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那紫色身影,苏堇年停下脚步无力的靠在墙角,全身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
“苏堇年,你没事吧?”从夙沙灏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自己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怕他担心,苏堇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啊?”
我苏堇年知道自己笑得一定很难看,他脸上的担忧不减反增,却依然回答道:“苏堇年,父皇和母后都在找你!”
当苏堇年和夙沙灏出现在自己面前,苏娴年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马上又皱起眉头,拉着她的手,担忧的说道:“堇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的话音刚落,苏堇年就感觉到好几道目光扫过来,慌忙低下头,轻轻地说道:“姐姐,我没事!”
“若是不舒服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夙沙辰溪适时的开口,苏娴年感激的看着他,用眼神示意苏堇年谢恩。
苏堇年还未开口,已经有人抢在前面站了起来,呼延佑站起来冲她邪魅的一笑,面对众人不解的目光,双手抱拳,恭敬而不失身份的朗朗开口:
“陛下,呼延佑此次前来贵朝,第一是为了合议之事;至于第二,便是希望迎娶心仪的女子回朝;还望陛下成全!”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大殿一片喧哗,夙沙辰溪凝眉道:“太子的意思是?”
玉贵妃掩唇娇笑着开口道:“皇上,人家太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说他心仪的女子是我凉月国的啊!”
说完貌似不经意的看了苏堇年一眼,眼中带着一丝阴冷,继而媚笑道:“不知是谁家的女儿,竟有这种荣幸,羡煞旁人啊!”
“想不到太子殿下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啊,只是不知太子说的是哪家的姑娘?”夙沙辰溪略有所思的问道。
低下头,可以不去在乎呼延佑势在必得的眼神,苏堇年觉得自己被一头恶狼盯着,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海水中,脸色瞬间苍白,忍不住的颤抖着。
“那个人便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堇儿姑娘!”呼延佑的话像是晴天霹雳,震得苏堇年一个踉跄,差点没晕过去,死死地咬住唇,直到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这!”夙沙辰溪有些为难的看看苏堇年,或许是看到她眼中的哀求,愣了一下,随即别过头。
苏堇年知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他们也断不会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自己和西夏闹翻,而自己,注定成为这场政治交易的牺牲品,眼神也慢慢变得空洞,毫无色彩。
呼延佑信心满满,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夙沙辰溪似乎在犹豫什么,场面突然变得很安静。
等待是痛苦的,就在苏堇年在这痛苦的边缘游走时,东方焰突然出现在大殿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呼延佑,含笑道:
“恐怕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年儿与本官已经有了婚约!”
一语毕,满堂喧哗,苏堇年再次成为全场的焦点,面对那些或暧昧,或探究,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她只能无奈的苦笑。
“哦,是吗?”呼延佑却也不是傻子,紧拧的浓眉慢慢舒展开,看着她,突然笑道:“东方将军,本太子倒不这么觉得,看堇儿小姐的表情,似乎原先并不知情啊!”
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东方焰挑眉笑道:
“我与丞相大人商量好了,下月初便迎娶年儿过府,这不还来不及告诉年儿,谁知太子殿下来了这一出,若再不阻止,我的未婚妻就要被别人抢走了。”
“丞相,真如东方将军所言,你已将二小姐许配给了他?”夙沙辰溪看着丞相大人,皱着眉头问道。
其实苏堇年心知肚明,丞相大人确实把女儿许配给了东方焰,只不过不是自己,而是三小姐苏云年。
依苏云年的脾气秉性和丞相大人对她的偏爱,他们断不会让东方焰娶自己的,想到这,她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面对皇上的询问,丞相大人显然有些犹豫,看看东方焰,又看看身边一脸欲泣的苏云年,终是一咬牙,跪倒在地,看了苏堇年一眼,闷闷的说道:“禀皇上,东方将军所言非虚!”
“爹!你疯啦,你不是说要将我······”苏云年瞪大眼叫起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她爹捂住嘴。
丞相大人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低喝道:“云儿,休得胡说!”
苏云年愣愣的看着她爹,继而把头转向一脸无辜的苏堇年。
苏堇年永远也忘不了她眼中的的仇视和恨意,像一团小火苗,慢慢的燃起熊熊火焰。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天大的好事”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可是转而一想便想通了。
丞相大人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比巩固自己的权利还要重要,苏堇年或者苏云年,谁嫁给东方焰都一样,目的就是为了拉拢这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年轻将军。
得到了答案,夙沙辰溪有些歉意的看着呼延佑,说:
“太子,你看,堇年已与东方将军有了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也不能强人所难,要不朕做主,将苏家三小姐许配与你可好?”
呼延佑大笑,一挥手,斩钉截铁的说道:
“谢谢陛下的好意,只是我想要娶的人是堇年小姐,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她,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我们西夏国,只要两情相悦,便可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只想问一句。”
呼延佑说着看向苏堇年,认真地问道:“堇儿小姐愿意听从父亲的安排,嫁给东方将军么?”
不愧是呼延佑,一眼便看出她的不愿,可是苏堇年又怎么不知道他打的如意算盘。
若说不愿意,那就掉进他的陷阱;可是若说了愿意,便着了东方焰的道;而这两个男人,她一个也惹不起。
正在她左右为难,举步维艰的时候,垂首时,眼光无意间瞥见一道寒光迎面飞向,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想那么多,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身扑了上去。
“噗——”利器刺破肌肤的声音清晰可闻,疼痛一瞬间蔓延全身,身子摇晃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倒了下去。
“堇儿!”随着苏娴年一声尖叫,整个大殿乱成一团。
“有刺客,护驾——”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一片,其中还夹杂着皇家铁卫军整齐有列的步伐声。
“御医,御医在哪?”夙沙辰溪搂着她,咆哮声响彻整个大殿,他用手紧紧的捂着她的伤口,焦虑的唤道:“苏堇年,你不会有事的,朕不会让你有事的!”
透过他的脸,看见姐姐泪流满面的脸,苏堇年心里闪过一丝愧疚,吼间一甜,张嘴便吐出一大口血,昏迷之前隐隐约约听见一个颤抖的声音:“皇上,这,这暗器有毒!”
不知昏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见姐姐和人的对话。
“大夫说堇儿若再不醒,恐怕就,就······”姐姐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她想出声安慰她一下,可是一张嘴,就化成了剧烈的咳嗽。
苏堇年最终还是没有死,除了身子变得有些赢弱一些,在大家来说,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后来才从太医们那听说,暗器上涂的是见血封喉的剧毒,幸亏夙沙辰溪当机立断点了她的穴道,阻止了毒气扩散,否则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姐姐说她这是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可是苏堇年却觉得自己是祸害遗千年。
未央告诉她,她这一次整整昏迷了七天七夜,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皇上除了上朝,其余的时间都守在她的床边。
可能因为她救了皇上的原因吧,几乎整个皇宫的人都来探望过她,当所有人都以为她熬不过去的时候,她却奇迹般的醒了。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湿气,苏堇年盯着铜镜中那苍白的略带稚气的脸发呆,灵芝笑盈盈的走进来,说:“二小姐,皇上来了,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苏堇年微微蹙起眉头,自醒来后,皇上几乎每天都要来这栖凤宫,对她也很好,好到已经慢慢的让她感到害怕。
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头发,淡淡的说道吧:“灵芝姐姐,你去回了姐姐,就说我累了,已经睡下了!”
灵芝走了,苏堇年站起身走到窗前,伸出手接了一把屋檐上流下来的雨水,盯着窗外烟雨蒙蒙的景色发呆,连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也没发现。
“少爷!”直到身后响起未央的惊呼声,她这才转身,回头就对上苏默年那双灵透的墨瞳。
苏默年没有理会未央,而是看着她,直到她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才开口道:“苏堇年,爹让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苏堇年冷笑,眼中带着一丝嘲讽看着他,不屑的说道:“你以为我还会回去吗,家,呵呵,那是你们的家,却不是我的家!”
他的脸上有一些愤怒,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大声说:“苏堇年,你必须跟我回家,皇宫根本不适合你,你在这只会受到伤害。”
“受伤害!”苏堇年看着他,突然笑起来,笑到连眼泪流下来也不自知,摸着脸上狰狞的疤痕,讥笑道:“你以为这是我自己刻上去的吗?”
苏默年的眼神黯下去,拳头捏了又松,终是轻叹道:“苏堇年,爹一时气糊涂才会这样,事后他也很后悔的。”
苏堇年突然失去了与他辩驳的心情,或许在他的眼中,丞相大人是一个严父,但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对丞相府的憎恶到底有多深。
可是她没想到苏默年会那么执着,即使面对自己的沉默与无视,依旧每天准时跑来,而他的目的,无非是劝自己回丞相府什么的。