市场部周会，周会讨论了未来软件的项目进展以及SPR年会的消息，约定次日上午在大会议室进行年会工作会议，将由人力资源部主持。
11点半周会散了，赵冰回到工位后桌上座机响起；显示了一个没有名字的短号码，短号码是公司内部的制式，并不是外来电话，想来是谁的号码没设置好名字吧？于是他接了，电话那头一位女士的声音，“嗨，是赵冰吗？”
“您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说：“哈哈，你真行啊！听不出我来啦？”
赵冰恍然，说道：“哦，是悦悦呀？嗨，我是看到电话上没显示名字，不知道是谁。”
“是吗？哦…我看到了，你是Neo，哈哈，我是Joyce，不过你还是和沈晴一样叫我悦悦得了。”打电话的正是王悦，沈晴结婚时去往婚礼的女生之一，11月中的时候她接到了SPR公司的面试邀请，应聘的职位是人力资源部的招聘专员，赵冰从沈晴那里得知此消息，他回到公司一打听，才知道是陈睿底下的一位员工离职了。
赵冰后来抽了时间，向王悦介绍了SPR集团和人力资源部的情况。王悦在接下来的面试中，对SPR还比较满意，她毕业以后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断断续续过了半年，因此很看重SPR的机会，最终决定接受录用，并于昨天来公司报到，今天已经是入职的第二天，但有些设备例如电话还没有调试好。
赵冰说：“咱是同学，叫啥无所谓吧？哈哈。怎么样，这两天还适应吧？”
“我挺好的，你今天中午有时间么？我请你吃饭去。”
他爽快地答应，“好啊，没问题。”两人约定了12点在前台碰面。王悦挂了电话后微微一笑，心想：“这人怎么那么实在？请他吃饭，一下就答应了。”殊不知赵冰的性格就是如此，在客套方面情商低，就连对李晓芙的吃饭邀请也曾经是来者不拒、毫不犹豫、无所畏惧。
他与王悦在公司附近的一家商务西餐厅吃饭，简单聊了聊对司的感受，她对于赵冰以前是陈睿下属的事情很好奇，着重问了问陈睿的工作风格、人力资源部的工作氛围以及公司里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赵冰都是言无不尽。
后来两人又聊了一些学校时期的旧闻故事，下午1点时，李晓芙发来一条信息：“登机了，北京见咯！”
赵冰回复：“好的！落地告知。”他脸上喜悦的笑容被王悦捕捉到了，她微笑着问：“干嘛呢？女朋友来信息了？”
他抬头笑了笑说：“啊！——没有没有，是好朋友发来的搞笑段子，就是程晓峰，你也知道他的，哈哈。”自从确认王悦会来SPR工作后，赵冰就打定了主意，今后与李晓芙的地下恋情要更加保密了，不仅公司内部不能说，就连好“兄弟”沈晴那样的关系也不能透露，因为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辗转传到了新任HR专员王悦的耳朵里，即使有同学情谊这层关系，也难免会有不必要的风波，正因此，他矢口否认是女朋友发来的消息。
王悦又问道：“哦，是他呀，你们俩都挺逗的，上回听说你掉海里，就是他闹的，哈哈！诶，那你现在谈恋爱了么？你这样活泼开朗的性格，应该挺招姑娘喜欢的吧？大学里就有不少小学妹天天议论你呢。”
“嗯，哪有哪有？我上一次谈恋爱还是大学里的事情了，我这个人就是油嘴滑舌，和谁都能瞎聊，有时候给人一种不踏实的感觉，我觉得到了社会上，姑娘们找恋爱对象的时候，可能会考虑结婚过日子的事情，她们应该喜欢性格沉稳的吧！我这种样的姑娘们可不一定喜欢吧？哈哈。”
王悦说：“这也不好说，像我男朋友就特别缺乏幽默精神，讲地笑话一点儿不好笑那种，IT男也不特招人喜欢那种，和他交往挺没劲的，不过你说的也对，我感觉我看上他就是因为他挺老实的。”
赵冰心想：“你有男朋友就好，我原本以为你会喜欢上我，那我还得想方设法拒绝你，不过我这有点自作多情了。”然后他说道：“嗯，我这人吧看着就不太老实！所以当年读书时，你们这些乖女孩儿都不喜欢和我交朋友吧！”
“得了吧！刚入学的那一年，你的眼里除了沈晴，根本没有别的姑娘，我们就像路人甲一样。后来你又突然谈了恋爱，我看啊，是你没有时间和机会来认识我们。”
聊天内容将赵冰带回到了以前的时光，很多过去的事情又浮现出来；然而此时的他并不执念过去，毕竟他正拥有着一段美好的爱情，过去的美好或者伤痛，几乎都被主动掩藏了起来；过往的一些事情就像做梦一样，他有时都不相信那些事情真的发生过。他们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公司继续上班了，路上两人戴着口罩，还吐槽了一下这雾霾天。
下午4点，李晓芙坐着出租车来到了公司楼下，赵冰按照时间约定，悄悄在路口等着她；出租车经过时停留了片刻，两人匆匆见了一面，他将钥匙递了她，并嘱咐说：“这把钥匙别弄丢了，否则我们都进不了门了！”李晓芙笑着答应了，赵冰又回到楼上继续工作，乘电梯时碰到了Cathy，她正端着一杯咖啡，两人简单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李晓芙到了赵冰家，她放下行李，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就躺在床上逛着手机淘宝，又刷了刷微博，看了几篇美食帖子后；她灵机一动，突然有了想做饭了，可是她是个根本就不会做饭的姑娘，22年多以来，连米饭都从来没蒸过。
10月份赵冰落海感冒想吃面条，并不是李晓芙不愿意煮面给他吃，实则她只会泡方便面，正经的煮面条可是从来都没做过。后来一个周末李晓芙来到赵冰这里，她说自己想吃面，赵冰便到厨房忙活起来；她站在一旁看着，赵冰偶尔回头看见她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操作，感觉十分好笑，于是问她：“傻样，看啥呢？”
李晓芙“嘻嘻嘻”地笑了笑，然后问他：“你买的这个面条里怎么没有调料包呢？”
赵冰斜眼看着她说：“你说说都哪些面条里有调料包啊？”
李晓芙趴在他背上，撅着嘴说：“唔，不应该都有嘛？！康师傅、统一那些不都有的么？难道普通面条和方便面不一样啊？”
赵冰当时看了看她，微笑了一下，又盛起了锅中的面条，装了满满两碗，然后说：“从来没做过饭吧？”
李晓芙摇了摇头，抱着他说：“可是我有你啦，我是不是今后就不用做了呀？”
他装出惊讶又苦恼的怪样子说：“那我哪天要是想享享清福，吃一顿我老婆做的饭呢？这岂不是没希望了么？”
李晓芙咬了咬嘴唇说：“我会学的，你放心，总有一天叫你吃上我做的饭。”
这会儿她躺在床上，眼珠子转悠来转悠去，看看时间刚刚4点半，不如去门口的超市买点菜回来做饭，今晚让赵冰吃上一惊，赚一顿表扬。
李晓芙想定了就出门去超市。可当她站在生鲜蔬菜柜台前，她又没了主意，看到一盒鲜红的牛肉，自言自语说：“咦！这东西可怎么能做熟呀？”便放下了牛肉，走到身后的蔬菜摊，拿起一把青菜，看了半天心想：“这看着挺像昨天吃的上海青的，青菜肯定比肉简单，炒一炒应该就能吃了。”虽然仍没有信心，她还是将这棵青菜放进了购物篮。
李晓芙又走到了熟食摊位，这下她可来了兴致，心想：“这些多简单呀！买回去切一切就可以吃了，做饭也要慢慢来，今天我就给老赵头儿弄点熟食。”
这一下李姑娘可没少买，称了一块五香牛肉，包了六个香辣鸡翅根，要了一串烤香肠，随后在旁边的冷食摊位选择了两盒寿司、一袋宗家府的泡菜、一块黄油；不过她不知道黄油该怎么吃，心想：“赵冰应该知道吧，反正买回去再说，这次不会吃，就下次吃呗！”
购物篮越来越沉，可李晓芙的购物还没结束，经过饮料柜的时候，她又取了两瓶鸡尾酒饮料和四听啤酒，路过零食专柜，她带上了两袋薯片和两包在赵冰那里吃过的卫龙辣条。
这一下，够她受的了，要了两个购物袋，才将东西都装完，走回屋子里已经是5点半了；她一下就瘫在了床上，不想再动弹了。她想着赵冰下班又不会准时走，最近工作忙，他总要多呆一会儿，然后骑车回来至少半个小时，自己休息一会儿再去做饭也肯定来得及。于是她又在网络上四处看了看，上完微博上微信，在淘宝上选了几款商品加入购物车后才勉强罢休，一看时间已然是6点20了。
李晓芙从床上爬起来，将黄油、泡菜、寿司放进了冰箱，拿出了鸡翅装盘，放到微波炉里热了一下，又将牛肉取出切了一半，每一片牛肉大小不一，不过总算还是切成了片，李晓芙看了看香肠，心想：“晚上吃两个荤菜应该够了！”
于是把香肠也放进冰箱，拿出了青菜，可这下却没了主意；打开手机搜索青菜的做法，看了半天似乎做个青菜鸡蛋汤最简单，她从冰箱里取出两个鸡蛋，炒锅里接了一半左右的清水，就试图打开煤气；可是连开了几下却不起火，她想起了煤气似乎应该有个阀门，可是找了半天又没有找到，正鼓着嘴心灰意懒之时，赵冰敲门回来了。
李晓芙开完门，他跟着一起走进厨房，看厨房里颇为凌乱，显然是他的活宝贝在忙活着做饭，他倒真是吃了一惊，看她已经切好的牛肉，便笑了笑，李晓芙说：“你…不许嘲笑我！”
赵冰说：“哪有！我是高兴，我媳妇儿多能干呀。”他又看到了鸡翅，说道：“敢情您这都是买了熟食啊？”
“嗯，买生的我也不会做呀！”
赵冰又打开冰箱看了看其他食材，回到房间看到了饮料，知道李晓芙买了不少东西，他到厨房里看到接了的半锅清水，正在水池边洗青菜，于是问道：“宝贝儿，你这锅水，这是要干啥呀？”
“我准备做青菜鸡蛋汤的。”
赵冰问：“那咱们今晚就有两个荤菜，一个青菜汤，主食吃啥呀？”
李晓芙思忖一下说：“嗯，不吃主食了呗，晚上吃了主食容易长胖。”
赵冰下巴一扬，“嘿，你还挺有道理的。”说完，伸手从背后拿出一盒寿司摇了摇，说：“这个可以当主食。”
李晓芙笑说：“哎呀，是的，我都忘记买了寿司了。”
“没事，我们可以不吃，那你忙着吧，我就休息一下。”
她见他真的转身要走，就撒起娇来说：“哎呀，你真的要我做汤呀？可我连火都点不着。”这时的她就像个孩子一样，撅起小嘴，眼巴巴看着赵冰，就像小时候向着父亲要糖吃的神情一样。
赵冰又走了回来接过说说：“那我来吧！你把寿司、鸡翅和牛肉端进屋去，再把碗筷也拿过去。”她开心地答应了，按照赵冰的指示端菜和拿碗筷，赵冰则捋起了袖子，将全部都泡在水里的青菜拿出一半来，放在水池边晾着，剩下的青菜继续清洗干净，赵冰又将一个鸡蛋放回了冰箱，同时从冰箱里拿出了一小把他前天在超市买的圆葱，回到厨房开始做汤，李晓芙放好了碗筷，又回到厨房，看到水池边的一把青菜，问道：“亲爱的，青菜怎么不都放了呀？”
赵冰说：“都放了呀？那今晚咱俩就不是喝汤，变成喝青菜咯！你找个保鲜袋把这剩下的青菜装起来放到冰箱里，明天早上我煮面给你吃。”
她明白自己的青菜洗多了，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乖乖的将剩下的青菜装好，塞进冰箱，然后又站在赵冰的身后，踮起脚，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耳鬓厮磨起来，她说：“亲爱的，你家这个煤气阀门在哪里？我刚刚没找到。”
赵冰将煤气灶台下的柜子打开，说道：“看，在里面呢，这样话比较安全，不容易碰到，尤其以后有了小孩子，更要注意。”
李晓芙觉得自己太缺乏生活经验了，对自己有些失望，便不高兴起来，也没听赵冰到底说了些什么。赵冰呢，原本想下班回来休息一下，晚点和她随便出去吃点东西，或者自己做点简单的饭菜，谁想宝贝李晓芙要自食其力，虽然令他很惊喜，可是没有计划的乱买食材和几乎为零的做饭经历，让他也有些小烦恼。不过这会儿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他可心疼了起来，心里满是对李晓芙做饭行动的感动，于是将汤盛好后，回过头夸赞她，“你今天真了不起！”谁知这一下鼓励似的夸赞，让李晓芙觉得是挖苦，她更觉得不是滋味，眼睛立马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竟然哭了起来。
这一下，可让赵冰自责坏了，心想：我就该鼓励她才对，还说什么喝青菜来笑话她，真不应该。他抱着李晓芙说：“哎哟我的乖乖，干吗呀这是，不会做饭就不会么，以后我做，你只管吃就行了。”
李晓芙倒也不是那么多愁善感，掉了两滴眼泪就停下来了，轻声说：“赵哥哥，我们吃饭吧。”
赵冰说：“好，吃饭。”他转身端起青菜汤，走进了屋里，两人就坐在窗前，一人沙发，一人椅子，面对面的开吃了，李晓芙嚼了几口自己切的牛肉，叹了口气说：“哎，我怎么连牛肉也切不好啊，这个大的太大了，都咬不动了。”说完将牛肉放在碗里，又放下碗，撅起嘴，一脸不爱吃饭的样子。
赵冰夹起了她咬过的牛肉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然后喝了一口汤带了下去，说道：“没有啊，挺好的。”
李晓芙明知他故意哄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可心里也高兴，她说：“真的吗？你又忽悠我呢。”
“真的，我吃着就挺好的。”
“好吧，反正也就是给你吃，也没有外人吃。”
赵冰见李晓芙心情渐渐好转，就又和她慢慢聊起来，说了些今天公司的事情，顺便把王悦来公司就职的事情也告诉了李晓芙，又简单讲了讲他大学时候几个好朋友的情况，当然女同学以及女性朋友的故事，赵冰是能不讲就不讲，能少讲就绝不多讲，在一个女性面前绝不多谈其他女性，大概也是男人这物种的一种天性。
饭后，赵冰主动将锅碗都洗了，李晓芙站在他身后，给他拍了张照片，然后趴在他背上说：“赵哥哥，你看你做家务的样子多帅呀？”赵冰看了一眼照片，没觉得多帅，说道：“我的懒媳妇儿，就知道忽悠你老公刷碗呗？”
李晓芙说：“哈哈，那你愿意为我刷碗吗？”
他说：“愿意呀，可你有没有什么revenue呀？”
李晓芙说：“奖励你一个亲亲。”说完就在赵冰左脸上亲了一口。
刚出差回来，李晓芙还是很疲惫，休息了一会儿，就洗澡去了。赵冰心里还在惦记她掉眼泪的事情，自言自语说：“我这宝贝儿也是有点脆弱，怎么让她开心开心呢？”想了一会儿，赵冰又打开冰箱，取出了一些食材，又钻进厨房去了，李晓芙洗完了澡看到他在厨房，以为他在打扫卫生，就回屋吹头发。
可是直到头发吹干，赵冰还没结束，她就走进厨房来，看他忙的热火朝天的，于是走过来说：“亲爱的，你又忙什么呢？做早饭吗？”
赵冰说：“明早咱们吃面，这是给你明天中午带的。”他回头看了李晓芙一眼，她的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一步就跳到了赵冰身后，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赵冰是在摊鸡蛋饼，他将面粉兑水加鸡蛋，将葱末倒入后，搅拌均匀，随后取出了家里的平底小锅，锅里抹了油，“这样就不容易粘锅，而且味道香。”赵冰解释着，李晓芙则瞪大眼睛看着每个步骤，又拿了手机过来拍照，她说：“亲爱的，我好想在微信里发你的照片啊！”
“发吧！说你男朋友赵冰正在摊大饼呢，然后明天HR就要找咱俩谈话了。”
“他们HR还真的管谈恋爱的事情啊？公司难道真的没人偷偷谈么？”
“有啊！咱们俩呗。”
“哈，你又乱说。”
这时他已经盛起了第一张饼，李晓芙等到温度降下来后，撕了一块尝了尝，说道：“真好吃呀。”又撕了一块放到赵冰嘴里，她一会儿功夫就将一张饼吃完了，赵冰笑着说：“剩下的不许吃了，做给你明天带的。”李晓芙管住了嘴，拍了一张锅里饼的照片，没有拍到赵冰，她将照片发到了朋友圈，写道：大厨摊鸡蛋饼啦！
赵冰做了6张饼，两两叠在一起，第一份中间放了一片自己前天买的生菜，再加上李晓芙买的烤香肠，第二份中间则夹了一块黄油加生菜，第三份刷了辣酱，两片切了很薄的牛肉和一片生菜，赵冰又撒了一些椒盐，随后将三份鸡蛋饼分别切成四份，放到了一个饭盒里，装了满满的，放到了冰箱里，然后对她说：“明天早晨带去单位吧，中午微波炉热一下，可以和同事分着吃。”李晓芙这一下高兴坏了，“赵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呀！”她心里高兴，主动承担起收拾厨房的任务，让赵冰去洗澡休息。
看到她心情大好，他暗暗吐了一口气，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洗完澡后，他哄着正在看直播节目的李晓芙放下了平板电脑，说了几句甜言蜜语后，两人就吻在了一起。
深夜里，李晓芙靠着赵冰，她的头枕在他的胳膊上，一只手搂着赵冰的身子，她说：“亲爱的，你说我们要不换个房子？”赵冰在黑暗中看着李晓芙闪烁的双眸十分可爱，便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然后说：“嗯，现在这个屋子两个人住是有点小了，可是你现在有住处，如果你搬走，和你室友们怎么说呢？我这里的房租已经交到明年2月了。”
“我们也不是现在就搬，我和小红还有花花租的房子到2月份就到期了，到时候也要决定续不续租，我到时候找个理由呗，就说想住的离公司近一点，咱们最近可以先看看房子。”
“嗯？小红和花花是谁呀？”
李晓芙嘻嘻一笑说：“小红就是Amy，花花就是Jennifer。”
赵冰又问：“喔，那你叫什么？”
“她们俩叫我小李子，最不好听的。”
“嗯，小李子！”
“干嘛？老赵头，你不许叫，不然我打你。”说完，她就伸手在赵冰的肚子上拍了两下。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你是李小美，好不好啊？”
李晓芙说：“你要叫我晓晓，我爸妈就这么叫我的。”
“好的，李晓晓。”
“哎呀，不带李！”
赵冰又说：“不带李晓晓？这么长的名字，真像像个日本人了。”
她咬了赵冰一口，让他疼得叫出声来，她说：“叫你又捣乱！”
赵冰在玩笑中将租房的问题先搪塞了过去，不过两个人总是这样来往确实不方便，地上不能曝光恋情，地下总要给出一些自由空间吧，同居自然是个好主意，但是赵冰隐约间又想缓一缓住在一起的提议，毕竟他俩之前的进展太快，简直是上海的那一晚就确认了恋爱关系，直到现在他都时常有一些恍惚的感觉，而他们俩一直没有深入的谈论过各自的家庭、学习、生活经历，对于对方过去的世界依然缺乏足够的了解。
李晓芙在赵冰胸口摩挲了一阵，抬头看看赵冰，问他：“你想什么呢？”
赵冰看了看她，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在想我们的未来呀？”
李晓芙说：“未来，未来好遥远，还是想想现在吧。”
“好，想想现在。”说完，他在李晓芙额头上吻了一下，右手顺着身体的线条抚摸着她的背脊，手掌感受着她细腻的皮肤和优美的线条。
忽然她按住了赵冰的手，然后自己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她问：“诶，你以前到底谈过几个女朋友？”
赵冰握住在她的手指，似笑非笑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
李晓芙微微皱眉说道：“快说！有几个？一个？两个？还是数不清了？”
“怎么可能数不清呢，谈过一个。”
“是读大学的时候么？”
“是的，挺久以前的事了。”他大概明白李晓芙的意思，亲热时他熟练的动作激起了她的好奇，谁又对此没有好奇心呢？
“她叫什么名字？”
“这个就不要知道了吧？”
“嗯，还是不要说了，”李晓芙用力在他胸口咬下去，赵冰感觉有些疼，不过没有制止她，过了一会儿李晓芙停止了，问他：“疼吗？”
“当然疼啊，我咬你一口试试？”
“想到你和别人也好过，还亲热过，我就想咬死你。”李晓芙的语气很激动，可她心里知道这种事情是无能为力的，她在遇到赵冰之前也遇到过其他男生，二十多年的成长，谁没喜欢过几个异性呢。
赵冰抚摸着她，说：“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来到你的身边。”
“嗯，你为什么不早点来，让我等了那么多年？来到我的身边后，为什么迟迟不接近我，又让我等了你好久？你这个人真的有些木头。”
赵冰沉默了，李晓芙的这些话分明是带着深深的爱意，她对赵冰爱得只想独自占有。他对李晓芙也好奇起来，在想这个姑娘之前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呢？她的感情生活呢？赵冰是既想知道又不愿意知道，对于这方面的问题，人在年轻的时候通常都会比较在意，谁不想纯粹地占有一个人呢！随着时间地推移和人的成长，这些方面会被看淡，一个30岁的人通常不会太在乎爱人谈过多少次恋爱了，相对而言他们更在乎爱人是否爱自己，但那是年轻的时候体会不到的，赵冰和李晓芙的这个时候更多考虑的是如何彻底占有对方，比如我比她／他的前任是不是更好？他／她是不是更爱我一些？这些疑问都还不都是因为太年轻了。他问她：“那你谈过恋爱么？”
她轻轻地回答：“嗯，算谈过吧，我不知道怎么说。”
“算谈过？是什么意思？”
她不回答，静静地枕在他心口。
赵冰摸了摸她的脸和头发，并追问：“是没有过这个……？”
李晓芙轻轻的摇摇头，五官和头发在赵冰的胸口来回刮蹭，她的半边脸庞贴着赵冰身体，脸孔对着窗外，她说：“没有，”她停顿了，回过头来看着赵冰说：“你是第一个。”
他感到很兴奋，有一种胜利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大概也是男人或者雄性动物的天性吧，他的手摆脱了李晓芙的束缚，又轻轻抚在了她的背脊上，直到两人都疲倦地睡去。
早晨闹铃刚响，赵冰就按掉了，睁开疲惫的双眼后，他拿过了一只抱枕代替自己放到李晓芙的臂弯里，又低下头在她的脸上吻了几下才起身。
他悄悄打开门，到厨房里开火煮了面，他的室友们厨房用的很少，早晨几乎无人使用，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呆在里面，其他室友们陆续起床出门上班去了，而这个地方离中央商务区不算远，因此赵冰上班向来不太赶时间。
他用掉了昨晚剩下的一半青菜，切了几片牛肉，煎了两个鸡蛋，把她买的香肠煎到微微发焦后盛起，待一切都就绪，他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洗漱完将早餐端进房间时，李晓芙这也刚刚起床，正在穿衣服，“呀！面已经煮好啦？！你这个牛肉切的比我的薄多了，还有鸡蛋和香肠，真丰盛呢。”她走到赵冰身边，将他的衣服撩起来，摸着他胸口的咬痕说：“哎呀，给你咬出印子来了，你不疼吧？亲爱的。”
“现在不疼了，你可真厉害，真下得去嘴。”
李晓芙对着咬痕吻了一下，说：“亲一下就不疼啦，下次我还要在你脸上留个记号。”
“脸上咬？那就不好办啦，别人问我，我该怎么说呀？”
李晓芙笑着说：“那你就说家里有一只大蚊子呗。”说完放下了赵冰的衣服，哼着小调就去卫生间洗漱，赵冰看着她摇头晃脑的背影，感觉着实可爱，说了一句“嗯，您这只蚊子是真不小！”
她洗漱完后回来吃面，对味道很满意，吃完早餐后她将现场整理了一下。赵冰整理完背包，穿上滑雪衫，戴着骑车的手套和风镜就要出门，临走前吻了李晓芙，这是他们每次分别时的例行公事，“别忘了把午饭带着，在冰箱里呢！”他嘱咐着。
“好，中午叫你来吃吗？”李晓芙一边画眼线一边问。
赵冰看着她，正画到了一只眼大一只眼小的时候，半边脸就像一只熊猫，他笑笑说：“如果我来，就不够吃了，你抓紧，别迟到了。”说完就出门而去，李晓芙过了二十分钟后，从冰箱里取了午餐，出门去赶地铁，到办公室时比平时还早到了10分钟。
上午10点，在公司的大会议室，开始进行今年SPR年会筹备会议的第一次全会，参会人员以人力资源部和文化事业科为主，同时财务、采购、行政方面的相关人员也参加会议，上海办公室负责人通过视频系统连接了北京会场。
会议本着简单高效的原则，没有安排位置，大家随意就座，赵冰和人力资源部的朋友们寒暄了两句，然后坐在了Iris旁边，王悦坐在赵冰旁边，王悦旁边则是陈睿。会议最大的两位领导分别是人力资源总监周晓Jenny和文化事业科的总监陈东，虽然同是总监抬头，但周晓的职级比陈东要高半级，毕竟各公司的HRD一般都是向CEO直接回报，而陈东向集团COO兼副总裁汇报工作。因此周晓主持了本次会议，宣布了今年年会的口号是“创新引领美好未来”，年会选择1月下旬，春节前10天，举办地点在青岛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年会总负责人为陈晓，陈睿作为各部门工作总协调员，协调财务、人力调配、后勤保障等工作，陈东和文化事业科负责所有年会活动的策划与执行，赵冰在人力资源部和文化事业科的共同推荐下担任会议和晚会的男主持人，文化事业科A组的张小红Amy担任女主持人。
会议结束了之后，陈东立刻召集了文化事业科员工开会，A组因为手头有两个企划案，工作压力很大。所以公司年会主要工作落在了B组Iris团队身上，不过B组手上接着未来软件这家老客户的案子，也不敢怠慢，好在两个活动都是年会，倒可以让员工们拿公司年会练练手，陈东和Iris觉得这是个练兵的好机会。
赵冰自然很高兴，之前已经有消息说选定了他做主持人，到今天终于确认了下来，当然不只是主持这一件事情，之前的线上宣传、网站搭建、内部传讯消息也归他负责，好在这几件事情他都是驾轻就熟了。赵冰和小红在一个大组工作，知道她也有过主持经验，便也放了心，约定等流程定下来，俩人开始串词排练，小红和赵冰简单交流完之后说：“唉，最近我们全组都在加班，午饭都没时间吃了。”说完，她又忙去了。
中午12点，李晓芙Skype上喊了赵冰到茶水间来，赵冰便过去了，看到她和几个部门同事们坐在一起吃午餐，却没有小红和花花，小红他知道是在工作中，花花（Jennifer）不知道在哪里，他心想：可别半路花花杀出来，让李晓芙穿帮说着午餐不是她做的，那可就尴尬了。这时，李晓芙忽然说了一句：“花花最近出差也蛮多的，昨天她又去上海了，我却刚回来，刚好错过。”
赵冰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登时放了心，于是凑过去说：“哟，这饼是你自己做的么？”
李晓芙说：“不是，我哪里有这手艺，这是我小伙伴做的。”模模糊糊的带过了具体的人，又补充说：“你们尝尝吧！”于是李晓芙将饭盒放到了中间，让几个同事分别夹了吃。“嘿，味道真不错。”“挺好吃的。”几位尝了的同事做出评价，不管是真心还是客套，总之李晓芙很高兴，她端起饭盒给赵冰，说：“哎，你也吃一块儿？”赵冰笑说：“谢谢。”便夹了一块吃了，心想：嗯，味道还行。
这时行政部的吕昉说：“对了，Neo，听说你和Amy选了年会主持人？”
赵冰心想：这消息够快的。于是说：“嗯，是啊，你们都知道了？”
吕昉说：“我也就才知道，今天上午你们不是开大会了么？听说今年是在青岛玩，一转眼又是一年啊，我都要参加第三次年会了。”
李晓芙抬头看着赵冰说：“真的吗？我们办公室的人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年会呢。”
赵冰没有回答，吕昉又说：“你们BD天天把自己关在那小屋里，怎么能知道外面的世界呀，别老想着做生意，多出来溜达溜达。”赵冰打着哈哈，说目前不方便透露太多，大家也就没多问。随后又聊了聊往年的年会和今年的期待，很快就耗过了午休的时间，大家各回岗位工作时，李晓芙说自己的寿司吃不完了，便给了赵冰，让他吃掉，公司里常有女生吃不食物交给男生解决的情况，大家也不感到奇怪。
这天下班，赵冰需要加班，李晓芙取了放在抽屉里的他家的钥匙，去他那儿取了出差行李，然后回了方庄自己的家，她特地问了问张小红关于主持人的事情，表面上祝贺小红，但李晓芙的心里未免有一些小妒忌，可是她自己没有做过主持人，知道胜任不了，不过还是幻想着穿着漂亮的礼服与赵冰一起站在台上的感觉，就好像个婚礼现场，最后赵冰还可以吻她。恋爱中的女人有小情绪了，为此，她在微信里通过小表情，向赵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赵冰岂能不明白她的心思，于是软磨硬泡、连哄带骗，忽悠着李晓芙在午夜前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一周，赵冰十分忙碌，整个公司也为了年会运行起来。李晓芙开始忙着与Cathy制定新年度的业务拓展方案，同时，她们这一届新入职的年轻员工，照例要在年会上表演节目，李晓芙加入了一个集体舞节目组，很快也进入了排练阶段，想到和赵冰会站到同一个舞台上，她又开心了起来。毕竟我要支持他的工作嘛，晓芙这样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